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不动。
齐征疑惑地睁开眼,道:“楼卿还有何事?”
“嗤,”楼聿突然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陛下,是不是所有人都告诉你是我给你试的药啊?陛下怕是弄错人了,真正为陛下试药的人,如今正缠绵病榻呢!”
“你说什么?!”齐征大步走下殿,一把抓起楼聿的领子,“告诉我楼炎现在怎么样了!”
“陛下,如今你表现出一副关心我兄长的样子还有什么用?当初是谁非要一意孤行地御驾亲征?当初又是谁阻拦我兄长呈罪己书?如今我兄长已经把那碗药性甚烈的药喝了下去,旧疾复发时日无多了,你如今惺惺作态又有何用?”楼聿如今已经口不择言,只顾发泄内心的不平和即将失去唯一的亲人的恐慌。
“你在骗我?”齐征的目光突然冷了下来,看楼聿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哈!哈哈哈哈……”楼聿突然大笑了出来,眼神中三分疯狂七分悲哀,“兄长,这就是你今生唯一倾心的人啊,一个懦夫,一个连现实都不敢面对的懦夫!”
齐征一怒之下把楼聿推到在地,大步走向殿外,沉着嗓子吩咐:“备马,寡人要出宫。”
齐征一路策马狂奔,不顾大司徒府一路跪着的仆从,径直闯进了楼炎的寝房。一进门,齐征立马放轻了脚步。楼炎榻上的帘子没有落下,他可以一眼就看见那张毫无生气的苍白的脸。
“……楼炎?”齐征试探着唤了一声,声音很小。他很矛盾,既想在这一唤之后楼炎可以马上醒过来,又担心扰楼炎休息。
楼炎此时恰巧醒着,闻声缓缓地挣开眸子,眼神有些恍惚地看着齐征。
过了许久,楼炎才吃力地吐出一句话:“陛下安好。”
齐征无言了许久,一直怔怔地看着楼炎。为什么前几日还淡定非常,气得他做出不理智决定的人,此刻却半点生气也没有了呢。
“陛下,我们两清了。”楼炎突然笑了一下,打破了沉寂,“罪臣万死难赎己罪,望陛下定夺,还大齐百姓一个公道。”
“公道?那么谁来还你的公道?”齐征迷茫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突然脸色铁青地质问楼炎,“你可知我若现在处决了你,留给你的将是一世骂名?”
楼炎一脸平淡地看着他:“臣本就罪无可赦。”
“寡人不允。”
楼炎听他决绝的语气,只是摇摇头:“陛下,如今天下即将平定,你若不杀我,恐怕遭人诟病。”
“不要再说了,寡人是绝对不会让人动你的。”语罢,齐征拂袖走了出去。
半月后,楼炎伤情大好,叛臣赵宽也被降获。
赵宽被押送回帝都时,齐征正巧在大司徒府和楼炎下棋。
“陛下,叛臣赵宽已缉拿归案,不知如何定夺?”
齐征放下棋子,用眼神征求了一下楼炎的意见,随后道:“带上来。”
赵宽此时一身狼狈,低着头跪在了两人十步开外。
“赵宽,你可知罪?”
听到齐征的质问,赵宽哼笑了一声:“臣不认罪。陛下轻信小人,逼反了微臣,如今倒是来向我问罪,这是什么道理!”
“不见棺材不落泪,”齐征眼神一凛,“你真当寡人不知你在北陵私养的一万精兵?你暗地里向南疆都尉陆承施压,逼他交出虎符,朝堂之上公然笼络朝臣,如今又勾结北疆匈奴反戈一击,狼子野心,如今兵败竟无半分悔过之意!”
“哈!哈哈哈……”赵宽突然癫狂似的笑了起来,“陛下,我若不把兵权牢牢握在手里,恐怕早就像前朝大将楼平沙一样的下场了!”
“冥顽不灵。”楼炎阖着眸子,淡淡吐出四个字。
赵宽本来没发现一边一声不吭的楼炎,乍一听他说话,所有怨恨和火气都爆发了出来:“楼炎!你这祸乱朝纲的小人!我做鬼都不会放了你!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齐征不等他喊完,挥挥手道:“带下去!”
经此一事,大齐的天下总算最终平定了。
赵氏满门处斩一事闹得满城风雨,自有多事之人去究其前因后果,如此一来,不论齐征如何压着楼炎的事,楼炎的所作所为也在一夕之间被天下人所知。
一时间天下文人对楼炎口诛笔伐,连向来安分的大齐百姓也都群聚上书要求处决楼炎。若不是皇家禁卫军里三层外三层地护着大司徒府,恐怕大司徒府的外墙如今都被踩塌了。
日日头正好,齐征搬了个躺椅,亲自把楼炎抱了出来。近几日楼炎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睡着的时间远比醒着的时间多。
墙外的喧哗一阵盖过一阵,浅眠的楼炎一皱眉头,侧过脸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了齐征正发呆似的看着他。
“陛下?”
“恩?醒了?”听到楼炎的声音,齐征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神色。这一笑,倒是让楼炎愣住了。齐征很少笑,以往都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就算要笑,十回里也有九回是带着其他情绪的假笑,如今这是怎么了?
“陛下,外面……”
齐征抬手掩住他的嘴,不容置疑地摇摇头道:“别管他们。”
楼炎拉下齐征的手,疲惫地看着他:“陛下,你把我交出去吧,反正我……时日无多了。”
“不。”齐征一把把他抱进怀里,一手抚摸着楼炎苍白的脸颊,看了他许久,而后把头埋在了楼炎的颈间,“别说了,寡人是不会答应的。”
楼炎默默不语。经历了这么多,齐征还是没能看开哪。
第9章终章
近日我愈加嗜睡了。
我倒是宁愿睡着,醒着的时候总是疼痛的。我知道,我的五脏六腑都已经衰老了,如今我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朽,听不清旁人在我耳边说什么,看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甚至连话都已经说不清楚了,整日整日地躺着,等待死亡来临。
齐征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说我会好好的。我笑他想不开,可是啊,想不开的岂止是他一人。
我知道我的时间快到了。然而就是越临近死亡,我越不舍。我明明已经了却了心愿,明明已经安顿好了我仅剩的亲人,可是我却比七年前在浮木峡坠崖一切都没来得及安排的时候更加恐慌,更加恐惧死亡。
我想是为了齐征。
其实我很清楚,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爱他,恐怕他自己也这样认为。我们的开始就是一场互利互惠的利用,又怎么能奢求结束是全心全意纯粹的感情呢。
可是我很傻,此生唯一倾心过一人,便在这人身上失了心。
可能人将要死的时候,都会反反复复地重温重要的记忆吧。我又想起了那年深冬的旧事。
冬日暖阳,城郊十里灼灼盛开的腊梅成了天地间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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