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词(重生)》分卷阅读46

    猛然戳中心事,卫凌词的脸色羞得通红,可连日来紧绷的神经又在此时松弛,头疼的折磨在其次,挣扎与难忍才是她最大的心魔,又怕旬长清多想,忙回道:“我何时说喜欢你,你的脸皮怎么那么厚。”

    “随你怎么说,我就当那晚的话是鬼话连篇,不算数。”

    鬼话连篇这个词竟也用上了,卫凌词似被长辈批评了一般,又羞又恼,本想起身又被旬长清按着脑袋,又轻言哄她:“别生气,大不了我是鬼话连篇,你是言论自由,成吗?”

    旬长清的手法不错,缓解了几日来的疼痛,但她此时如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聒噪不休,卫凌词被她吵得无奈,冷冷道:“旬长清,你若想待在这里,便闭嘴。”

    挨训了,旬长清无辜地撇撇嘴,揉了一会见卫凌词昏昏欲睡时,便放开了手,轻轻将她挪到地板上,隔着厚实的地毡也感受不到春日的凉意,她糯糯道:“我也想睡会。”

    许是真的累了,也似是被头疼折磨了很久,卫凌词也未睁眼,只将身上的毯子往她身上移了些许,不再冷漠之色,旬长清面露微笑地躺在她身旁,午后安静的时分,正适合睡觉。

    她挨着卫凌词躺着,很规矩地躺着,两只手规矩的放着自己小腹上,脑袋歪在了卫凌词的肩膀上,可她刚闭眼不久,卫凌词便蓦地伸手抱住了她,吓得她睁开了眼睛,二人几乎缠在了一起。

    离得近,她猛地发现,卫凌词真的睡着了,脸色依旧红晕,眉眼紧蹙,头疼散去后,就能安稳地睡上一会,旬长清不忍心唤醒她,便由着她去,软玉温香细动,一丝旖旎窜入心间。

    她眨了眨眼,望着卫凌词的睡颜,又眨了眨眼,想的便是睡梦中的人比醒着的时候坦诚,更加可爱。她脑袋望着凑了凑,二人鼻尖碰了碰,卫凌词的呼吸急促,比她沉稳的呼吸快了很多。

    前世,她就喜欢卫凌词,可总被她严厉的神情而吓得退步,退到墙角也没发现卫凌词也喜欢她,可是这辈子,她发现自己没退步了,卫凌词却在退步,明明相爱,却要装得若无其事,累狠了,便如眼前睡梦中的人一样。

    她知道卫凌词待她好,可就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她自己跨过去了,得带着卫凌词跨过去才行,不然如她这样折腾,两个人都累。

    被卫凌词抱着很舒服,她缩在了她的怀里,四肢都是热血来回涌动,若被她抱着睡觉自是很舒服,她笑着闭上眼睛,欲打算小憩时,门外传来了纤云叫门的声音。

    美梦打破,卫凌词睁眼比她还快,须臾间软香就离她而去,她也翻身坐起来,望着卫凌词蹙眉不解的神情,嘻嘻笑道:“我是不是解你头疼的良药?”

    卫凌词初醒便知自己主动抱着旬长清,怪不得旁人,醒时双眼带着魅惑人心的艳丽,她揉了揉自己的眉眼,有些懊恼,先推了推旬长清,支开她:“去开门,外面定发生事情了。”

    旬长清看清了她的懊恼之色,心中开心得很,便忙爬起来去开门,纤云走进来,望着满脸羞红的卫凌词,怪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奴婢吵醒您了?”

    卫凌词垂下眼睫,避开纤云的眼光,只问她:“发生何事了?”

    “宫内传来消息,长乐宫封了,皇后禁足,此事是陛下秘密下旨,未传至朝堂,是宫内贤贵妃特地命人捎话,让您注意宫外的动向。”

    第55章 旧事

    一个多时辰前她们还见到红袍凤冠的皇后邵韵, 怎地半日未到的时间就被禁足封宫了, 按照皇帝对邵韵的忍耐度, 如何也不会将人禁足,莫不是皇后做了对不起陛下的事情,惹得龙颜大怒, 连邵家的势力都顾不得了。

    卫凌词轻轻点头,迷离长睫微微睁开,望见了外头明媚的春日,心中骇然一动, 指尖在地板上敲了敲,吩咐下去:“纤云,这些日子你注意邵家与旬亦然接触的人, 细细记录下来, 再回话给贵妃, 万不能让邵韵再见到邵家人与旬亦然。”

    旬亦然与邵家之间的联系全凭邵韵在中间死死维护,邵唐一事发生后,旬亦然见死不救,累得邵成失去了嫡子,后是邵韵两头周旋,才让邵成再度支持旬亦然。

    如今皇后身陷囹圄,与外间联系不得, 自是会急坏了外面的人, 乱麻之际, 旬亦然必失去方向, 邵家亦会苦心搭救,如此险要关头,邵家不知皇后为何被禁足,最会出乱子。

    他们越乱,便越有益于平南王府。

    纤云得了吩咐后,便退出去。

    旬长清不知皇后如何出了差错,被皇帝逮到了把柄,当下便凑到卫凌词身旁要答案。

    卫凌词对睡中一事毫无印象,但醒来时看自己的动作便知是自己主动搂着她,便也怪不得旬长清,只是下次再午睡时定要将眼前这个时不时撩拨人的无赖赶走。

    她迟迟不说话,旬长清以为她恼了方才午睡之时的事,又怕她发飙赶人走,忙转出自己脸上无辜的浅笑,卫凌词见了也不点破。

    她旬长清说起了禁足一事:“多年前,大皇子夭折,原以为是其生下来腹中带的病因,可是现在揭露出是皇后买通了太医和乳娘,暗中悄无声息地害死了大皇子,又扮成了先天不足夭折之故,贤贵妃查了很多,才找到了证据,这是其一。”

    宫内秘闻,自是见不得外面的眼光,旬长清早有耳闻,陛下子嗣不多,格外看重后宫中长大的孩子,此事查出,皇后的后位算是保不住了。

    卫凌词神色平静,娓娓道来:“其二便是五皇子痴傻之事,生下来是活泼可爱之样,后渐颓靡不振,对于学识之事,更是如三岁稚子一般,懵懂不知。太医说是先天之症,那时前有聪明嫡子旬亦然和温厚懂事三子旬亦殊,陛下也未曾将精力放在五皇子身上,是以无人窥探出这是皇后的阴谋。”

    皇子接连出事,皆因皇后把持后宫之故,如今贤贵妃将证据摆与陛下面前,天理昭昭,陛下又是受害者的生父,怎能不怒,怎能不火,禁足是小事,杀头才是大事。

    旬长清身为皇室中人,许是见惯了这些事,也无惊讶之色。想起了幼时的事,她眼底掠过一抹复杂无边的暗色,“当初五皇子渐显痴傻之症的时候,我也年岁幼小,母妃便将我拘在府,轻易不给出府,想来母妃也是猜测出五皇子痴傻是人为。”

    贤贵妃一招将皇后击破,便可见其深渊难测的心思,卫凌词拍了拍旬长清的肩膀,稍稍安慰她,便道:“贤贵妃能在后宫中将自己的孩子养大,成为了唯一抗衡皇后一派的皇子,足可见其手段厉害,心思深沉,她找我时,我才轻易答应。平南王府若胜了,便追封旬亦殊为太子。”

    旬长清垂下眼睫,细细想着其中缘故,可又有些地方不明白,细细端详了一眼淡然自信的卫凌词,觉得自己愈发惊愕了,神色不定间,道:“贤贵妃为何将宝押在平南王府,她为何又得知陛下会将皇位给父亲,殊不知皇位接替是以父子而非兄弟。”

    这便要牵扯到多年前的旧事了,外人不知,只有当年的一些故人知道,而卫凌词的母亲卫晓便是其中的一位。

    卫凌词见她一副认真受教的模样,眼角眉梢不自觉弯了弯,伸手摸了摸她头顶的黑发,柔声道:“这是前尘之事,你不知道也是正常,这也是邵家为何针对平南王府的源头。”

    “邵家针对平南王府不是因为父亲军功过高,阻碍了邵家权倾朝野吗?”

    “这只是一部分而已,其实若论身份,平南王是嫡长一脉,更比陛下有继承皇位的资格。追溯前朝,凝元女帝在丈夫死后夺了皇位,膝下两位公主,按理该是大公主旬祁欢接替皇位,可她一心贪念江湖自由,便将皇位让与了妹妹,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先帝旬祁安。邵韵知晓其中故事,又怕平南王来夺回皇位,故而才会时时打压。”

    这些事情只有三朝旧臣才可知晓,而跨经三朝的人少之又少,旬长清亦不知知晓,就连她自己也是听母亲说起了旧事才明白其缘故。

    旬长清明白了其中缘由,接着道:“所以贤贵妃也明白这些,才想着和我们结盟?”

    “贤贵妃不是一般女子,作为枕边人,自是明白陛下心中事,他日益厌恶邵家与皇后,才旬亦然的残忍也逐渐失去了为父者的忍耐,想要大齐千秋万代,便不能将皇位传予旬亦然,平南王是他唯一的人选了。”

    这便是世人口中的不得以而为之。

    旬长清眨眨长睫,听懂前因后果之后,“但是陛下还未厌恶旬亦然,只是深深不喜罢了,因此,贤贵妃便助陛下将这份不喜转为厌恶?一个难以服众的皇子、恶贯满盈的皇子便足以废弃了。”

    当今陛下是少见的开明皇帝,在位期间虽无大公功,但守江山比打江山更难,他在悬崖上蹒跚独行了四十多年,不想将这份祖业糟蹋了去,自是要想好后继之人的人选。再者他心中又熟知皇位本就是嫡长一脉,将希望寄托予平南王府,也算是物归其主。

    只是眼下皇帝不会直接将皇位传予旬翼,作为一个皇帝还是一个父亲,都对旬亦然寄予了厚望,他在观望,而卫凌词就是将他心中想的成为现实。

    用事实告诉他,旬亦然不配为帝!

    这或许很残忍,但是皇家不缺怜悯,旬亦然为帝,必是前世种种模样,忠臣惨死,百姓怨声载道,大齐根基必损。

    无需卫凌词往下叙说,旬长清便已猜到了所有的事情,只是有一事她更好奇,父亲旬翼是否知晓这些事,她抿紧了下唇,望向卫凌词,祈盼她说出旬翼的态度。

    卫凌词微顿片刻,知晓旬长清的心情。在为人子女心中,父亲必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旬翼符合这点,但前世里因旬翼谋反而受尽折磨的旬长清只希望自己的父亲与谋反、夺位无关,而眼下的阴谋虽不是谋反,但多多少少对皇位产生了觊觎。

    旬翼有功于大齐,更得知自己是嫡长一脉,皇帝是明君,故而他俯首称臣,一旦帝王不是明君,他立即举起手中的旌旗,这也是枭雄所为。

    卫凌词垂眼,眼底散漫出些许不忍与挣扎后的痛苦,慢慢道:“他应该知道,帝京中事自是瞒不过他,再者贤贵妃联系的是平南王府,而我不是平南王府的人,所有决定不过是我代而为之,结局自是要告知他。”

    语音落下后,卫凌词便抬眼,望着沉默不语的旬长清,心底又是沉重的叹息声,她瞒着旬长清做下的事情终得让她知晓,否则旬翼回来后,所有事情会穿帮。

    沉默背后,是旬长清难以言语的复杂心境,她坐在一侧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指尖揪着毛毡。卫凌词瞒着她与父亲联系,而她竟被蒙在鼓中,唇边勾勒出一抹自嘲的笑:“你以我的名义与父亲联系,所有肮脏血腥的事情你来做,所有……所有美名落我身上,父亲若成功了,必会感激我,而一旦事情败露了,你便是你,是卫凌词,与平南王府毫无瓜葛,我最多算是被你蒙蔽了,对吗?”

    初回帝京时,她就觉得怪异,为何卫凌词对平南王府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原以为那不过是她前世记忆,可那些记忆她都不存在,卫凌词为何会有,久而久之她便产生了疑惑,但卫凌词待她真心,计较这些也无有用处,可眼下看来她早就与父亲通气了。

    怪不得她回帝京,父亲一封信都不曾给她,一点安慰都没有,原来信件都被卫凌词截去了,那晚竟还要她亲自写信给父亲,如今想来也真是笑话,只怕父亲连她笔迹都不识得。

    “卫凌词,我若被你害了,是不是还认为你是好人……”

    卫凌词抿唇不语,此事是她理屈,旬长清有怨气也好,怒气也罢,都得承受,但口上仍要解释:“我不会害你,这点你应该知道。”

    占理的旬长清难得揪住了这次机会,自是不会放过她,“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口是心非……心口不一,头疼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你若看清了自己的心便不会头疼。”

    这话戳进了卫凌词的心口处,每每触及旬长清的事情,便会触犯头疼的毛病,偏偏这个小无赖现在缠得紧,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旬长清见她不说话,便理直气壮道:“你若不想再头疼,就不要说那些违背自己心的话,那些事你骗我,我知道是你的计策,但你以后不准再骗我,你不能总言而无信。”

    绕来绕去,还是绕不过这个卡关。卫凌词眸色微变,这次换作是她揪着身上半盖着的毯子了,忍不住道:“长清,你还小……”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紫缙也说我小,你们都以为我闹着玩,可是卫凌词,你难道不知我为何挟持你跳江吗?”

    挟持卫凌词不过是想在禁卫军面前表示,卫凌词与劫囚一事无关。

    跳江是不想给卫凌词带来麻烦,亦不想成为她的累赘。

    两个人总该有一人好好活下去才是。

    如此浅显的道理,卫凌词怎会不明白,就是因为前尘旧事,她才时刻压制住这份感情,熟料今生二人愈陷愈深,到了无可自拔的境地了。她与旬长清在一起十多年,熟悉她的性情,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她内心的痛楚,她不再纵容这份感情的滋长,可是忽略了旬长清的感受。

    殊不知为她好这三字,才是最大的谎言。

    卫凌词最头痛的便是看到眼前人哭泣,明明是很小声的哭,没有撕心裂肺,没有嚎啕大哭,可依旧牵动着她的心,她妥协道:“我年长你些许,他日你若后悔,可直言,我……”

    外间的花花草草终究比她好得多,一朝公主,心怎会始终挂在她的身上。

    旬长清抹干自己的泪水,神色添了几分凌厉,似装威武的奶猫一般,“应该是你不许出去沾花惹草,你的桃花运不知比别人多了多少,我不会后悔……是你后悔才对。”

    言语一出,像极了怨妇,不知为何,卫凌词有些发笑,这人在自己面前永远这般毛躁,可出了她的羽翼之后,又能快速地长大成人,不需她担心。

    卫凌词抿住了笑意,沉思了须臾,眸色质疑,问她:“你若后悔,又待如何?”

    旬长清凝视她,见她问的不似玩笑话,便坐直了身子,眸色熠熠,正色道:“不会,你总不信我,我是比你小,可是我先喜欢你的,自是不会改变。”

    如此趾高气扬,又似她这个公主的身份,卫凌词颔首不说话,她摸着身上的毯子,踌躇了少顷,指尖离开了毯子,伸手抱住了旬长清,臂弯渐渐收紧,使得旬长清的小身子紧贴着自己的身体,二人肌肤相触,把她整个人搂笼在怀。

    不经意间,脸色红如血,她低低道:“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你选的路,再难你自己都该走下去。以后,你若后悔,只怕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再活一世,她所做的一切何尝不是破釜沉舟之举。旬长清渐渐长大了,而她已是日日老去……光阴岁月,不是她流连之物,她亦不再是风华正好的年岁了。

    她难得主动,旬长清自是受用,不再想着怎么骂醒她,而是窝在她的怀中,乖顺如她养了多时的爱哭花猫。她懂得卫凌词不信她,皆因自己的力量太过渺小,不足以让卫凌词安心。

    旬长清顺从地搂上了卫凌词的腰肢,脑袋贴在她的胸口,低低道:“我是治你头疼的良药,你以后做事不要瞒着我,我想帮你。”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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