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转过脸,颇为无奈的口吻:“还有事?”
“……谢谢你。”阿福楞了一下,片刻后笑了起来:“不客气。”
子腾怔怔地站着,看着他笑,然后看着他手插口袋转身离开,默默觉得那是一种非常潇洒的味道。看了好一会儿,子腾才带着他的大行李箱走了上去敲开第二间办公室的门。
“哦?”教授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东方人,“比我想象的快一些啊。”
子腾将手里的资料文件递交给路尼教授,然后腾出手跟他握手:“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客气客气。”路尼教授说:“进来坐,小心那边堆着的文件……哦,就是那个……你看我们这里比较随意。”
于是子腾小心的拎着他的行李箱绕开一堆堆的文件和演算草稿才进入了病毒学教授路尼的办公室里。
结果,这一天上午的第二大节课,从未迟到早退的,在教授眼里是好学生的杨煜霄同学,今天破天荒的迟到了二十分钟,硬着头皮在全系师生的眼光瞩目中灰溜溜的坐入了课堂中间。
查理将书小心翼翼的递过去给阿福,用无比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阿福心想,以后去图书馆一定,一定,再也不会坐在靠门的位子边上了。
索性校园够大,医学院与经济学院离开最远,阿福直到这个礼拜上完课也都再也没有被突然出现的某人抓去领路。虽然只见过两面,虽然是个陌生人,但子腾那种奇奇怪怪的行为模式也给阿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周末回家的路上,一路过去圣诞节临近的气氛渐浓,连两边行道树都有人开始扯上了彩带。阿初终于到医院去拆掉了石膏,手臂的伤跟身上的摔伤也都好的七七八八,没了束缚,闲不住的阿初就开始着手操办过节的事宜,虽然麻烦危难不断,但过节气氛还是不能少。
于是这一天阿福回家的时候,本来已经习惯了他爸爸不在家里,结果今天竟然连父亲都不在家,问了家里的仆人才知道这两个人一起出去采购了。
还留下了吩咐让他去医院接夏伯父出院。阿福放下了行李,匆匆扒了两口饭,喝了一杯水就赶着出了门,开车到了小镇医院。
绕入住院部,时间刚好,跃春跟阿四办好了出院手续。
两人见到风尘仆仆的阿福赶着过来,还不小心在走廊里撞上了人。
被一头撞上的那个人“唔”的一声,跌跌撞撞退了两步才站稳。
“对不起!”阿福为了自己的冒失赶紧道歉。
“没事。”对方按了按被撞疼的手臂,不在意的回答。
“……是你?”
阿福抬头看到被他撞到的人,穿着白大褂,一脸的冷漠疏离的样子,他愕然一愣。对方也发现了,露出惊讶的表情:“是你?”
阿福摸了摸脑袋,他撞到的是他在学校里有意无意躲着的子腾。
结果竟然在回家以后的校园之外还能撞上这个人。
“阿福啊,没事吧?”跃春已经自己走过来了。
“哦,没事!”阿福赶紧回答。
子腾皱起眉来,带着意味不明的不悦情绪:“你叫阿福?”
阿福翻白眼:“你没听说过人有小名儿的么?杨煜霄是我的大名,亲戚朋友叫叫小名以示亲切了解了么?”
子腾说:“知道了。”
阿福觉得这个人实在不适合跟人交流,或者说他应该没有多少跟人正常交流的经验。
“这位是?”跃春已经过来打量了起来。
“他叫子腾,是我们大学医学院新来的助教。”阿福回答:“病毒学的。”
“这位是我夏伯父,也是一位医生,过来科研考察的。”阿福接着对子腾介绍说。
子腾点头示意。
“你好。”跃春礼貌的伸手。
结果子腾没有动作,笔挺地站着:“不好意思我的手上刚刚沾过一些药剂,不太干净,避免接触传染。”
这么直接又肯定的拒绝让在场的人脸上都僵了一下。
跃春只能尴尬的放下手,这辈子还没遇到过这么让他觉得尴尬的人。
他疑惑着看了看,推了下眼镜:“你是哪边派遣过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派遣?”子腾莫名其妙的说:“我是自己来这里的,有什么问题吗?”
“中国现在好像不能自由出入境吧?”
“中国?”子腾“哦”了一声:“我是香港来的。”
香港目前暂时不属于中国zf的管辖范围,所以不受制约。
跃春有些不甘心地再问:“但是香港不是通行粤语吗?”
子腾的眼睛掠起一道警觉:“我祖籍是上海的,抗日战争前,家父居家迁移到香港,请问你是在审讯我吗?”
跃春这辈子还从来没有怕过谁,听到一个小辈用这种口气说话,简直差点冒火,冷笑着正想讽刺两句,被阿福及时拦下:“好了好了,这个人反正我也不熟,我道了歉,他也没事,我们还是回去吧。夏伯伯?”
跃春看在阿福的面子上,哼了一声,往前走了。
阿四跟着拎着包一起走。子腾无动于衷站在一边。
阿福打了招呼,就准备跟着一起走。
“你跟我不熟吗?”突然子腾在背后冰冷冷地问了一声。
阿福停下脚步,无奈回头:“我们很熟吗?算上今天我们也就笼统见过三次。”
子腾眼神幽异,表情一下子变得冷漠的像是戒备状态的野兽:“哦。”
那表情让阿福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一些歉意来。
但是他来不及细想,迈开步子就离开了。
子腾垂下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有一些绿色的斑点,像是某种霉菌留下的痕迹。
他不动神色的推开医院检验室的门,检验室里的医生都在埋头做事,没有人在意他。
子腾走到空出来的位子上,拿了一个培养皿,将手指压在培养基上,然后取了医疗酒精棉球仔仔细细的擦干净手指,再去盥洗室用消毒肥皂和清水冲洗干净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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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真的是你们学校新来的助教?”
跃春坐在车上,还在回想刚才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个怪人。
“是啊。”阿四在前面开车,阿福就安稳的跟跃春一起坐在后车位上了,回想了下说:“不是我们学院的,是医学院的,大约刚来一个礼拜吧?他进学校的时候是我给他指路的。”
“这个人很奇怪。”跃春直言不讳的说。
“确实。”阿福说:“性格孤僻,惟我独尊,无法正常交流,让我感觉他一定生活在某个封闭空间。”
跃春考虑了会儿:“阿福,你如果方便,在学校里面帮我盯着他些可以么?”
“盯着他?”阿福直起身来:“您怀疑他有问题?”
“值得怀疑。”跃春说:“你刚刚说他是病毒学的助教吗?”
“是他自己告诉我的。”“之前你爸爸的蛋糕店里出事,死了一个人,那个人死于一种奇怪罕见的病毒。”
阿福的脸色变得有些阴郁。
“因为我自己也不能肯定,所以不能告诉你太多,你暂时盯着就好,你爸爸那里我会去说,你也不太了解内情。”
“好。”
阿福慎重的回答:“我知道了。”
无论那个子腾是什么人,他们并不熟,也没有任何友谊基础可言,比起这样一个人来说,他的家庭显而易见对他更为重要,任何有值得怀疑因素的人,不惜一切代价都不能轻易的放过。
…………………………………四春小福利…………………………………………
回到阿初家,阿初和阿次也都已经回来了,还给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美曰其名为接风。
跃春在医院住了两周,回到阿初家里,躺上床的感觉简直就像一种回归。
没错,不知不觉,在阿初这里住习惯了以后,也有了一种家的归属感。
跃春躺在床上望着镶嵌着水晶吊灯的华丽天花板。
阿四站在一边的窗台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跃春翻了个身,凑近:“你不准备睡了?”
“我……”阿四听到跃春跟自己说话,非常老实巴交的走了过来:“我是在想你说的那个男的。”
“医院里见到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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