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楼诚】故人长绝》分卷阅读62

    “对,你想做的。”

    明楼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音,思考良久,直到那夕阳落尽,只给山峰镶了道金边,才说道:

    “想在抗大做个教书的。”

    话音宛如一声叹息。

    明楼发誓,那天他在山上说出那句话时,并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么个局面。

    半个月前,夏天刚刚要开始的时候,他们到了延安。遍布的黄土,绿色不多,希望却不少,到处是昂扬的气氛,抗大的学生们每天都有宣传抗战的文艺活动,或是话剧,或是聚会。

    他们的到来低调而隐秘,像是从远方来了两位不知姓名的客人。他和阿诚都是假名字,假身份,是沦陷区某知名学校的老师,这竟然奇异的与明楼的设想不谋而合。他们汇报了情况,然后等待北平**特科那面的电讯指示下一步工作。

    一个伪装者可以在任何地方用他需要的身份生活。明楼和明诚饶有兴趣的开始了他们短暂的“教师”生涯。

    抗大是军政大学,明楼既不教经济,也不教法语,幸而他的历史学得极好,见解精准又独到,人又绅士风趣,很得学生们的欢心。

    然而这份欢心是对于师长的,阿诚同志那头的情况倒略有不同。

    明楼站在窑洞外,看着里面欢歌笑语,阿诚周围坐了不少年轻人,和他高谈阔论,时不时还有女孩子拉着他去跳一支欢快的舞。阿诚的眼睛闪着光,笑容能从窑洞里一直照亮到明楼身边的夜色。

    这是适合阿诚的。明楼想。年轻人,高歌,理想和一支舞。没有谁比阿诚更有资格拥有这些,他从血里汗里挣过来,他应当这样快乐。

    但是不能和女孩子拉手。

    明楼眼看着阿诚和朝气蓬勃的女孩子拉着手跳舞,心情不是很好,窑洞外篱笆上的枣刺叫他摘个精光。他不方便参与年轻人的活动,老师代表着威严和无趣,再受欢迎的老师都一样,明楼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去煞那个风景。

    可阿诚还不出来。

    阿诚是明楼的助手,偶尔也做一下代课老师。与其说是师长,却更像是学生们的朋友,比如在明楼严厉的批评和布置繁重课业的时候,阿诚与他们沆瀣一气,帮他们讲讲好话。

    于是这时候,眼看着门外的岳教授脸色黑得融入夜色,几个学生笑着叫阿诚:

    “小陆老师,小陆老师,岳教授来等您回家呢。”

    阿诚和小姑娘跳完了舞,优雅的一鞠躬,搞得小姑娘红了脸,灰色军帽下的小羊角辫子都高兴起来。阿诚跟乐倩文那种成了精的小姑娘待得久了,看着眼前这些单纯开朗的小丫头,打心底里觉得珍贵非常。

    他听了学生们的喊叫声,回头看去,明楼就站在院子当中,窑洞的光透出去,朦朦胧胧得打在明楼身上,把明楼的笑容照的更加温暖。

    “回家去。”

    明楼轻声说。

    周围的喧闹仿佛潮水忽的退去,阿诚安静的站在屋中和明楼对视,笑了。

    我挨过刀枪,挺过病痛,转山转水转佛塔,就是为了来见这一刻的你。

    吾心足矣。

    阿诚出了学生们活动的窑洞,和明楼并肩往他们的住处走。明楼从战士那里领来了军外套,夜里风凉,拿来给阿诚穿。

    他的病还没有好,又一直奔波在路上,肺部积水造成的感染有些病变。阿诚接了衣服披在身上,一下从刚才光芒四射的青年变成个小老头,背着手走路的样子像是政委:

    “怎么不进去?”

    “地方小,我进去怕你跳不开舞。”

    “啊?”阿诚疑惑的转头盯着明楼看,茅塞顿悟,把自己的手塞进明楼手里:

    “诶呦,快抓着吧,你的。”

    明楼反倒气笑了,点点头:

    “嗯,就是我的。”

    虫开始鸣,今晚的星星真多。

    tbc

    不如跳舞,教历史不如跳舞

    小明:你们在延安秀恩爱,而我在北平独自带着崽

    鹤澜:我是一只突然就飞走了的鹤

    第六十七章 但愿人长久

    明楼和阿诚到达延安已经一个星期了。

    这可能是他们这些年过得最踏实的一个星期。他们住的窑洞在根据地的边沿,平日除了学生就和人鲜有接触,路途有些长,两个人走却也并不无味。

    山高地阔,黄河奔流,沉睡的树木开始茂盛生长。两个人走在路上,脚下是黄土路,踩上的时候细腻膨散的土陷下去,温柔的托着脚底。偶尔路过老乡们的窑洞,门口树下有时会邂逅一只老迈的山羊,又或是路中央闲闲走过三两只母鸡。

    人走在这样的地方,会忍不住想微笑。

    这天明楼和阿诚下午没有课,在学校食堂吃过午饭就慢慢沿着小路走回住处。延安的太阳仿佛特别亲近这片土地,慷慨得将阳光洒下来,暖烘烘的用力照着一切。这份热度醺得人昏昏欲睡,路上安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似的。半路上,阿诚忽的折进路旁灌木,窸窣作响了半天,这人带着有点兴奋的表情回到明楼身边,手里捧着个什么东西,小心翼翼的给明楼看,揍过去的时候带着“啁啾”的叫声。

    拢着的手掌打开,阿诚修长的手指间团着一只绒绒的鸡雏,鹅黄的毛儿湿了几绺,闭着眼小声叫着。

    明楼四下望了望:

    “估计是老乡家的,和母鸡走失了。”

    阿诚点点头,郑重其事的捧着它去敲临近一家的门,开门的是位大姐,还穿着灰色的军服,袖口缝着个红十字的袖标。在看到阿诚的时候熟稔的一笑:

    “同志有什么事?”

    在那么一瞬间,阿诚的神经紧绷了起来。他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太久了,反而无法承受这样一声称呼。一直到大姐关了门,他们重新走到路上,阿诚还是有些愣的。他仿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事情,整个人沉浸在一种奇妙的自由中。

    阿诚情绪上的变化很快便被明楼察觉,他侧目去看,阿诚脸上显出欢愉的雀跃来,他的脚步轻快不少,带起些黄土,让裤脚沾上了层浮土。

    阿诚浑然不觉,这一会儿已经走到了河边,明楼有意停下歇歇脚,虽然阿诚不说,但明楼知道他是累的。任务什么时候会下来尚不可知,阿诚的病不快些养好,以后只会越来越伤身体。

    “大哥!”

    明楼猛地听见阿诚叫他,循声看去,不由哭笑不得。一会儿工夫,这小子蹿到不知谁家的柴堆上,扶着一边的窑墙朝他挥手。这个动作着实不像阿诚,反而像是另一个淘气的家伙才能做出来的事情,他感到惊讶。

    “嗯?你去那上面干什么?”

    柴堆倚着院墙,院子里有棵开花的树,红硕的花朵团着,好像燃烧的火。阿诚笑着,长臂一伸,刚刚好碰到那枝头:

    “我摘个花给你。”

    我又不是十七八的小姑娘,要花作什么。

    明楼看着阿诚,他站在柴堆上,已是而立之年的男人,身形却依旧是少年,心也是。在明楼的印象中,阿诚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恋爱,他身边好像也确实没有出现过什么亲密的姑娘。与自己不同,阿诚和爱情,恋人这样的词,很难放在一起。

    思来想去,三十年,阿诚的恋人也只有一个自己。

    他干练,冷静,刀尖舔血,风雨兼程。然而这时候也还是同世间千万个爱情中的男女一样,变成个傻子,风景,花,毛绒的幼鸟,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想要分享给另一个人。

    我见之欢喜,愿你也欢喜。

    明楼便不阻拦了,也不说他胡闹,纵容阿诚做一回偷花的贼。然而阿诚的手触了触那花瓣,端详片刻又收回了手,转头冲明楼摇了摇头:

    “不行,是石榴,摘一朵,老乡要少收一个果的。”

    唉,看这个人明楼在心里叹息一声,又觉得阿诚那恋恋不舍却不忍下手的样子分外生动可爱。

    世界上怎么有这样好的人呢?

    他冲阿诚招了招手:

    “那便下来吧,当心踩塌了老乡的柴垛。”

    阿诚点点头,望过去时见明楼正站在河沿上,身后绿草青青,波光粼粼,明楼双手插在口袋里,眼中含笑的看着自己,肩上让河水反射的阳光晃得灿白。他站在高处,仿佛遥遥欲坠,然而下面有明楼在等着。

    “明楼同志,”阿诚不禁又站住了,他深吸一口气,在这毫无遮掩的天地冲明楼高声喊:

    “你是准备和我一起走完革命道路的吗?”

    这里是延安,他们不再是连自己的身份都无法说出口的人,明楼明白阿诚在句话中发泄着积攒了许多个年头的压抑,他含笑看着他,张开手臂:

    “一定的,下来吧。”

    明诚就从柴垛上轻巧的跃下来,带着笑大踏步走进明楼的怀抱里,他搂紧了明楼,仿佛才从这几个月里精神上的折磨和患得患失的恐慌中反应过来,失声痛哭。

    明楼的心被这哭声狠狠的揉搓着,鼻腔里火辣辣的痛。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样的阿诚,手一下下的抚着阿诚的背,侧着头和他耳鬓相磨,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是他们过得最苦的一年,可除了受刑时那一点生理性的眼泪,阿诚从没有哭过,虽然很多时候,阿诚站在那儿的背影远比哭泣来得悲伤,在獴牺牲的时候,在他被捕的时候,在两人狱中相见的时候。

    可现在,他的阿诚在延安的阳光下哭泣。

    明楼最终还是沉默下来,只是安静的给予他一个怀抱。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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