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最能安慰人的，怕就是这句来日方长了吧。来日方长，所以一切都不必急在一时。
“好。”李悦然轻应，合衣在林雨薇身侧躺下，隔着被子揽紧她的腰，动作轻的像是怕她会碎了似的。
“进来，会冻坏的。”林雨薇蹙眉。
“屋里有空调，不会冷。我怕碰到你的伤口，这样抱着你就好，媳妇，晚安。”
“晚安。”
翌日，天气晴好。
李悦然难得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子。林雨薇正温柔地望着她，眼神暖得她的心都要化了。
李悦然眉眼含笑地迎着她的视线，轻声说了句早。
林雨薇唇角微扬，随即又有些担心地问：“悦然，我爸有没有再难为你？”
李悦然闻言，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冷冷地道：“他敢！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算他是我未来老丈人，现在也已经在吃牢饭了。”
“算了，他是我爸。那我妈呢？她有没有说什么？”
“你昏迷的这几天阿姨一直守着你，累得眼都睁不开了也不肯回家，我就让她躺外面沙发上睡了，她倒是没再反对我们在一起。不过我有点好奇，你妈妈这么有教养的人，怎会嫁给你爸爸？”
“我妈一向心软，不会难为我的。从小我便没怎么见她笑过，老一辈的事，我也说不清。”林雨薇叹了口气。
“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你父母知道了我们的事，害我差点失去你。”李悦然握着林雨薇的手，颤声道。
林雨薇苦笑：“即便你解决了周子山，我爸也不会死心，还会介绍别的男人给我。到时候怎么办？你工作那么忙，我不忍心告诉你。”
“工作再重要，也没你重要。”
“悦然，你不懂。对付我爸这样的人，只有采取狠一点的手段，让他害怕。一哭二闹三上吊，你懂不懂？”
李悦然瞥了林雨薇一眼，敛了敛眉：“如果他不同意你退婚，你还真死啊？”
林雨薇的神色有几分狡黠，道：“怎会？我顶多用缓兵之计安抚他，实在不行就拿刀片在手上随便划拉几下，跟我弟弟串通制造自杀的假象吓吓他。你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死？如果你不来，事情便已经解决了。”
“你还怪起我来了？”李悦然眯了眯眼。
林雨薇摇头：“我怎会怪你？只是感叹计划赶不上变化。眼下我爸即便仍旧不会给我好脸色看，倒也不至于再逼我了，他也怕逼紧了我真的跟他急。我已经知足了，算是因祸得福吧。”
“可这代价实在太大了。”李悦然哑声道。
林雨薇抚了抚李悦然额前的碎发，宠溺地道：“这只是个意外，我们无法控制。倘若受伤的是你，我会更难过。”
李悦然眼底水汽弥漫，在她耳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林雨薇脸色微红，嗫嚅道：“谁是你的妻？只是女朋友。”
李悦然挑眉，瞬间直起了身子，音量也提高了几分：“我要你现在就答应嫁我，做我的妻子。立刻，马上！”
林雨薇沉默半晌，依旧摇头道：“你事业正在上升期，若真跟个女人结婚，总不是太好，你家里也不好交代。我知道你待我好就够了。如今的状态，我很满足。”
李悦然神色坚决，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你说任由我罚。这倒好，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你就反对，你这是要抵赖吗？我不管，这次必须听我的。我要你做我合法的妻子，不是口头上说说，亦或举行个仪式那么简单。我知道你并不在意这纸婚书，可法律有时是必要的保护。我只是想保护你而已。薇，嫁给我，好吗？我已经拿到了加拿大国籍，跟我去注册吧。假如你我都是中国籍，即便跑去国外结婚，我们国家的法律也是不会承认的。”
林雨薇垂了垂睫毛，强忍住翻涌而出的泪水，轻声道：“愿赌服输，i do。”
李悦然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却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低声命令道：“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林雨薇宠溺一笑，轻启薄唇：“我愿意。”
李悦然自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摸出一枚蓝色的钻戒，笑道：“你要的鸽子蛋，来之前就买好了。我知道你会喜欢的，我爱你。”话音刚落，便执起林雨薇的左手，将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吻了吻她的指尖。
“你的呢？”林雨薇笑问。
“我不会戴婚戒，这是对你的惩罚。我就是要让那些男男女女知道，你已经名花有主了。以后你若再敢气我，我就去招蜂引蝶。”李悦然坏笑。
“你不会的。只是这算不平等条约，你可以对外宣誓主权，我却要忍着。”林雨薇不满地蹙眉。
李悦然握着林雨薇的手，与她十指紧扣，低语道：“领证只是第一步，我要彻底绝了那些想让我们分开的人的念想。”
“只要你喜欢，我都依你。你这辈子都守着我，好不好？”林雨薇摩挲着她的手指，软声道。
李悦然点头：“好。此生我绝不负你。”
作者有话要说：
ps：这里的鸽子蛋只是种夸张的说法。鸽子蛋大小的钻石，白钻都价值不菲，更何况是更稀有的蓝钻呢。
第55章 往事如烟
秋日凉薄的日光透过玻璃窗洒进病房，照出一室的静谧，林雨薇望着窗前那道弱不胜衣的身影，微微蹙眉，轻唤道：“悦然。”
“嗯？”李悦然转身，精致的眉眼在阳光的映衬下，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林雨薇胸腔划过一丝疼意，静静与她对视，“这些天你日夜不离地守着我，实在太辛苦了，我……”
李悦然几步来到病床前，握住林雨薇的手，“傻瓜，你是我媳妇，我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你不是已经以身相许了么？”
林雨薇脸色微红，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抱着李悦然的腰，倚在她怀里，“悦然，我想出去走走。”
李悦然轻抚着林雨薇齐腰的长发，闻言手上的动作微顿，“你的伤口还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早上医生检查时，都说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你也在的，放心吧，早就不疼了。”
李悦然沉默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找了件外套给林雨薇披上，笑道：“我也有些闷了，天气不错，那便陪媳妇下去走走。”
林雨薇淡淡一笑，在她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到了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李悦然突然弓下身子，低声命令道：“上来，我背你。”
林雨薇看着她瘦削的肩背，怔了怔，抿唇道：“不用，我自己能走。”
“你这次流了那么多血，哪儿来的力气？乖，听话。”李悦然扭头，眸光定定地望着林雨薇，寸步不让。
林雨薇叹了口气，上前两步，勾住李悦然的脖颈，在她耳边低语道：“别这样看我，会吓到我的。”
李悦然挑眉，托住林雨薇的大腿，将她稳稳背了起来，缓缓地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媳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我怎么不知道？”
林雨薇呢喃道：“人有牵挂的时候，胆子便会越来越小的。”
李悦然沉默不语。
林雨薇心疼李悦然，走了一段路，便指着前面的亭子道：“悦然，我想去那里坐一会儿。”
“好，”李悦然点头，背着林雨薇在亭前停下脚步，将她放了下来。
林雨薇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下，深深吸了口气，“心里很久都没有这么安稳过了。”
李悦然站在林雨薇的身侧，嗓音低哑地道：“雨薇，人家都是七年之痒，我们却非要来个十年之殇，这次你我差点就阴阳相隔了。”
林雨薇的睫毛抖了抖，抓住李悦然的手握紧，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不会的，我舍不得丢下你。”
李悦然动了动手指，与她十指交握，“站在手术室外的时候，我忍不住想，如果你真的醒不过来，我该怎么办，又会怎么样？那一刻，心里首先闪过的念头竟然是，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没有你的日子，我简直无法想象。可是，这念头却只存在了一瞬，便被我否定，我想起了我的家人，爸爸不在了，我不能再伤害我妈妈，作为女儿，我不能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照顾她，让她颐养天年，是我的责任，这才是一个成年人应有的想法，然而——”李悦然顿了顿，视线落在林雨薇憔悴却依然清丽无匹的脸上，“即便我因着责任，不能，也不会选择殉情，没有了你的我，却也跟行尸走肉无异了。心随你去，身体留在人世，只能带着对你的思念孤独终老。”
林雨薇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唇角的笑意仿若梨花初绽，昳丽非凡，瞬间便攫住了李悦然的视线，她怔怔地望了李悦然一会儿，眼角突然滑下泪来，“说什么傻话，若我真的不在了，自然是希望你带着我的那份好好活下去。因为你是我宁愿失去所有，也要保护的人。”
“嗯，等到了将来你我不得不分开的那天，倘若你比我先走，我会牢记你今日所言。”李悦然替林雨薇拭去眼角的泪水，话锋突然一转，“我家那边，等我们回到b城，我便告诉他们。我们之间，不能再有任何变故了，与其等被发现后陷入被动的局面，不如主动摊牌。”
“好，无论怎样，我都不与你分开。”林雨薇神色决绝地道。
“你放心，我会先告诉我哥，让他去探探我妈的口风，若她态度强硬，你们便不要见面了，我不想再发生任何正面冲突。总之，慢慢来吧。我这一生，只要你。现在，这个想法，前所未有的坚定。不过我妈是文化人，就算反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林雨薇温柔地望着此刻笔直地立在自己身前的女人，女人身材瘦削挺拔，如雨后青竹般坚韧不屈，不禁叹息道：“悦然，我第一次庆幸，自己高中三年没有荒废光阴，才能跟你考上同一所大学，与你相知相守。”
李悦然在林雨薇身侧坐下，让她倚在自己肩头，挑眉道：“你的意思是，我是学霸喽？”
林雨薇怔了怔，想起数年前帮某人作弊那次，神色带着些许怀恋的味道：“嗯，学霸，不过是伪的。”
气氛因两人的玩笑变得轻松起来，李悦然低低一笑，调侃道：“你当初喜欢那姓周的，不会因为他是学霸吧？”
“我那时对他还不到喜欢的程度，只是有些好感罢了。”
“雨薇。”
“嗯？”
李悦然的手轻轻在她背上拍抚着，“你有初恋情节吗？”
林雨薇靠在李悦然身上，唇角微扬，“我有，不过，我真心希望你没有。”
“嗯？”某人疑惑地看向她。
林雨薇缓缓开口，神色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因为你是我的初恋，而你的初恋，并不是我，若你有，我要喝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