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嫌这个设想不够离奇,还加了一个时限:三日内。
每个人听到消息都是眼前一黑。
本土的工匠冷汗直流:“造一只木头鸟,或许还有门道……可你说上面要载人?还要装武器?”
“凭空把文明进程往前推数百年,想得很美啊,我们下个月是不是能登月了?”盟中的穿越者吐槽道。
“别说造飞机了,我连台蒸汽机都造不出来。”
“我连牛顿第一定律都背不出来。”
“我脑子里的元素周期表都只剩前十位了……”
缘灭·十
时过三更,嘈杂的营中无一人安眠。
月光被烟尘遮蔽,楼主去施工现场巡视了一圈,负着手兜回了卧房。
“其实你心里清楚,对不对?”
楼主闻声抬起头,见左云起正坐在房中桌边。屋内烛火昏黄,少年的面容半隐在暗中,愈发显得眉目孤冷。
楼主笑道:“你在等我?”
左云起抬手替他斟了杯茶,道:“你心里清楚,他们毫无知识储备,何况只有三日,就算真的造出能飞的东西,也绝不可能负重。”
楼主踱到他对面坐下了。烛光虚晃,两人的神情都瞧不真切。
沉默片刻,左云起困惑道:“我以前总觉得你永远有办法。原来你也会有山穷水尽的时候。”
楼主收起了虚无的笑意,摊开手慢吞吞道:“术业有专攻……我也不是神仙,业务没那么广。”
左云起愣了愣,仍旧难以置信道:“你是真不行?我还猜你摆个阵势给拓荒组看,说不定另有一套计划。”
楼主道:“计划倒也算有一个。但是实施不了,我就索性不提了。”
“说说看。”
楼主乐了:“怎么,小云起想接我的班?”
左云起固执道:“说说看,万一呢。”
缘灭·十一
楼主略低下头,不知想着什么,片刻后起身转到书柜前,取回了一只细长的匣子,推到左云起跟前。
“打开看看。”
匣子是铁制的,有一臂长,泛着金属的灰白色泽。
左云起毫无防备地打开来朝里一窥,骇得险些将它摔出去:“这是什么鬼东西?”
只见匣子被一条巨大的蠕虫填塞得满满当当,那蠕虫浑身覆盖着色彩浓艳而诡异的甲片,头部更是奇丑无比地皱成一团,根本看不出哪里是眼睛、哪里是嘴。除此之外,匣中还散落着某种黑漆漆的碎屑。
楼主似乎也嫌那虫子伤眼睛,别过头道:“这是我找陶大夫讨来的。这种虫子原是一味珍奇药材,名叫糜蛇。糜蛇嗜木,不管什么树它都能啃,包括……”
“包括你楼里的剧毒柱子?”左云起歪过头盯着那些黑色的木屑。
楼主点头,又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问过你一个问题——我的楼一共有几层?”
“记得。天下人都以为是七层,但你告诉我有八层。”
楼主微笑道:“我其实是个挺小心的人,总怕皇帝哪天要我的命。地底下的那密室有个出口,连通一条逃命的暗道。但暗道不敢修太长,只延伸到京城里的一所私宅……”
左云起恍然大悟道:“不能从天上过,就从地下釜底抽薪!”
楼主掩饰住了一抹苦笑,道:“没错,计划就是从密室继续往下挖,一直挖到根基处,然后避开外面那层朱银,让糜蛇把中间的木头啃空。只要啃空一根柱子,楼就能塌。”
左云起见楼主仍旧神色平淡,皱眉道:“那我们还在等什么?”
“怎么说呢……”楼主道,“这虫子全天下只能找到一只。等它啃完那柱子,你大概已经抱孙子了。”
缘灭·十二
左云起从楼主的房中出来,步履麻木迟钝,思绪却仍在不知疲倦地飞转。像无头苍蝇,固执地试图撞出一条路来。
其实左云起也有一个模糊的计划。
但他不愿对楼主提起。
他耻于让任何人知道。
远处火光闪烁,左云起抬起头,只见陶钟池披衣提灯,正匆匆赶来。左云起迎上前道:“陶大夫,何事这样着急?”
陶钟池花容憔悴,双眼却亮晶晶的:“我赶制出来了。”
左云起一凛:“难道是……”
“厉若虫蛊的解药。我先前的方向一直错了,服用这解药的不该是太子和李克,而应该是左道。母虫在左道体内,若他喝下解药,连带着母虫一并死去,太子和李克便不会以命相赔。”
“也就是说……要左道自尽?”
陶钟池叹了口气:“正是如此。左道真是奇人,似乎在昏迷中也知道那是剧毒,牙关紧闭灌不进药,连大汉都撬不开来。我方才去禀告林盟主,他说楼主主意多,因此我前来求助了。”
陶钟池正要告一声失陪,便听左云起缓缓道:“等等。”
“怎么?”
左云起望着她,面容平静无波:“楼主在忙飞鸢的事,恐怕抽不开身。陶大夫若不嫌弃,我倒有个法子,不妨一试。”
缘灭·十三
“左公子当真觉得此法可行么?”陶钟池担忧地望着药房里横躺着的俘虏。左道双目紧闭,面颊凹陷,若不是胸口仍有微弱的起伏,乍一看倒像一具干尸。
左云起道:“不会出差错的。以他现在的状况,不可能有力气反抗。弄醒他之后,我来劝服他自己吞下解药。也请陶大夫留神着,只消他露出一点用意识操纵太子的端倪,就再次弄晕他。”
陶钟池踌躇道:“我们中唯一可能劝得动他的,恐怕也只有左公子了。”
左云起苦笑了一下,道:“怕是如此。好歹父子一场,我也想在他死前跟他说两句话。”
此话在情在理,陶钟池不疑有他,端来了解药放在床头,又打开药箱取出一副金针。医者的手干燥稳定,在俘虏身上不疾不徐地行了一回针,方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好了,左公子……”
语声戛然而止。
左云起伸臂接住她无声软倒的身躯,将她抱到一旁座椅上,低声道:“抱歉,一点迷药,很快就好。”
床上的左道已经有了动静,呼吸渐渐加重,半晌干咳了两声,缓缓张开了眼。
这双浑浊的眼中首先映入的便是左云起的脸。
左云起坐在床沿,心平气和地道:“有两件事求你,爹。”
左道半张着眼沉默了片刻,大约在分析处境。待他终于开口,却不问是什么事,直接道:“若我不答应呢?”
左云起慢吞吞地俯身,凑到左道耳边,轻声道:“我从你身上搜出了几样东西。比如旁门的令牌……还有一枚小小的铁蒺藜。”
“……”
左道那灰败的脸色登时变得更难看了。
左云起轻笑道:“一直忘了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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