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阴侯托病,她却偏要这样明着回京,莫不是早有准备?”齐拥耀向上首问道。
“若果如此,倒是有些像她的行事风格。” 楚善依说完又吩咐道:“差人去寻,寻到了切勿伤了她。”
“是,是。”秦旺连声应着后退出去。
外城某处巷道内,有几人向内探了探。
“殿下,看来是皇后娘娘要抓你。不若先行离去?”夏颦问道。
“本宫是回京奔丧的,如今连母妃的面也未见着,如何离去?”
“殿下,刚才那伙人尽出杀招,依卑职看还是先离开吧。”何路说着。
“是啊殿下,昨夜我等劝你无用,今日你一进城却出这样的事。请你顾惜自己,莫要中了圈套。”夏颦又向外看了几眼说道。
“殿下,我们护送你,快些出城吧。留着有用之躯才可图谋后事,今日若咱们都折在这里,岂不冤枉?”
齐明烜想了想,身边只剩这些人了,真有个差池自己也确实不忍心。她行了数步,面向皇家殡宫方向缓缓跪下,闭着双眼低声开口说:“母妃,待我回来,去祭拜你。”
几人循着掩护,费了些力气才由壬子门出城。
“殿下,颖阴县还好回去么?”何路问道。
“不,本宫不能回去。”她低下头思索片刻回答:“本宫要去离苍山。”
“殿下是要去找那楚祯玙?她们离京已有十余日,咱们须得快马加鞭方可赶上,但她随行的兵卫有好几百人,赶得上又能如何?”
“随行的兵卫不可能全部上山,本宫可上山等待时机。”
夏颦与何路对看一眼才说:“奴婢随殿下去。”
“殿下,带他们几个去,卑职留在京城照应。”何路说。
齐明烜来回看了看几人才回答道:“不必,夏颦一人即可,你在京城比本宫更需要他们。”
两人稍作准备便御马而去。
另一边,皇家队伍越向北,风更疾,天也愈发冷了。
“九月初从北地离开时,天气还不似这般。”婧柔打起帘子向外望了几眼说道。
“殿下,现时咱们可在更北的地界,况兼已是十月中旬,天气才会这样冷。嗯,按着脚程算,再有两日咱们就该到离苍山脚下了。”秋逸应道。她比夏乐稍小,为人也稍灵活些。
“哎,殿下,我们若可两日后到达,你就可在师门庆生辰。”临渊说道。
“庆不庆生辰,本宫倒是无所谓的。到时本宫还得问问你师伯,何日才可下山。”
“殿下急着下山做什么?”临渊问说。
“没什么急不急,就是想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自由自在?游历人间么?哈哈!殿下,你可得带上我。”
“哪儿哪儿都有你。”婧柔觑了她一眼回答。
“哼!用人朝前不用人便朝后,你还出自皇家呢,一点气度也无。”
“你也出自仙门,你的气度呢?”
车外有些寒风吹进来,婧柔缓缓放下帘子问道。
“呵,看来这天底下只有一人能制得住殿下你了。”临渊撇着嘴巴说。
婧柔闻言嘴角显出些笑意,闭上双眼不再理她。
又两日后清早时分,终于到了离苍山脚下。简晨与另一名宫里调拨的侍卫首领彭荃美先商量了一番才与主子禀报。
“殿下,彭大人说他率领三百名侍卫搭营驻扎在山下,咱们带着剩余的两百名上山。”
“胡言些什么?道门圣地,还两百名?”婧柔低声回道。
“就是!带那么多兵卫上山,不止妨碍本门清修,也会影响那些上山的道友与信徒。”临渊也抗议道。
“那,殿下如何说?”
“两百名太多,你去点二十名就差不多了。”婧柔边回答边朝上山的路看了看,心里有些犯嘀咕,又转头问道:“这山,怎么有点熟悉?”
“殿下来过?不对啊,没来过。”临渊跟着过来回道。
“也许天下的山都差不多,这么高的山,本宫确实没来过。”她说完又向四周看了几眼说:“简大人去安排吧,不必再议。”
“是,殿下。”
众人整顿一番便开始上山。马车已经不能再用,婧柔想起之前坐在那人身前上雪泥山脉,心里又甜了一阵。
“殿下,你不会骑马,今日要步行么?”临渊坏坏的笑问。
“这儿没太多外人,不必担心失礼人前。道长骑术精湛,本宫与你同乘。”婧柔丝毫不在意的回答。
“嘿嘿!经此路行两个时辰,咱们就不能骑马啦,剩余还有半个时辰的山路需要步行的。”
“嗯,步行半个时辰于本宫而言不算什么,走吧。”
众人在山路上,还真见到几名步行的信徒,婧柔坐在临渊身后问:“道长师门有专供信徒住宿的客房?”
“有的,咱们少时需将马匹安置在山门之外,那里便有接待信徒的厢房。他们晨间进山门,晚间就要出山门,在外厢房居住,不可留在师门过夜。咱们进了山门,步行半个时辰才会到观。观中有三大殿,三小殿,还有两处修行的山谷。三小殿是来往的道友清修讲道和居住的场所,往高处的三大殿则是师门兄弟姐妹清修听课和居住的场所。再往高处便是鬼眉峰,那里很险,我也没去过。”
“那,两处山谷呢?”
“两处山谷,一处是我师父专用的,另一处是供师门兄弟姐妹闭关之用。”
“你师父,还有专用的山谷啊?”
“可不是么,那里平时是不许旁人进出的。”
“噢,你师父的地位好高啊。”婧柔感叹了一句。
“哎,殿下你语气不善啊,我师父可是下界的童子。师伯说她是此凡世中最有天赋,最具灵气之人。”
“那巫道的人怎么不去找她麻烦?”
“啊?这个我可不得而知了。”
两人一阵闲聊,很快就到山门外,山门高处有一牌匾曰“太良观”。众人做着登记等事,又重新安排了何人留守此地,这时大家才感到这里比山下更冷了许多。
秋逸自马车里取下一件玄色貂裘袍给主子披在身上,婧柔顺势将它在自己的肩上拢了拢。
“这可奇了,往年这个时候都已下雪,今年怎地没下?”临渊挠了挠头,不解的问道。
“那有何奇的?天想何时便何时,谁能预料?你道所有人都像你师父师伯一样神通?”婧柔说完,望见简晨过来又问:“都部署好了么?”
“都好了殿下,留十人在此真的妥当么?咱们这样上山,就只剩下十人在殿下身边了。”
“哎呀简晨,都回师门了还有甚不妥当的?”临渊刚说完就大叫道:“师姐师姐!”
近处走来一位身着白色棉袍的坤道,站立在几人面前说道:“小道临潺见过诸位。”
“师姐!这位是婧柔公主殿下。师伯和师父可在?”
“殿下,小道有礼。”临潺又行了一礼。
“道长免礼。”
“师伯和师父在不在?”临渊追问了一句。
“师妹,师父不在观中,大概还需些时日才能回。至于师叔,我不知晓。”
“好吧,那师姐咱们这就进去了。快些走,许还能赶上午膳。”临渊与师姐道了别就挥着手向前走去。
临潺俯身向众人作别后,回到接待信徒的院落里。
婧柔行了一大截路向后望去,院落门前不知何时立了一名女子。其人面覆一方青白色纱巾,遮住了大半张脸,此时正扶着院外竹篱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殿下?”秋逸见主子回头就轻唤一声,然后自己也朝后瞧了一眼道:“那名女子,好似有几分熟悉。”
婧柔略微有些惊讶,不止惊讶于对方也觉得那山门处之人熟悉,更惊讶于她的目力。想到这里就转脸道:“你目力不弱啊。”
“呵,奴婢少时在宫里习过武艺的。”秋逸显出些娇羞之态低头回道。
“齐国的人都爱习武么?”
“是啊殿下,齐地本就尚武,宫里更甚些。少时一处学艺的姐妹们,学的好的后来大都被婧武公主殿下挑去了。”
婧柔一个不慎,差点绊了。
“怎么了殿下?”秋逸赶紧伸手去搀。
“无事。”婧柔整了整衣角,抬头认真看了眼对方,心底犯起嘀咕,不明白面前人为何突然提起那位殿下。她有些不放心的问:“为何忽然提起三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