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如心》分卷阅读4

    南方的雨季连绵不绝,接连的大雨让人出门麻烦啰嗦。不喜欢雨天,喜欢忙里偷闲码码字,静静心。

    第6章 面圣

    永武帝登基十七年来,早朝勤勉,风雨不改。膝下五子其中留在京城的只有齐王和贤王,其余三子蜀王、岱王在西北封地,檀王在边境戍守边关已有七年。永武帝最宠爱的齐王有龙阳之好,为了掩人耳目倒是娶了几房富家小姐,只不过都是瞎子的眼睛,充当充当摆设罢了。

    贤王毫无贤德之相,却凭着一张嘴哄得老皇帝十分开心,紫禁城成了他的浪荡之所。今天醉梦楼,明日逍遥馆的,满朝文武颇有微词却无人敢言。

    一身明黄的永武帝今天思忖如何提前退朝好多挪点时间给镇国公。偏偏文官不配合,还在为金科殿试的承办大臣人选争执不休。按照祖宗的规制,一向是礼部承办,这个惯例无人异议。礼部侍郎萧玉又是两袖清风,年富力强的实干家,每年他主持科举考试众人信服,无有复议。

    问题就出在这里。上个月萧侍郎老父去世,紧赶慢赶将礼部大小事务交代便回乡守制去了。孝义第一,萧侍郎虽心系科举事宜,毕竟作为家中长子不愿落人口实,更何况父亲对他的器重和赏识是诸多姐妹中最盛的一位。

    萧侍郎递上守制的奏折,难道了当今圣上。不是礼部没人,而是没有得力牢靠的人。谁心里都清楚办科举大把油水可捞,明里暗里私相授受,没有定力的官员一定不能委此大任。

    礼部尚书近来忙于泰山封禅事宜,他力荐的礼部郎中柳砚有些官员坚决反对。理由是柳砚从未单独负责筹办这么大型的科举,业务不熟,进礼部不到五年,难当大任。柳砚性格温吞儒雅也觉得自己不是上佳人选,又抛出一个九门提督的二少爷在礼部做司务的季骋达。此人诗书造诣不高,却投了个好胎,谁不心知肚明他是靠着提督大人这座靠山才进的礼部。

    作为中流砥柱的左丞相李延亭怎能容许这种权贵子弟搅浑罔顾朝廷选才这潭清水?

    皇帝越听越心烦。

    永武帝起身走下龙椅道:“诸位爱卿为了国家人才选拔呕心沥血,仗义抒怀这很好,令朕动容,既然双方各自有礼,不如联手协办如何?相信柳郎中和季司务都是慧眼识英才的伯乐,定能为国家、为社稷选出合适的能人。退朝。”

    皇帝说完头也不回走了,留下一班大臣还是喋喋不休。

    “尚书大人,您说皇上是什么个意思,柳大人和季大人素来不和,协办?我看不相互拆台就好了。”礼部司事蹙眉问道。

    “张大人有所不知,妙,真是妙啊!听过没有,此乃君王的制衡之术。”萧尚书仿佛对皇帝的圣裁并不感到丝毫意外。

    镇国公神色恹恹,气色萎靡,眼睛下面挂着两个紫青眼袋,正欲回府。陈公公一阵风般地跑过来道:“镇国公大人请留步,奴才,奴才传皇上口谕,请大人御书房觐见。”

    御书房正午

    养心殿往后一点的偏殿便是御书房。环境清雅,梧桐高耸。入夏已经两个月了,知了不知躲在哪里叫个不停,沾杆儿处的几个小太监在树丛中跳来荡去才捉到十来只。督太监陆公公在树下喊:“小崽子们,看仔细些,这些东西乱了皇上的心神,一会儿咱们都没好日子过!”

    镇国公径直来到御书房,盘旋在胸口的一口闷气终于有地方声诉了。女儿兰佩佩多么活泼明艳的一个小可人儿,嫁去将军府短短几年又迎来一个侧室,现在不明就里地一命归西。前世是造了什么孽,要老来丧女,阴阳两隔。

    皇上不愧是勤政的楷模,刚下早朝还在看折子。

    镇国公恭恭敬敬道:“老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快平身,兰大人,不要拘礼。”皇上下了御座,伸手扶起年已花甲的白头翁。

    自女儿去世之后,镇国公憔悴了不好,原先花白的头发,如今也找不到几根黑的了。

    镇国公乃元老级重臣,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算是遇到毁天灭地的惨状,在他面前也是甩甩袖子、弹弹灰般的轻松。

    心中悲恸难道展现在脸上别人既觉得值得同情与垂怜吗?

    “臣多谢皇上,皇上急召老臣前来,可有什么要事?”镇国公道。

    “小全子,赐座。”转向兰大人,“老大人,朕这里的确有一桩棘手的事,算是您老的家务事也属于前朝的一些琐事。”皇帝再度坐下,拿出一根笔在手里转来转去,入夏以来弹劾谭将军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平日不爱管闲事只沉溺于声色犬马的贤王背后找了他几次,说谭家对皇位生有觊觎之心。

    此刻,他很想聆听镇国公,这位儿女亲家的态度。女儿亡故是一方面,但镇国公刚正不阿的性子总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踩谭家一角。

    兰大人靠着椅子左侧缓缓坐下,千种烦恼,万般头绪萦绕心间。

    客栈贵宾房内

    谭昇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但总觉得莫公子有很多事情瞒住他,无论隐瞒的理由与他是否有利害关系,心下多少有些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类似知己间不必要的讳莫如深。有些话多问,多说都不是很恰当。不问,胸口仿佛压着块石头。

    还未张嘴,倒是莫公子开口了。

    “有些事并非存心欺骗,既然你我有缘成为挚友,即使难以启齿,在下也不情愿再瞒下去。”

    谭昇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望着莫子言。

    莫子言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甚有痛下决心的意思。

    “在下并非常人。”莫公子淡淡说道。这句话,谭昇由衷地相信。他自己这样庸俗的人才是常人。

    月亮西沉,偶尔从巷子深处传来几只野猫嗷嗷的嘶叫声。

    谭公子趁着快要燃尽的蜡烛又看了看影子,心里稍稍宽心。无论是什么,不是鬼就行。

    “我们兄妹二人本是仙界太上老君百花园里的海棠树精,一千年前,尚轩神君酒醉蟠桃会误入园中,倒在树下,舍妹一见倾心幻化人形去千波殿,也就是尚轩神君的府邸表明心迹。”莫子言顿了顿,又倒了一杯茶。“自古多情空余恨。”

    谭昇听得有点发懵,精也就是妖怪咯。搞了半天不是人啊。

    “那后来呢?”谭昇忍不住问。

    “我们兄妹修炼千年为的是名列仙班,而非红鸾星动,思凡下界。在天上思凡是触犯天条的。”莫公子叹息道。

    “这我知道,民间传奇里都这么写仙人不能动情。”谭昇萌发出些许好奇心。

    “我们来凡界是为了恕一世罪孽,顺道寻找前世那个乱了舍妹心智的尚轩神君。据说他的阶品高,受的责罚更重。”

    “什么责罚?”谭昇屏住呼吸侧首询问。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很热,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吹空调,码码字。

    第7章 疏离

    谭昇其实心里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比如为何当日在野湖“偶遇”莫公子,又为何莫公子给他一种莫名亲近且信任的知己之感。莫宅里一些玄妙怪异的花花草草是什么。

    他清楚这些细枝末节一旦抛出去容易令对方产生不信任的狐疑。

    一个人内心究竟对你怎么样其实是很明朗的,你是否愿意正视,是否能够感同身受那是你的心境所至。自古自来千金易得,知己难求。问题是,他们仅仅一直以来只是君子之交?

    “涵之,原来你乃是仙人,我们非亲非故,仙人殊途,为何偏偏是我呢?”谭昇语气里夹杂点点无奈和感伤。

    “贤弟终于唤我表字了,这一句涵之,我很久都没有听过了。”莫子言叹一口气接着说道:“事不宜迟,我要回皇宫救舍妹,这个给你,若遇危难,口含此玉,我立刻现身。后会有期。”从怀中掏出一枚紫色海棠花玉佩递给谭昇。

    谭昇很自然地接过去,扯住莫公子的衣袖道:“涵之,我和你同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莫公子默然无语,仅仅摸了一下谭的头顶,道:“我没事,你在此处,不要乱跑,外面嚷着抓刺客,很危险。”

    莫公子冰凉的手掌毫无温度,但在谭昇的心里,这个抚摸是有温度的。尽管只是少顷的接触,犹如发丝微微缭绕,却足以带给他意外的惊喜。

    莫子言轻推房门,又轻轻合上。谭昇站在原地没有动,甚至连句告辞的话都没有。

    按道理来说,涵之兄的身份足以令他害怕或者恐惧。但他没有,似乎一切都是冥冥注定。他应该害怕,仙也好妖也罢都是戏文里的虚幻人设而已。换成其他人应该会有点不安或者畏惧吧,毕竟仙妖的世界与人离得太遥远。

    可是他不是旁人,也不同于旁人,他是涵之,是子言兄。

    屋外风平浪静,客栈挂起了一排排的红灯笼,仿佛从未有过官兵骚扰。是了,明日端午。

    紫禁城储秀宫

    “真是岂有此礼,皇上已经半个月没来咱们宫了,都是容嫔娘娘,整日缠着皇上,不知尊卑,眼里跟本没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奴婢上回去养心殿请皇上来咱们宫用晚膳,谁知凤鸽那个丫头竟然不让奴婢进殿,说是她家娘娘正在一旁红袖添香,替皇上分忧,不好打扰。”一蓝衣小婢正低头一边帮皇后沐浴,一边愤愤不平道。

    “容嫔有那个资本,年轻美貌不说,兄长还是我朝礼部侍郎。萧大人有多得蒙圣恩,他妹妹就有多得宠。香莲,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别有用心的人传了去,本宫倒成了爱拈酸吃醋的了。”一位姿容胜雪、仪态万千的妙龄女子坐在热腾腾的澡盆里,隔着朦胧的水汽,握住一把花瓣轻轻搓着自己的胳膊。柳叶眉、丹凤眼,不拘言笑。

    “女婢知道了。但是奴婢就是不明白,老祖宗的规矩,嫔妃怎可随意出入养心殿。她们这是干政,皇后娘娘你可不能放任这群不守规矩的呀。”香莲又端上一桶热水道。

    “别再说了,本宫心里有数,将齐王带给本宫的那瓶玫瑰精油拿来。”

    “是,皇后娘娘。”

    沐浴完毕,皇后披着一件粉蓝色的大氅独坐在床榻前,旁边香莲和香兰一个捶腿,一个徐徐摇着扇子。

    皇后眯着眼睛道:“太后上次特地找本宫商量,说这届金科试子中刑部尚书潘大人家的公子也在其中,让本宫在皇上面前适时美言几句。说到这个潘公子,是不是容嫔在进宫前的那个青梅竹马?”

    甘露殿容嫔正在陪皇上用晚膳

    “容儿近来胃口不佳,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朕给你找个太医瞧瞧?”永武帝爱怜地看着眼前这位温婉如水的美人。美人娇羞得微微低头,连同耳边坠着的长耳坠摇曳飘摇。

    “多谢皇上。臣妾只是昨晚受恶梦侵扰,梦见家乡水灾泛滥,百姓流离失所,后半夜心悸难眠,故而今日没什么精神,不劳太医来往走动了。”

    “你呀,就是忘不掉昔年水患的场景。也难为你,小小年纪和父母都要受此磨难。你放心,你在朕身边,朕必定事事护着你,不让你再受一点伤害。以前不开心的事再也不会重演了。”皇帝夹了一筷蒜炒鱿鱼小心地放到容嫔的碗里。

    绘心站在一旁,心想这皇帝情话说得真溜。抿嘴笑了一声道:“娘娘,你瞧咱们皇上多体贴啊,就算以前遇到多么不开心的事现在都值得。”

    “这丫头真会说话,叫什么来着?”皇帝侧首看了一眼莫子萱。

    “她是绘心,皇上不记得了,半年前您同臣妾去围场打猎,臣妾不慎迷路,是这个丫头救了我,她和臣妾一样无父无母,这就入了宫。”说完,眼圈红了一下。

    永武帝呵呵一笑,瞄了一眼绘心道:“伺候好你家主子,朕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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