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红北歌》分卷阅读66

    “你说的对。”齐明烜失意的应了一声,径自向前行去。来到通道处西侧亭前她又颓唐的言道:“我这自私的一生,有何好夸耀的?”

    婧柔见她如此又有些不忍心,率先走进亭中坐下,欲扯开话题,于是开口说:“咱们且谈谈别的吧。”

    齐明烜也至亭中坐下,两人对坐许久,到底还是没有再谈任何别的话。

    停了半日的雪,又悄无声息的落下。

    婧柔实在不愿意这样干坐着,她想,对方今次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可能与此人知晓前尘事有关。

    “那些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是云占真仙使术相助,”齐明烜说完,忸怩的笑了笑又道:“玙儿,与那些前尘有关的事,咱们再也不提了。”

    婧柔这次没有去纠正她的称呼,只是问说:“有关的事?”

    “嗯,相关的,所有的。”齐明烜指了指外面又说:“你看,这离苍夜雪,咱们终究是共赏了。”

    “你好意思提离苍夜雪。”

    见对方这样说,知是想起了昨夜的不悦事,因而转问:“你何时见过夏颦?”

    “何人是夏颦?”

    “昨夜,朝你掷飞镖的人。”

    “她?先前见过一次。天师圣诞前,去锦云宫传话,言说你邀我清谈那宫婢便是。”

    “她并非芷云宫人,我也没有让她去邀你清谈。难怪你昨夜反应那样大,你以为我之前在骗你。”

    “算了,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婧柔不自在的挥手道。

    “那,我母妃身故当晚?”齐明烜顿了一时,低头问出声。

    婧柔今晚醒来一直避开谈及此事,担心惹对方伤怀。这时既然她问及,便将那晚情形与之一一细说。

    “这样说来,你当晚没有见到夏颦?”

    “没有,她不在当场。不过,那一绿衣女子我没看清,不知是不是她。”

    “即便是她,她也不可能亲眼见到你害我母妃。可她与我们言说此事时,却言辞凿凿,前后经过也陈说的很清晰。”齐明烜握了握拳站起身又言:“但,绿衣人若果是她,那她与我母妃的事定是有莫大干系。”

    “她到底是谁?哪个宫里的?”

    “她,她是淑妃娘娘宫里的人,但自小是与春玳在一处学艺的。她一直私下里投在我与皇兄一边,我们也未将她当作外人。”

    “这些事,你须得好好想想。对了,你离京,怎到此处了?”

    齐明烜回头望着她,叹了口气才将前番离京后的遭遇同对方讲明。

    “啊!那甘墨旋这样弃信忘义?与当年的赵贞娘倒有一比,你与她还真是天造地设,般配的很。”

    齐明烜美目一凝,故作凶恶的回说:“赵贞娘是赵贞娘,我是我,方才不是说好了,前尘所有都不要再提。还天造地设?我与那人已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噢…”

    “也不知那楚国的纯沨道长在鬼眉峰采到所需的几味药材没有,春玳的脸,唉…”片刻后,齐明烜重新落座说:“跟在我身边的人大多遭了难,我实在问心有愧。”

    “春玳的脸?所以,纯沨在路上救下她时,她的脸伤了?”

    “嗯,我没见着。听她自己说,是被蛊毒所侵,毁了容貌。”

    婧柔被对方情绪带动,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天晚了,夜又冻,回房去吧。”

    “好。”确实在外面坐了好久,婧柔起身乖乖的跟在后面。

    她见对方停在自己门前便歪着头问:“你还进去?”

    “嗯,”齐明烜走进房里,坐在桌旁说:“情势不明,生死攸关,我守着你。”

    “不用了,你这转变太大,我惶恐的很。”婧柔立在门边说着不敢进去。

    “呵,玙儿,我只提这一次。赵贞娘虽不是我,但你失心堕入轮回道,我却不能说那些过往与我毫不相干。此生护你,也是清还前尘宿债。”

    “前事都过去了,你也不必放在心间。以后咱们便做朋友,你执着于往昔,对你我都没有好处。”婧柔拧着眉,不安的回说。

    “若麟儿的心之灵没有护她半生,许是可以过得去。”

    “什么心之灵护她?”婧柔跨进房问道。

    “你不知么?那你都忆起何事?”

    “赵贞娘走了,那司马来取了心,后面我都不知晓。”

    “原来如此,”齐明烜说完站起身将房门关上,推着对方进里间,又放下帘子说:“去歇了吧。”

    此时已是后半夜,外面依然飘着雪,房里的人却哪里还能睡的着…

    第69章 第六十八节 浮生何如

    “年少时,我与母妃的感情还算是可以的。”

    静谧的房间,两人隔着暖帘,半晌后齐明烜听对方没动静就开口低声说。

    “后来怎么了呢?在京中你似乎与她很不亲近。”

    “皇叔当年遭一干大臣弹劾,列了许多罪状,最终定了谋反之罪,太子位被废没多久,在宫外身故,此事你听说过吧?”

    “嗯,这些,应是…”

    “牵头弹劾的是当任御史令,你可知他是何人?”

    “听说姓蒋,但不知是何人。”

    “嗯,是我舅舅。”

    “你舅舅?”

    “父皇刚刚登基,舅舅就下了狱。他原是想助母妃做皇后才会联合父皇去弹劾皇叔。啊,也许,他自己也在做那国舅爷的美梦吧。却不想梦境终是梦境,自己身死不说,母妃最终也没有做皇后。”

    “这些,为何会影响到你与熙妃娘娘的感情?”

    “舅舅非常有才学,也很疼我与皇兄。况兼,他还有三个女儿,她们…唉,真可笑,到头来连他最疼惜的姐姐也背弃了他。”

    “当年你舅舅家遭难,难道与熙妃娘娘有关?”

    “那时我还是个孩童,本来并不了解发生了何事,直到后来皇兄拉着我去找母妃,想为舅舅一家求情,我才知晓这里间的密事。”

    婧柔有些迷糊了,舅舅家遭难值得她兄妹二人与母亲疏远,可当年遭难的还有她们的叔叔啊。前废太子被人弹劾死在了宫外,那幕后之人不正是她们的父亲么?为何她二人不为叔叔鸣不平?

    “你们因为这事而怪熙妃娘娘,那前废太子一家呢?为何不怪你父皇?”她心中有了疑问,就脱口问出。

    “那些,那些是…”齐明烜支吾其词,好像内里还有些不能与之言说的事。

    “浮生何如?如梦之梦耳。我只当你心有愁绪想与我诉说,现时看来并不是。既然非是谈心,那你也不用再说,我亦不想知你们那些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婧柔烦躁起来,闷闷出口。

    “我不是不愿同你说,只是想起从前诸事心中愧怍难当,担心你瞧不起我。”

    “你可行了吧,迷而知返犹未晚。”婧柔是真适应不了对方如此巨大的转变,不欲再谈,除去衣裳说:“但时候晚了,你想待在外面就待吧,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说话,我要歇了。”

    齐明烜似乎察觉到对方的躲闪,苦笑着闭了嘴巴,就这样坐在凳上想东想西,最后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开心的乐起来。

    翌日,秋逸在外敲门,待到房门打开她惊呼道:“婧武公主!”

    “进来,”齐明烜让出路来又问:“外面可有何事?”

    秋逸端着一应洗漱器具,也来不及答话直往暖帘内去。

    “殿下!你在啊?”

    “我不在这儿,又会在哪里?”婧柔自己穿上衣服问。

    “那,”秋逸放下手中物,向外偷看一眼问:“婧武公主殿下不是在幽隐谷么?怎地在这儿?”

    “昨夜里来的,你去替本宫也备一套洗漱用具。”齐明烜立在她身后说。

    “是,”秋逸见自己主子也没出声便应下了对方的话,转脸道:“殿下,奴婢去去就来。”

    “呵,她倒卫护你,好像我能吃了你一样。”她出门,齐明烜笑着说。

    婧柔默默的拿盐水漱了口,右手捏着手帕刚俯身吐出,头还没来得及抬呢,就感到左手一空。

    “你拿我…”她一抬眼就要发问,却不想正看见齐明烜就着竹杯也漱起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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