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子腾皱眉,他忘记了自己刚才还想发火质问为什么打断他研究的事情。
“救我爸爸!他说下午要去那个教堂,结果现在就出事了!”阿福撑着桌面,他喘着粗气显然是一口气跑过来的。
“什么?”子腾即使没听明白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我爸爸受伤了!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阿福逼着自己一口气把话说完:“他感染了变异的鼠疫耶尔森菌!你应该明白,求求你救他!只有你能救他!”
子腾的手一抖,差点打翻了试管架子:“你说他被感染了x细菌?在教堂那里?怎么可能?你确定?你怎么知道……”
“我爸说的,这个绝对不会错!求求你救他,没有别的办法了!”阿福急切的说。
子腾相信作为一个医学博士如果真的是他自己说的话,那么至少还是能信任的,但是……那个细菌,普通抗菌素根本没有实际效果,他研究的疫苗还刚刚起步,让他去救人?开什么玩笑?
“你听我说,我今天刚拿到资料,疫苗还在实验和提纯中,根本不可能……你让我去救人……这简直是……”
“救他!子腾!我恳求你。”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我真的不是神!我没有这个把握!而且一切都是未知你懂吗?根本没有临床试验,这个简直就是从死神嘴巴缝里窃取生命的行为,根本……”
“我相信你可以!”阿福拉着子腾的手就要把他拽出门。
“停!”子腾忍无可忍,啪的一声甩开阿福的手,他被突如其来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冲撞的基本七荤八素,阿福说的事情他都没来得及消化。两手挡在身前,他试图安抚着情绪焦虑的阿福:“好了!你别疯了行不行!冷静点听我说!”
“你说!”阿福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
“根本没有疫苗,你现在让我过去也是浪费时间!”子腾觉得自己也快跟着疯了,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允诺这种疯子才会做的事情:“听好,我们现在时间不多,我需要你的帮忙!如果一切顺利,我们才有机会用试验品去救你爸爸,但是,我不保证会有什么后果!没有人能保证,也许会直接导致死亡。你肯不肯?”
阿福点头:“你要我做什么,我听你的。”
子腾抓了抓脑袋,他第一次有这种想要扯自己头发的冲动:“你显微镜学过怎么看吧?”
“上过课。”
“你帮我观察细胞组织切片。告诉我情况。”子腾抽住一双橡皮手套给他:“台子上有些腐蚀性液体,不要随便碰。”
“好……”
“每五分钟记录一次。”
“没问题。”
“然后把这个加进去……每次一毫克。用那个仪器记录刻度。”
“……”
…………………………输血分割线…………………………………………………
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时间就像是凝固起来的,又像是在加速流动中的。
阿福还是没有回来,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变故,或者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在惨白灯光下的仓库里。
除了阿初急促的在一点一点衰竭下去以外,一点变化也没有。
这绝对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场景。满手都是阿初呕出来的血,耳边都是阿初濒死一般的喘气声,阿次觉得自己身在地狱,他眼睁睁看着阿初喘不上气来,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死亡,他却完全什么都做不了,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为什么是阿初……
为什么是他大哥……
为什么不是他!
为什么只有阿初发病了?阿次茫茫然看向自己的双手,手背上也有被抓伤的痕迹,血痕却已经慢慢收痂,正常的就好像小孩子不小心跌倒被树枝划破了皮肤流了些血那样无关紧要。
不像阿初身上的伤口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紫黑色。
这是……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他以前感染过雷霆计划的细菌毒素,所以现在对这种细菌有了免疫?他身上有对抗这种细菌的抗体?
但大哥不是说,这种细菌变异过了吗?
但是他此刻的情况确实未被感染……
陡然的,一个奇怪的念头突兀的冒出来占领了他的脑海。
如果,他将自己的血输给阿初,那么他大哥会不会好?他大哥会不会没事?
这里是医院的仓库,也许会有输液器,针筒……
阿次知道,这是一个疯狂的念头,这似乎也许是无稽之谈。但在这种情况下,眼睁睁的看着至亲至爱的人急速的逼近死亡的过程就好像钻心刮骨。
这念头一冒出来,就根深蒂固了,就像一种慰藉,或者一种信仰一样,阿次一手扶着阿初,一手去翻一遍货物箱子里放着的医疗器具。
因为行动受到限制,他只能一点一点的挪着过去,尽力的伸手去够,终于,他拿到了两根输液管和一根针筒。
阿次直起腰来,这番动作比打斗还要花费体力,阿初几乎已经失去意识了,他本能的靠着阿次,紧捂着胸口,手臂的肌肉都紧紧地绷着。
根本没有消毒的东西,虽然输液针都是被封口的,但不知道要不要紧。
管他呢,都这个情况了,还讲究什么消毒与否?
阿次将输液针的一头安在针筒上,他握着针头,看了看自己胳膊弯的青色筋脉,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回想了一下以前在医院里看到医生护士下手的动作。手抖了两下,咬牙对着手臂扎下去,尖锐的刺痛,却没有血出来,显然是扎不对地方。
咬牙拔出来,再扎,还是不对。
“大哥……大哥……”
“阿次,别怕……咳……”
“大哥,你还记得怎么扎输液针头吗?大哥……别睡,跟我说说话……”
“输液……”阿初已经半昏迷的状态,本能的,朦朦胧胧的听到了声音就应着:“平推进静脉里,回抽……有回血……就好……咳咳……”
阿次低下头,第三次将针头慢慢地试着推入自己手臂弯的静脉里,小心的回抽,鲜血从细小输液管被抽出来流入针管里。
因为他心急,抽的速度快,整个手臂都酸麻疼痛了起来。
阿次却顾不上这些。
针管很小,一会儿就满了,阿次将针头留在自己手臂上,单将针筒拔下来,换另一根输液管给阿初扎针。
痉挛着的手臂肌肉绷的很紧,半昏迷的阿初几乎失去了自己的意识,阿次抚着阿初的手臂,慢慢的试图将他放松下来:“大哥……大哥……放松。”
也许是兄弟连心,阿初真的慢慢放松了手臂痉挛的肌肉。软化了下来,阿次顺利的将输液针头扎入血管,回抽见到血,再将针管里的血慢慢推进去。
他不舍得将阿初弄疼,所以推送血液的速度很慢。
一点一点的,直到推完,将针头留在阿初手臂上,把针筒抽拔下来接回留在自己手臂上的那个输液针头上,如此周而复始。
也不知道这么来回一共抽了多少次,他只是麻木的,单纯的茫然的重复这个动作,私心的希望就算是全身的血都换给了他大哥,也想让阿初快点好起来。他甚至开始祈求奇迹的发生。
阿初靠在他身上,全身依然滚烫,但也是是陷入了昏迷,也许是他的祈祷真的有效,似乎阿次错觉的感到阿初没有那么喘了。
阿次整个右臂都麻木了,显现出一种缺血的灰白颜色,有一点点的颤抖。
他毫不在乎的继续抽出一针管的血液,输到阿初身体里。
不管是有用还是徒劳。
阿次执意的继续着。
他只想救他,只想他大哥活下来,他近乎麻木的抽血,输血,甚至于接近了半癫狂的状态都不自知,他只是不想失去他。
不想,也不能。
他失去过太多的亲人,失去过太多的情谊,唯有这一个大哥,唯有这一个爱人……
不能失去,不能……
…………………………子腾与疫苗的分割线……………………………………
天已经蒙蒙亮了。
科研室的灯还亮着。
周遭安静。
阿福已经感觉不到紧张了,他现在一心扑在实验上和子腾一起等待着最后的结果,不敢去想医院仓库里是怎样的场景,是赶得上还是来不及。
如果想太多会让恐惧把自己逼死的。
“怎么样?”阿福觉得喉咙干燥,努力咽了下口水,却好像连唾液都没有。
“应该……”子腾凝望着手里的试管,将透彻的液体抽出一些,切开小白鼠的皮肤,用滴管渗透进去。
“别应该了,说吧,是好是坏。”阿福靠着墙壁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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