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剑三][花羊]续断》分卷阅读38

    “那……”宋修然擦了擦眼泪,满面希望,“我们现在就去找浩气盟?”

    “此时去动静过大,怕来的不是浩气、而是恶人,怎么都要先让他醒转。”江言沉声拦他,手里动作不停,轻轻将沐辰风那沾了血的外袍褪了,再扯过干净的布替他擦拭。

    “可是……?”宋修然着急却无计可施,只得巴巴望着江言,“去哪里找大夫、搬救兵啊?”

    天冷极,浩气道长去了结霜的血袍仍是肤凉如冰,去了冠帽的乱发又冷又湿地粘在双鬓,明明无外伤却气息奄奄,靠在万花肩头也不见反应,双眸半开不开、空空洞洞,像是仍处于弑杀同盟亲友的刺激里拒绝醒来。

    江言坐在床边,将他的手紧握了会儿也不觉回暖,抱着像抱着具随时化为尸首的无心驱壳,探过鼻息才能确认人还活着,只得沉闷着叹道:“这里地处秦岭便离花谷不算远,可我身为万花,门派定是被他们盯上、回不去。眼下只得我们自己想办法。”

    “办法?这要怎么办?!”宋修然六神无主,只知道抱着脑袋原地打转。

    江言面色不佳,难得没有干净利落地做决断,而是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阵营纷争从来都是尔虞我诈、你死我活,对敌对之人使得毒辣卑鄙的手段,便是造福自己阵营的良策。江言在恶人谷始终没什么荣誉感也毫无怜悯心,杀伐争斗不过是撒一把棋子、冷眼旁观,如今局终,他这个执子对弈人到底是如杨伊然所言,没有脱离开去。

    万花凤眸一闪,缓缓将人放下,站起来道:“先让他身体回暖再作计较。”

    “可是……”宋修然正想说柴火点不着,江言已然出去了。

    门开风入、卷进一阵白雪,小道士忙去关门,顶着满头的水雾远远看到万花半跪下地,仔细在木柴堆里挑挑捡捡,最后抱着半捆枝条、拎了炉子去到避风的暗处。不一会儿便有火起,冬日山泉干涸只得烹雪,火苗奄奄似乎只能烧一壶水,江言却不紧不慢扇着扇子,像是无数个煎药的寻常万花弟子那样守着炉子。

    他本是恶人谷的魔尊,是可以袖手旁观的。宋修然一心想着救人,现在同他一块儿被困在山里,多少有些抱歉,站了会儿便犹豫着去到他跟前:“江言,谢谢你。”

    “谢?”江言抬起眼睫看了他一眼,眸子里皆是嘲笑,“一会儿你该打我了。”

    “啊?”小道士一愣,脱口而出,“我不敢!”

    “你也有不敢的时候?”江言面露苦笑,听雪水渐沸便候着熄了火,又指使宋修然取了铜盆手巾进屋,瞥一眼包好的佩剑道,“这剑,你知道多少?”

    宋修然见他特地将之挪到屋角,疑惑不解:“这不是‘紫宸剑’么?”

    “‘紫宸剑’不过是浩气给它的虚名,此剑噬主,怕没这么简单。”江言接过他手里的铜盆,又调好水温去到床边,望着无声无息的道长,幽幽地道,“且与他从前的际遇不无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入刀不伤人绝对不是胡扯

    花哥对人对己都下得去手

    第40章 仇起缘断(六)

    不知沐辰风在那片雪地里站了多久,也不知杨伊然与萧凡让他杀了多少个浩气,乃至半身血染、半身冷汗,找不出往日的丁点干净。

    江言拧干热巾给他一点点擦拭,才捂热的皮肤在抬手的瞬间变凉、只余苍白的死气,不一会儿那半盆汤水便发红变浑,气息微弱的道长却半点都没好起来。

    万花也不着急,仔仔细细给他净身,指尖点着他背后那道伤处划过,确认伤口已敛、无碍内息,这才扯过黑氅隔着薄衫将人裹起来半坐,自己则凑到他耳边,徐徐说道:

    “沐道长,你认识我么?我是江言。”

    沐辰风眼底灰暗一片,莫说回答,微垂的头都不曾抬过。

    “沐道长,我不是江语寒——我是江言,你忘了么?”江言坐在他身边,缓缓将他额前的散发拢到耳后去,“我害死了江语寒,你忘了么?”

    沐辰风依然未动,倒是宋修然惊讶地看向一脸认真的万花、而后瞠目结舌。

    “我抽走了你的内力,又杀了郭允,你可记得?”

    “我策动无量之变,坑杀几处据点,其中可有你的战友?”

    “我趁浩气御敌、攫取鬼王财富,你可知道?”

    “我一直都在骗你,一直都……”

    万花扣着他的肩头,说得残忍至极。宋修然听得张口结舌,却见沐辰风睫毛一动、缓缓张开了眼睛,只是眸色灰蒙似锁了无限痛楚在内、深埋不发。

    “柘衣是魔尊,我也是,他的所作所为有我一份。是我让杨伊然引你去的,是你自己傻、信那等谣言。”

    “亲手杀了盟友的感觉如何?难过么?你要报仇么?就凭你现在内力尽失、精气亏损,可伤得了我分毫?”

    “我就在你身边、等你来报仇,你却动不了,可不可笑?不如我打开门,让大家都见见你是什么样子,嗯?”

    深山隐蔽处哪来半个人影?宋修然听他越说离谱,忍不住嚷嚷起来:“江言,你这是要干嘛?”

    他才问完,却见沐辰风大张着双眸浑身颤抖起来,神色无助得像是要躲避江言的声音、又痛又惧怕却怎么都挣不开。

    江言即刻甩过长发、眸色锐利地看向宋修然,冰冷道:“再不然,我就杀了曹煜、杀了小宋。”说罢,刻意凑到沐辰风耳畔,字字清晰地咬给他听,“你有本事,就来拦我?”

    小道士给他吓得不轻,呆了半晌才缓过劲,见沐辰风晦暗的脸色忽然青白一片,,忙过去求道:“江言你不要这样,他……”

    “不……”沐辰风直勾勾盯着前方,干裂的唇瓣翕动,终于沙哑着痛呼一声,以手遮眼缩成一团,不住地颤抖,“不要……不要杀……不要杀他们……不……”

    “不杀他们,你倒是来拦我?”江言心神一顿,揽过他的肩头将人直接扣进怀里,“我不杀他们,你好起来,我不杀他们……”

    沐辰风额头低着他的心口,战栗着摇头、再摇头,捂着眼睛始终不愿去看去听,却锲而不舍地说着“不”。

    江言紧了紧臂弯,轻抚过他脑后松散的发髻,宽慰道:“辰风,不要怕。不会再有人关你起来、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你要做的事皆能做到,你要说的话会有人信、会有人听。”

    他放缓了语调说得陈恳且温柔,沐辰风方才抖得厉害,因他忽然的安抚渐渐平息,慢慢仰面用困惑的眼神看他,视线迷蒙地穿过眼前人,也不知道在看谁、在确认何事。

    江言给他这么盯着,忽然不忍再说,喉头一动难掩痛楚之色,抬起手背刮着他冰凉的面庞,轻声道:“不是你的错,不是。”

    因自责而囚禁起来的心,被他只字片语敲得再次剧痛。沐辰风浑身一颤,毫无神采的眼眸忽然闪过混乱与不甘,不由自主伸手攥紧他胸口的墨袍,下意识将脸埋进他的肩窝、将万般痛楚沙哑着喊出来。

    “乖孩子,哭出来就好了。”江言抱着他不敢松手,听他近乎尖啸一样的哭泣,仿佛撕心裂肺的还有自己,只得一遍遍安慰道,“不怕,好孩子,不怕……我在这里……不骗你,真的在这里……”

    终得一个可以宣泄的怀抱、还温暖如斯,沐辰风已全然不顾他在说什么,揪着他衣襟的手握得骨节发白,似要将气力全耗尽一般嚎啕痛哭。

    宋修然呆呆地站在一旁,望着这惊人的一幕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在他印象中,沐辰风虽待他宽厚,却从来都是冰冷谦恭且有点不近人情的,喜怒哀乐少有表露,更别说哭成这般模样。而抱着他的万花亦痛心疾首,全然不是那个可怕的魔尊。

    无论他手段如何,师兄总算是有反应、也有救了。

    “江言……你,你是喜欢我师兄的罢?这次,不是骗人的罢?”小道士立了很久,待沐辰风声音渐小,忽然耐不住心里的激动、冲江言没头没脑问了这句。

    “我何曾骗过他?”万花用下颔抵住沐辰风的发顶轻轻蹭着,声音空洞犹如呓语,“这次,算是么?”

    宋修然听他避重就轻,也干脆不再多问,端起水盆就往外走:“我收拾收拾,一会儿来。”

    江言偏了偏头,怀里的人却依偎得更紧,他便欣然垂首,犹豫着在他发顶落了个轻吻,而后喃喃:“辰风,你可知道,要在阵营的夹缝里保住你,真的太难、太难了……”

    他从一开始就该知道这等结局,奈何千算万算改不了这白子的命运,身为执子者不知不觉入了局,且当局者迷。

    棋终而不自知,然落子无悔。

    万花自嘲而笑,拥着怀里渐暖之人又长叹出声:“我原以为我已经死了,却不料,还是活着的……”

    沐辰风也许将他的话听进去些,或是精疲力竭,慢慢止了痛哭后便靠在他怀里陷入沉睡。

    宋修然有事没事转了几圈,回屋时天还没亮,师兄已被好端端安置在床上、且不知何时发起了高烧。

    沐辰风一番宣泄并没哭出眼泪,加上心情郁结,又在望江崖受惊受寒已久,这一烧不仅来势汹汹,还完全陷入昏迷之中,面色一改先前的惨白、直接烧得通红。

    江言不善医术,随身的带的药材多半是疗外伤的,内服的几乎都是治内伤的。除却一些清毒疗伤的基本办法,他对这种普通又近乎要命的急症反而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用雪水泡过手巾给他降温,敷在额头换了十几遍才有些起色。

    好在道长并无大伤也未中毒,只是脾胃受损、吃什么都吐。江言略一琢磨,便借着晨曦的微光画了几张图纸,拍了拍小憩的宋修然,交到他手里:

    “这几味药清热利气、有退烧之功效,即便在雪山也可生长。我轻功不如你们纯阳宫,地形也属你最熟。眼下雪停了,劳烦你各采几株来煎药。”

    宋修然累了一宿困得不行,听他嘱咐完登时清醒了不少,看一眼事无巨细标注好的图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哇,画得那么好,我从前是不识泰山啊。”

    江言并不接他的话,只疲惫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在这里照应,你速去速回,若有异动立刻回来。”

    “好好,我这就去。”师兄病着,宋修然便不敢怠慢,收了图纸入怀满口应下,三两步走到门口,想起什么便又折回来,“那个……江言,师兄体力不支,可吃得了回元丹?”

    “如有就再好不过。”万花撑着满眼的焦灼和满心的不安如实回答。

    宋修然面色一喜,藏图纸的手便带了个瓷瓶从怀中抽出来:“你上次给我的回元丹还在!我可算想起来了!”

    江言接过瓷瓶打开看,绷了整晚的脸终于舒缓了些,欣喜道:“没错,是回元丹。你没吃么?”

    “这么贵,没舍得全吃。”宋修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忙不迭拉开门,还没来得及踩轻功,已两步撞上一个人,定睛一看全然变色,“啊——怎么是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

    “我什么我?我也‘浩气’过一阵子,知道你的小屋子好吧?这寒酸破屋子,我肯来就不错了。”门外人压着嘹亮嗓音,一听便知是云瑾。

    江言眉头一皱,当即不悦道:“你来何事?”

    “喂,江言,你动了我日月崖的布防去换了望江崖的巡防,萧凡正到处找你呢。我不来,难道去和萧凡打一架,还是直接把你供出来?天这么冷,鬼才高兴来这里。” 云瑾翻了个白眼,抖落半身雪花,大踏步进来,没好气得找了把椅子给自己看座,“你放心,随从我一个都没带,就是带了个小鬼。”

    “师兄……”何袅袅穿了个小红斗篷,从门外探进脑袋,接着飞快地冲江言的腿上扑过去。

    “她自己要来。”云瑾瞅见万花阴云密布的神情,第一时间澄清。

    江言不再理睬他,弯腰抱起小花萝,柔声道:“这里危险,袅袅先回万花,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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