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有刀。他微微侧过脸去,看到自己同样苍白的脖颈上有一点微红的圆形伤疤,他顿了一会,拿起刀,放在一旁烛台上烤了一会,一边看着铜镜,一边用力。刀划破粉红色的肌理,从外延剜起,血很快就涌了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唐尘只是微蹙了眉,他的手一向很快,又够狠,对自己也一样。刀锋小心的避开筋脉,看见伤口逐渐大后,唐尘强忍着越来越强烈的晕眩感,将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探进伤口之中。
萧丹生似乎被滴血的声音打扰了一下,微微侧了一下头,唐尘有些陌然的从铜镜中打量堂外萧丹生午睡的模样,手指已经捏紧了深埋进自己喉间长达五年之久的银针,他紧闭眼睛,将那根针迅速的拔了出来,血液飞溅而出,铜镜上,脸上,地板上到处是点点滴滴的鲜血。唐尘努力扒着铜镜,还是顺着镜子滑了下来,坐倒在地上。
唐尘伸手,点了伤口旁的几个穴道,见血已缓了下来,于是用牙撕下袖角,简单的包裹了一下,又脱下外袍轻轻的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喘息良久后,他看着萧丹生俊美的侧面,嘴唇轻轻动了动,似乎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模糊的喊了一句:“萧哥哥。”
嘶哑的,纯然陌生的声音。
温柔的脂粉香里,楚三一手轻轻抚摸着花魁额间的花钿,一边俯下脸庞,向那女子涂的娇艳欲滴的朱唇凑去。只是青楼大厅中哗然的人声一阵一阵的传来,随即是尖叫声而四处逃窜的脚步声。楚三看着花容失色的花魁,委屈的不再强迫她亲近,只是替她把簪花插紧。几乎是同时,门帘被人轻轻掀开,楚三一看见来人,眼睛就立刻亮了起来,“美人……”他轻声呢喃着。
唐尘朝他歪着头打量了一会,终于放下了搁在老鸨脖上的刀,哭的狼狈不堪的老鸨和受惊的花魁立刻从房里逃了出去。唐尘身上穿着那件血迹斑斑的外袍,颈侧的血迹在断断续续的流着。包扎伤口的布条尽管已经湿透,还是不能彻底止血。他轻声问:“你是楚星河?”
楚三连连点头,微红着脸说:“我在家里排第三,你叫我楚三就好了。”他闭上眼睛,刚才少年还未成熟的,显得雌雄莫辨的动听嗓音清澈的宛如涓涓溪水,还在他耳边回响,他还是第一次听过如此美妙的音色。唐尘低下头去,轻声说:“你想做的事,或许我可以帮你。”
楚三一愣,扑哧一声笑起来,肩膀不停的颤抖。“我想做的事?良宵苦短,我只愿及时行乐。你明明打断了我要做的事,还……”
唐尘轻声说:“萧家。”
楚三轻笑道:“什么?”
唐尘说:“那天绑我的人,是你吧。”那张访客名单上,寥寥数人的名字里,他原本需要一个一个去找的,想不到第一个遇到的就是相识的面孔。
楚三面色慢慢凝起,他歪着头,轻轻的玩自己的一缕长发。唐尘说:“我能帮你。”五年来萧丹生揽他入怀有意无意窥见的每一件公文私信,都在脑海里过目不忘,唐尘微微打量楚三的表情,一字一字的说:“我比你想象的会更有用。”
楚三突然笑了起来:“用你的脸?让我信一个萧丹生的男宠?”
他还没笑完,那缕正在把玩的发丝突然断了,楚三看着唐尘手上重新入鞘的刀,面色不变的微笑道:“你真想帮我?”
楚三眯着眼睛,他不问能不能,而问想不想。唐尘轻声道:“不一定。”他伸出手去,把血迹斑斑的外袍轻轻除去,然后是中衣,楚三目不转睛的看着,唐尘转过身去,在人前露出了白皙,柔韧,结实的背部,大片无暇的肌肤,却在几个穴道附近沁着点点的紫痕。
楚三轻轻碰触着那些痕迹,唐尘颤抖了一下,却僵硬的承受着,楚三低声说:“这种针法。他们封了你的记忆。”那件带血的外袍再次扬起,裹住了少年青涩的身体,唐尘面色平静的重新理好衣物,低声说:“不错,因为我不够记得我忘记的到底是怎样的记忆,如果你认为我有用,就帮我解开它,到那之后,我才能给你准确的答复。”
楚三沉默了一下,淡淡笑了起来,道:“就算只为你这样漂亮的脸,我也……”他看到唐尘霎时变得冷酷的目光,轻笑续道:“你很讨厌别人这种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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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
落花时节又逢鸡...
丹青劫23[3p]
丹青劫23[3p]
他也想换种恭维,可谁叫面前这个狠心歹毒的孩子,只有皮囊是漂亮的。他不再多语,袖中暗袋上别满粗细不一的银针,他伸手在袖中摸索了一会,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尺寸。
满室暗香未散,在挑亮的红烛下缓缓没入肉里的针,唤起晦明间第一声记忆的哭啼。
忘了多久之前,芳草萋萋,绿树葱茏的山坡上,他倚在红衣少年的胸前,随着少年的手向远方看去,天边是血染霜泼的绚丽云层,脚下是阡陌纵横的田陇和碧油油的稻禾,农夫牵着耕牛走过矮篱和水渠,再远处依稀可见宣州巍峨的城墙,少年在他耳边嗤嗤笑道:“真美,对不对?”说话的人肆意的躺在柔软的青草地里,嚼着草梗,抱怨着:“严木头那个呆子,说等以后他做了官,要让粱国到处都有这样青绿色的田,这样的话,我那主管开仓赈粮的老爹将来岂不是很无聊?”
“不过我啊,将来才不要做官呢,我要和尘儿去寻一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屋前开一亩薄田,屋后种满茶花。严呆子找不到我们,只能吹胡子瞪眼睛。”
“尘儿,为什么哭啊?不哭不哭,最多我们每年回去看严呆子一次好不好?”
“啊啊,怎么还哭啊,两次好不好,最多两次了。算了算了,三人一起总行了吧……让严呆子去犁田,我帮你种茶花。”
宣州一入雨季,满城就是这样蒙蒙胧胧的雾,四周连绵群山的黛青色,一点点融进雾色里。行人在城中转上几圈,掩门归家的时候,往往发现雾湿重衣,贴在身上,成了沉甸甸的束缚。松松吊在门前班黄的竹帘,浸在这雾气里,渐渐沾了几颗晶莹的水珠,黯淡的竹色中染上一抹似有还无的碧意,像是要从枯死已久的僵局中重新苏醒。
一只白皙秀美的手滞留在竹帘上,等了很久,才缓缓掀起帘子,弯腰进了屋里。明眼人一看便知,这间暖室,比起数月前的乱七八糟的样子,陡然间井井有条了起来。紫檀桌上那面鱼纹铜镜,映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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