《(白蛇传同人)一相逢》分卷阅读4

    殷瑟挑了挑眉,问道:“怎么?种两株花还为难么?”

    因为桃花太过热闹,不该身处于幽静的禅林。

    法海张了张嘴,山顶突传来一阵古钟之声,深沉厚重,一圈一圈晕散开来,清心安神,勘破迷瘴。

    法海立时转了话头,“你且修行吧。无事莫来金山寺了。”说着便往山门方向去。

    殷瑟脸色一下难看,一把无名火自胸口升腾而起闷闷的烧着,他不知道那叫委屈。那种情绪促使他追上那和尚,拦在他身前质问:“斐文德,见我一次赶我一次,我是妖便那么讨你烦么?我从来没变过,老早就告诉过你我是条蛇了,要划清界限何必等到这个时候。早些去做什么了!”

    或许这便是不同了吧。

    殷瑟活的太久,眼见了太多的事情,也经历了无数的别离,遇见在分开本就是寻常。忍心变更喜或恶他也想来但看。当初法海一句话便让殷瑟走得潇洒,留下一个背影再不回沩山,可如今他放不了手说后会无期,也没有办法淡然一笑说不在乎。

    认得一声总会遇见那样一个人。纵然分隔天涯再不见,他也依旧会在你的心底悄然扎根。在你以为自己遗忘了的时候无声成长,待最后附之如蛊,剜都剜不掉,剔骨削肉都除不干净,几成执念。

    殷瑟不知道法海于他是否如此重,但他晓得对面的和尚他看得极重,但那和尚却不管他有多在意,总说这淡薄无情的话。明明,从前不是这样的。

    他还记得在沩山的时候,法海不是会要在大殿守着烛火不息一夜。那个时候他进不了佛殿便于小和尚一块儿坐在大殿外的台阶上。小和尚喝粥他喝酒,喝糊涂了便往旁边一靠,总能靠上个温暖的人。然后眼睛一闭就是一夜温暖的梦。是,他喜欢这个和尚,可他从不曾探求能与他如何如何,每日想得不过是同他说上两句没什么意思的话,一起静静的坐一会儿,他醉了的时候靠着他便是一夜过去天已亮。

    他只是想着连个人走着走着将一辈子要说给对方的话就说完了,走着走着这个和尚老了他这个妖精便也跟着老了,他死了他便也同他一块儿埋了,就短短的几十年算成长长的一辈子,总算偕老了。

    和尚,你为什么连看我一眼都吝啬,妖精就入不了你的眼了么?我晓得你是和尚,说不得风月,我们便做一辈子的朋友也很难么?

    法海绕来挡在面前的人,脚步不曾有一刻迟疑,声音清冽如寒泉,他道:“金山寺不适合你来,人与妖……”

    “人与妖?我这条蛇不配在于你这位高僧相处,污了你的眼了。”

    这条蛇常日里总犯糊涂,却是个心高气傲的主。

    法海眼看着殷瑟飞身离去,没有拦也没有解释,他只是沉默的站了一会儿,然后低念了声佛号。

    夜里晚课过后,僧人们各自回房,唯几个轮到照看烛火的小和尚留在大殿。

    法海反手和合上房间,解了□□外袍准备洗漱就寝,只是衣物刚挂上床边的衣架,他的目光就顿住了。凝视了一刻才看出自己床上在被子里拱出越碗口大的起伏的究竟是什么。走近了一掀被子,意料中的一条殷红的赤练与意料外的直冲鼻息的酒气。

    法海当即沉了脸。

    殷色盘了盘身子,春日的也还是冷的,而殷瑟又是条极怕冷的蛇。这一冻迷迷糊糊的睁了双迷蒙的眼,只怕连眼前是什么都还没看清就甩这尾巴嘟囔:“文德,别闹,冷。”带着未睡醒的尾音,像是撒娇。

    法海:“……”胡闹的该是着尾蛇,百日负气而去夜里又喝得神志不清占了他的床。

    一滩泥样的蛇他根本无处下手,冷冽的声音裹着三绝倒春的寒风,道:“化人形。”

    殷瑟蹭了蹭身下的床铺,硬硬的还不暖和,没有文德身上舒服,那和尚身上又厚实又暖和还带着一股令人心神平和的檀香味儿。

    也不晓得这条醉蛇挺没听懂,尾巴贪恋这熟悉的温度,蛇头顺着那淡淡的檀香便找了过去。法海一个猝不及防便被缠了个结结实实。

    原因也……简单。这蛇妖一糊涂只晓得将上半身化成了人形,却忘了将尾巴分成脚,于是尾巴先缠上了法海的腿,和尚刚想拨那蛇尾下去,那头化了人的蛇双手便已经扑了过来,尕海若不接着这蛇能一头磕到地上去。最后等法海接住了那蛇,情况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挺直如松似柏的和尚腿上缠着殷红的尾巴,那尾巴还不知收敛有一下没一下的动动尾间,蹭上两下。在往上,劲瘦的双手托住软弱无辜的蛇腰间。

    眼角缀了一抹化不开的艳红的蛇妖双手勾在和尚的后颈,指尖不安分的抚摸着一颗颗圆润的佛珠。

    蛇妖整个人,不是,整条蛇都挂在了和尚的身上。一个仰脸一个垂首之间,两道落在窗上的剪影亲密的好似没有半分间隙。

    可事实上……也差不多离。

    鼻息与鼻息之间相互纠缠,殷瑟从来没有以这样,近的不过几层薄纸的距离来看这个和尚。似乎只要他以开口,就能碰到那淡色的唇。

    蛇尾一下又一下不轻不重的扫着,指尖的佛珠开始湿润发烫。殷瑟凝视这那双不染尘埃的眸中眼角泛红的桃花样的眼被蒙上了层雾气的自己。缓缓地缓缓的颤起长睫目光无意识的落在那颜色浅淡的唇上。

    烛火燃烧高涨,小小的禅房似乎突然热了起来,烧心般的躁动。缠在法海腿上的蛇尾不知不觉开始绕紧,一圈又一圈细细的蛇尾蜷曲复又松开,难以止息。

    不知名的……蛊惑。

    殷瑟喉珠微动,一颗蛇心颤栗,脑子像是被煮沸了的浆糊,“噗噗”的冒着泡,热气就从耳朵头顶散了出来,可,还不够。

    那唇不薄不厚正是最好的模样,只是它的主人总是将他抿成一条直线,看着冷漠但是其实会很暖和吧。那,除了暖呢?殷瑟心停了一瞬,下一刻更加剧烈的跳动起来,让气息也跟着发疯。终于,蛇尾蜷曲到极致,殷瑟灼热的呼吸倾洒。一双桃花色的眼缓缓闭上……

    一壶冷水劈头盖脸浇了上来,人也被毫不留情的扔到了床上。

    “清醒些。”

    殷瑟立时明白了三分,看着法海冻着能掉冰碴子的脸,手上扯着他的尾巴想对待个物件般拉扯下来。

    还醉着的蛇眨了眨眼睛,茶水顺着他的动作滚落,顺着两颊在尖俏的下颚低落在桃花色的衣衫上,霎时浅淡的殷瑟便浓厚起来。这只蛇妖的一生便是在天雷之下怕都没有此刻半分狼狈。

    他一抖蛇尾化成了脚,又抹干了下巴上的水珠。他瞧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上头一条红痕横贯过手心,斩断了掌心的纹路,殷红的血像是断线的蒸煮一颗颗连成一线滚落。

    人家泼了你一杯谁,你就该赏他一场倾盆的雨,浇个他如落汤之鸡。着想来是殷瑟的行事准则。

    于是这蛇妖半张着眼,顺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坛子十斤的酒来直接就往法海的脸上招呼了过去,也不看是否砸中便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金山寺。

    窗被冲撞的“哐当”一声散了架。

    ……

    酒,最好,是烈酒。小小一坛子就让你醉的不知今夕是何夕,忘却了前尘今朝,得好梦一场。

    殷瑟的小屋唯有一条勉强够两个人并肩走过的几阶楼梯,殷瑟喜欢坐在最上面的那格靠着栏杆,瞧着腿喝酒。

    一坛又一坛,烈火似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有热又凉,冰火两重。让人眼睛花了,脑子糊涂了,一切的切都不甚清晰了,便如同现在这一刻。

    搭在膝上的手被那和尚拉了过去握在掌心。干燥而温暖,丝丝缕缕,可以渗透进皮肉鲜血暖到骨头里。殷瑟眯着眼睛看眼前突然出现的好几个和尚,不明白了。那和尚前一刻还给他洗了个凉茶澡,怎么下一刻就……就低着眉目坐在他的身边细细的为他上药。蛇妖晃了晃两之间捻着的酒坛子,酒水“当啷”作响,随后他明白了。

    月色迷离,半边明半边昏,真是个适合做梦的好时候啊。

    殷瑟甩手扔了酒坛,还余留小半壶的烈酒顺着台阶骨碌碌滚下洒落一地酒水与醇香。

    没骨头的妖精往记忆中那温暖的所在一靠,软绵绵的没了形状。那和尚瞥了他咿呀,似又要开口教训。殷瑟晓得,于是不乐意他开口,这是殷瑟的一场美梦,又怎能忤逆了他的心意。那个和傻瓜到底只是动了动唇,最后还是上面都没说。

    殷瑟笑了,蹭了蹭法海的肩头,努力集中已经飘忽了的视线,“一个文德,两个文德,呵,三个文德。我们许久没有这样一起看月亮了。可惜,今夜的月色不大好……”

    春风拂来,微凉,带来屋边的两株桃花落雨。娇艳的花纷纷扬扬的落在桃花色的衫雪白的襟裳。殷瑟拂开落在脸上的两瓣桃花。蛇妖可糊涂,头一动就滑下了法海的肩头。一只粗糙却十分温暖的手接住了沉甸甸的头,殷瑟拿脸蹭了蹭,灼热略麻,带着令人心安的檀香味。

    他笑,颊边深深的酒窝让着浪荡红尘几千年的蛇妖多了分与岁月不相符的纯真与干净,这是一个会做梦的人。

    殷瑟伸出手,轻拂去那雪白僧衣上的粉红花朵,“文德,你看,桃花多好看。虽然比我差了一点,但是你和着它就会觉得和这个人世间离的很近。你为什么不喜欢呢?我这只妖精虽然脾气不大好,可也不是十恶不赦之辈,不违你口中的善恶之理,你怎么就……”

    他轻颤着眉眼住了声,似乎不愿意再这般说下去,放低了自己的姿态。他已经看不清此时这和尚的眉目神色,他想看清楚些,好好的看清楚。双手勾住那人的脖子,将脸缓缓凑近,可越凑近越是……看不清。

    蛇妖眨了眨眼睛,眼前人叠影重重,世界晃动摇个不停。

    他一恼,双手“啪”的捧住那张冷俊的脸,口气严肃:“文德,你别晃,你晃得我眼都花了。”

    和尚似被他的动作惊到,棺材板似的脸总算露出了略显错愕的眼神。殷瑟好容易看清了一点,就见他这模样,忍不住“哈”的一笑。

    乐极易生悲。

    就在这蛇妖得意之际,一阵落花而来,直扑这妖精。都说乱花渐欲迷人眼,此情此景可足够迷人心神。

    隔花的一望,风中衣衫的纠葛缠绵。

    蛇妖怔怔的凝视那依旧棱角略锐的和尚,叹息般的柔化了眉眼。心中一烫又是一疼。捧着那人的手也在不知觉间落下重新勾上脖子,手心是一颗颗带着那人的温度的圆润的佛珠。这蛇妖怕是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手前不久还被这佛珠开了个口子。

    他只是想他一定喝错了酒,竟然真的傻到一头撞在了那人的头上,完成刚刚未完的事情。

    他让这一场美梦亲手结束在自己的手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呵,果然,又撞上树了。”蛇妖无意识的低声喃喃,“文德……斐……文德……”

    口中反复这的名字,珍而重之的被他在唇齿间挽留纠缠在轻轻的近乎温柔的将这普通的文字缓缓念出。

    一遍又一遍,不知厌烦,不知疲倦。

    他在读字在念名在唤人还是在思,他自己也解不开的,结。

    章五 漫漫红尘,十年痴

    日上三竿。

    蛇妖迷迷糊糊的翻了一个身,只听“啪嗒”一声,不巧,脸朝地。

    殷瑟蜷着身体,又在地上趴了会儿才睁开眼睛,抹了把自己的脸,应该是没有破相。

    他迷蒙着眼坐起来,嘿,难得有一次醉醒了竟然头不疼。

    他盘腿坐着支着脸想,昨天他找那小狐狸喝酒去,然后他干什么了来着,好像……呃……好像,啧,是不是被他混蛋和尚泼了杯茶!

    殷瑟往身上嗅了嗅,还好没什么味儿。

    蛇妖憋着口气站起来,一把拉开门,之间楼梯上的酒坛整整齐齐的摆着,没喝完的也塞上了塞子,没开封的就自成一堆放在一边。

    殷瑟一挑眉,奇了。恰好白罗裙红披帛上头都搭着银花,狐狸个个貌美,这狐妖一打扮真是格外的顺眼。蛇妖倚在门边欣赏了两眼,然后目光就定在了裙边的……食盒上。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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