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第一百二十章 终曲 上
“明天就是接任大典了，来得及吗？”乔沐是个直肠子，总憋不住话，这会儿夜雪不急，反倒是她急起来了。
“没办法啊，谁让福竹昨个儿才将路久整治妥当呢！”花颜羲摸着自己肉肉的下巴，努力装出一副高深的样子。
“小花花啊，咱乖，表再努力装成熟了好吗？你这样我我很容易内伤的啊！”面对现在这个小版的花颜羲，乔沐真的很神伤啊，每每看到她以童音说着成人的腔调，乔沐就得憋笑，深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笑出来会伤到花颜羲的自尊。
对于花颜羲重生这件事，乔沐和夜雪倒是没有任何消化不良，乔沐接受比夜雪还快，只是每每遇到花颜羲不开心的时候，倒霉的总是自己，这点乔沐有些接受无能，比如现在。
“乔沐”揪着乔沐衣服下摆，花颜羲没了成人的轻浮油腻，有的只是孩童的天真无邪外加委屈可怜。“说好这辈子赔我的，你现在是想反悔了吗？”
“没，没啊！”一抬首，满目晶莹，一咬唇，满是委屈，再一开口，那软糯的萌音。乔沐只觉得心都化了，直觉摇头，就怕花颜羲眼眶中的液体脱框而出。
“可是，你都嫌弃我了”花颜羲一低头，斗大的泪珠一颗颗的砸到地面，也砸碎了乔沐的理智。
“没有！绝对没有！花颜羲你怎样都是可以的！我绝对不会嫌弃你的！”乔沐挺直腰杆，一年严肃，很是认真的宣誓着。
“真的？”花颜羲圆润的大眼再次看向乔沐，得到乔沐再次保证后，花颜羲伸手求抱，还顺带的指着茶点求喂，乔沐倒也是勤快，指哪儿打哪儿，完成度相当高，服务态度相当好，过程让花颜羲很是满意，很快小家伙就露出笑容，顺便在乔沐脸上啪叽了那么一下，甜甜的说了句：“最喜欢乔沐了。”
乔沐也是这个时候，才松了口气，跟着傻笑起来。可怜的乔沐，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花颜羲正竖着两根指头对着夏洛夜雪比耶呢！
乔沐的蠢样，夜雪一向是看不惯的，这会儿乔沐被幼年版花颜羲吃得死死的，那戳样，夜雪更是越看越碍眼，索性离了房间，打算去外面透透气。
关于蕾宁，夜雪确实不急，毕竟她们都已经到圣殿了，成败也就在今明两天了，越是离结果近了，夜雪还真就急切不起来了，兴许，是对夏洛的信赖吧，以前不也总这样吗？明明自己也不笨，可总喜欢将所有事交由夏洛去制定计划，她不讨厌运筹帷幄的感觉，只是跟着夏洛她们几个，她就不怎么喜欢用脑而已，毕竟夏洛还没怎么让自己失望过。
就游赏一下圣殿的庭院吧！圣殿重建那么久，自己来过那么多次，可没一次有时间有闲情来欣赏观摩，夜雪打定主意，总算是迈开了自己的腿，可这轻松的步子还没迈几步，那个破坏自己雅致的家伙就出现了。
“雪儿？原来是你啊，师父说有故人在这里，让我过来一趟。你怎么不直接来找我呢？”蕾宁人未到，声先到，谈不上多亲密熟稔，也不生疏，话语里似乎可能带了点埋怨的意味。
对于眼前这个笑容完美，气质满分的准圣女大人，夜雪可是一点不感冒，说话语调毫无起伏，不带任何情感，看看那眼，笑不达眼那还是轻的，枯井无波，深邃无魂，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反正她是感觉不出圣洁的意味，只有火大。
“因为我不是来找你的啊！”回以一个虚假的笑容，夜雪瞬间冷了脸，白眼都不分个给蕾宁，直接看向了旁边的花花草草。
“你还生气？”蕾宁有些不太确定，对于情感情绪这些个东西，她现在是真有些陌生了，不过夜雪一直待她不错，总觉得礼貌上还是该问候一下。
“生气？”夜雪眉头微挑，还是不看蕾宁，伸手摸向了其中一朵未开放的花骨朵，“你不是有情感交流障碍吗？怎么？治好了？”
半晌没得到回应，夜雪只得叹了口气，放弃把玩手中的花朵，转向蕾宁，果不其然，蕾宁其实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她只是站在那里，出于礼貌而已。
“我不气，也犯不着，半月前你说得很清楚，我也很明白，你拯救你的苍生，我赚我的小钱，咱各自安好。”夜雪是真没脾气了，因为深深的无力感替代了怒意，四年了，半月前的那次见面后，夜雪就觉得对于蕾宁，放手说不定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行了，寒暄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我不想生分，我来，并不是找你的，只是随大流而已，你的故人在房间里，自个儿会见去吧！”夜雪懒得和蕾宁磨叽，放弃是回事，看着怎么都不会是顺眼的存在，还是赶紧送屋里那几人整治吧。
是震惊两秒然后继续枯井无波呢？还是直接惊讶到说不出话来呢？又或是直接泪崩变回小绵羊哭上一场？再要不就是四年未曾上演的暴力美学呢？一想到蕾宁见到花颜羲后究竟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夜雪的笑容就真挚了起来，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蕾宁的视线一直都没离开过夜雪，夜雪灵动的眼，还有眼中一闪即逝的狡黠，蕾宁都看到了，即便无法正确解读夜雪的情感，蕾宁也是知道，夜雪不一样了，至少和半月前自己见到的那个不一样。
不过，有关系吗？蕾宁对着夜雪点了下头，然后就往夜雪所指的房间走去。
夜雪走得并不远，距离房间不过十来米的距离，所以两人的对话，屋内四人可是一字不漏的都听到了。尽管还没和蕾宁照上面，不过来这路上听夜雪说了不少，而且就那两句话，那毫无起伏可言的声调，不急不慢的语气，毫无情感可言的声音，蕾宁的表情和状态，夏洛就能猜到七七八八。
[嘶还真是不好弄啊！]夏洛转头看向了花颜羲，没有默契的对望，所以夏洛那准备用眼神交流的你行不行胎死腹中，于是只能望向自家女王大人，不负所望，女王大人和自己总算是心有灵犀了，于是在暮茗神抬手招招之后，夏洛果断放弃思考，直接奔过去扑女王怀中，享受腻歪去了。
花颜羲此刻依旧待在乔沐怀里，拽着乔沐的衣袖，花颜羲情绪有些低迷，悠悠的叹了口气，以不符合这个身体年纪的深邃往着乔沐，低沉呢喃：“我是不是错了？”
乔沐挺直的腰杆终于是软了下来，抬手顺了顺花颜羲的发，乔沐难得正经的回道：“有些事，从来都分不了对错的，因为人不同。”
花颜羲愣了两秒，随即卸了凝重，笑得灿烂，从乔沐怀里爬了起来，跪在乔沐大腿上，搂着乔沐的脖子，笑道：“乔沐沐，你该不会一直是在扮猪吃老虎吧？”
乔沐一边扶着花颜羲的腰，一边还要护着怕花颜羲跪坐不稳掉下去，听到花颜羲的问题，乔沐眉头一皱，本能反驳：“你才猪，你全家都是猪！”
“嘿！”花颜羲笑意更甚了，“你这辈子都许给了我，猪就猪呗，反正不分家。”
“滚！谁要和你当猪家亲啊！小小年纪，好的不学，你那臭德行就不能改改吗？”乔沐炸毛。
“改不了咯，你就认栽吧！”说着，花颜羲埋首乔沐怀中，蹭着乔沐颈项间的肌肤，嗤笑道：“我都不介意你笨，你还有什么好嫌弃的嘛。”
“好热闹啊。”蕾宁还没进屋就听得乔沐的吼叫，进屋后倒是只分了一个眼神给乔沐那边，然后就把注意力放夏洛那边了：“夏洛，暮学姐，好久不见了。”
这客套，这生疏，尽管夏洛早就做好心理建设了，但是对上这样的宁儿，还是有些无措的，尤其是还处在自家女王的温柔乡中掉智商的状态。
“呵，呵呵，是呐，好久不见啊！”夏洛赶紧脱离暮茗神怀抱，希望能赶紧找回掉线的理智，开玩笑，要真错过蕾宁这个奶妈，日后她得哭死。
“之前就听师傅说你们恢复了，我就想着你们什么时候会来看我，没想到是今天，明天的典礼，你们来吗？”蕾宁很是自然的坐下，和夏洛正常寒暄着。
之前？是哪个之前呢？花颜羲重生前？还是几月前呢？蕾宁这短短的几句就把夏洛的话头堵死了，原本想打花颜羲这张王牌的，现在都不知道有用没用了，之前面对夜雪时的自信，此刻不复存在。面对完全陌生的蕾宁，夏洛觉得自己似乎，草率了。
场面一度变得有些尴尬，站在门口的夜雪不免有些焦灼，乔沐是捏了拳头在隐忍，夏洛似乎在思考，暮茗神的眉头又收拢的痕迹，趴乔沐怀里的花颜羲忽的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直至乔沐差点喘不上气才松手。
深深的吸了口气，花颜羲这才从乔沐怀中坐起身，无视乔沐那杀人的眼神，花颜羲从乔沐身上滑了下去，坐到蕾宁对面那根凳子上，对着大伙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和她单独谈谈。”
解铃还需系铃人啊！
第216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终曲 下
场是清了，可是半小时过去了，屋里的两人谁也没开口。花颜羲把玩着桌上吃剩的果盘茶杯，一派悠闲，蕾宁正襟端坐，标准的三无女。
“唉”半小时里，花颜羲脑内已经模拟了无数种开场白了，耍宝卖萌的猜猜我是谁？成熟版的好久不见！正常版的知道我谁吧？甚至还有疯狂版的，你是不是稀罕我？可，似乎每一种都不是能凿开缺口接近蕾宁的最好方式，所以花颜羲只能叹息后，无奈的甩锅：“你就没点什么想对我说吗？”
“我该说点什么吗？”蕾宁反问，当然，如果她手指微微收紧的那个小动作没被花颜羲看到的话，只看眼，花颜羲还真觉得蕾宁是三无女了。
“逞强有意思吗？”花颜羲觉得直球攻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蕾宁的笑容有了一丝不自然的僵硬。
“我其实蛮喜欢你的。”花颜羲托腮，不再关注蕾宁的细微反应，眼神有些飘忽，似在回忆着什么，“原以为是只温顺的小绵羊，结果却是只会喷火的龙，正要给你定义为暴龙呢，你又单纯乖巧得让人心疼。看似笨拙吧，其实心里又透亮得很，说聪明吧，有些事情出处理上又幼稚得可怕。偏执，矛盾，让人恨得牙痒，又让人忍不住想要疼爱，想教又舍不得苛责，所以你闯祸的时候，我总骂你，心里却从未真的怪过你，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花颜羲，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蕾宁的眼中总算出现了点光亮，语气也不再单调死板。
“没意义吗？”花颜羲笑了，这妮子果然知道自己，“这不你想听，我就只能说咯，怎么，还怪我表达不到位了？我口才一向不错啊！”
蕾宁拍案而起：“花颜羲，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师父给我说了，她和我妈游历的事不急，让我自己想清楚，你们来这里为的是什么，我知道！我要当圣女，你也无法改变这个决定！”
花颜羲看了眼移位的杯盘，默默的感慨了下蕾宁手劲儿的增长，这才把心思继续放回蕾宁身上，笑容不减的道：“当圣女是好事啊！解救苍生的大义啊！我也没拦着你不让啊你不说了吗？我们就是来观礼的。哦，非要说的话，还有就是顺带给你看看，活崩乱跳的我，怕你继续内疚自责什么的，呐，我刚不是解释过了，我不恨你，也不怪你。”
闻言，蕾宁没再搭话，就那么看着花颜羲，死死的拽着自己的拳头。该死的，对着自己你就那么吝啬自己的温柔吗？暮茗神就不说了，对着乔沐，你都能说会道，打一棒给个枣的，到自己这里即便是哄，方式也未必温柔。
蕾宁眼中那倔强不肯滑落的泪让花颜羲又有叹气的冲动，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到底吃啥长大的，性格这么扭曲啊！
无论如何，女人的泪就是花颜羲的天敌，当蕾宁的泪水滑出眼眶的瞬间，花颜羲就不淡定了，双手往桌上一撑，急到口不择言：“我可爱的宁儿姐姐，请你体谅下年幼的我可好，你是想要我踩桌上给你抹泪吗？”
这时蕾宁才正视起花颜羲的外观，看着对面那个小人儿一脸焦急无措，蕾宁忽然哭不出来了，坐下收拾好心情，蕾宁不敢再直视花颜羲的脸。
“呼”不哭就好，花颜羲也坐了下来，见蕾宁闪烁的眼无论如何都不再往自己身上瞟，花颜羲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呐，我是解释完咯，当然，前面那个可是官方版本，夏洛制定，要我说掏心话么，我就觉着，自己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你其实还是需要负点责任的，是吧？”
又要搞神马？现在的蕾宁不像以前那么容易在感情牌上摔倒了，毕竟她三无也有段时间了，情感爆点的反应没以前那么敏感了。蕾宁把视线调回到花颜羲身上，挑了下眉，示意对方继续。
“你看吧，之前队里，你年纪最小，大家都挺照顾你的，我那会儿年纪最长，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可现在不一样了，看看，我这小身板，夏洛都嫌我拖后腿，没自保能力很惨的。”花颜羲拿出对待乔沐那套，直接去蕾宁身边拽裙子瞪泪眼卖可怜去了。
呃……蕾宁第一次体会满头黑线的感觉，这可不是自己一起盼望的温柔方式啊！捏紧拳头，撇看脸，蕾宁坚定道：“我要做圣女。”
“我知道啊，你想变成熟，想要更稳重嘛！我不反对啊！”花颜羲上一秒还在我都明白我都懂，下一秒就拽着蕾宁继续哭：“你知道吗？我现在打个普通的d级怪，都会出现力竭，伤了涂药好麻烦的。”
“我要做圣女。”蕾宁的声音不若刚才那么坚定了。
“哎哟，我都说我知道嘛！你孝顺，想让你师父和你母上大人去二人世界，补足逝去的从前，都说不反对了啊！”花颜羲不耐烦的回到，还顺带附送蕾宁一副你不要总重复的眼神，接着继续忧伤：“小胳膊小腿的各种不方便呐，跑个几十里就气短，赶个路都得大家轮流背抱，遇到群战，肯定拖后腿的，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保护我，唉想想都忧伤。”
“我…我…我明天就…就…”结巴宁上线。
“蕾宁！”忽的，花颜羲双手拍在蕾宁的脸颊上，将她的脸转向自己。一脸认真的道：“别只顾追着我，你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知道吗？我多后悔学院迎新时调戏了你，我不该以那种方式进到你的世界，我并不特别，所以不要执着追逐我这件事，而忽略了你的本心，好吗？”
“不好！”蕾宁搞不懂花颜羲说的，什么本心，什么后悔，什么不特别，她又不是自己，她懂什么？！
“唉”花颜羲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耐心估计要毁在蕾宁手中，这偏执的家伙，还是直球吧！“入目是我的轻浮，再后来发现我其实还是有点内涵的，甚至还有点悲壮的孤单英雄套路，这反差让你觉得你懂我，你把我放在了一个特别的位置上，你希望我能给你回应，把你也特殊对待，可是我没有，你就有了期盼，在之后就是执拗的觉得我之于你，是最特殊的存在。蕾宁，我不是说你对我的感情不是喜欢，可是你能先放下我，看看你身后吗？”
“我的不回头，对你造成多大的伤害，我不清楚，你自己肯定知道，那么一直跟在你身后的人呢，她所承受的痛苦，难道和你不一样吗？”花颜羲松开了蕾宁的脸，退了回去，“伤人者，容易自伤，我不希望你在真正失去后才来后悔。”
“你后悔吗？”蕾宁问。
“你要当圣女吗？”花颜羲反问，然后笑道：“等你当上圣女我再告诉你。”
“我想当圣女。”蕾宁忽的又哭了起来，“因为我觉得当圣女是我唯一擅长且能做好的事，跟在你们身后，我几乎没什么作用，还老捅娄子，没啥存在感，还总让你们操心，你的事我处理不好，夜雪的也是，我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花颜羲真想一巴掌拍过去，她还真没看出来，这丫头也有自卑的时候啊！不过这一巴掌还是先拍给自己吧，毕竟不是自己搞那么一出让丫头内疚自责那么久，估计也没那么不自信才对。
“所以，你是打算做你唯一擅长的事，以此来逃避吗？我所认识的蕾宁可不止这点出息呐！”花颜羲不再打柔情牌。“你喜欢我，可我不顺你意的时候，你还可以撒泼发脾气，暴力相向，可你见过夜雪对你抱怨发泄过吗？你是她放在心尖上疼的人，她舍不得你委屈，可是你呢？一味逃避，直到对方放弃，这就是你所能想到的最好处理方式？蕾宁，你敢对夜雪公平点吗？”
“还是说，你是要我们带着夜雪的尸身到圣殿来找你求助时，你才能正视她在你心中的位置呢？”花颜羲笑得残忍。
“你闭嘴！”蕾宁凶相毕露，咬牙切齿，好不吓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会说人话不，不会就别瞎哔哔。”
对此花颜羲无感，扯了扯耳朵，笑道：“说说而已啊，不过谁知道呢，毕竟我现在是拖油瓶，小队又没奶，万一哪天遇上个什么，你说夜雪她总不会咒着我这情敌去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