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剑修观察报告》分卷阅读36

    生魂似已被逼入绝境,它的身影变幻地越来越快,分/身也多得无法计数,它们四处分散,试图躲过哪怕一道如影随形的剑气,但始终未能如愿。它终于低头看向了地面,其中一道分/身趁着掩护向着地面疾冲而下。

    晏重灿就等着这一刻,但见他一剑入地,手中掐诀,霎时间整个地面浮现出无数条脉络,皆是由他先前划的记号相连,并与空中司决的剑气凝在一起。住得远的人们以肉眼所见的,便是在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无数道光柱织成的巨大的银笼子,大得像可以支撑天地。

    时机刚刚好,生魂一头就撞入了笼子底部,当下就被烫到了一般又飞了起来,就如一只被人关进罐子里的飞蛾般上下扑闪,分/身也在如此这般中终于消失。

    笼子在它的挣扎中迅速缩小,很快就成了一个人的高度,被司决拎着翩然落下。

    晏重灿快步走近,好奇地看着生魂,鬼魂被他这样盯着还颇有脾气地朝他低吼了一声。

    “你的‘父亲’是谁?”司决用剑抬起它的下巴,冷声逼问。

    生魂沉默不言。

    “你已学会说话,不必与我伪装。”

    它喉间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咕哝,如犬类的低声威胁。

    司决目光一凝,剑身往前一送刚要刺,便被晏重灿一把抱住。

    “小心!”

    笼子猛烈地晃动着,从中爆发出最后一簇冥火,滋啦滋啦地燃烧。在晏重灿谨慎的目光中,刚还瑟瑟缩缩的生魂舒畅地沐浴着火焰,并猛地化作了无数的光点,自笼子极小的缝隙中渗出,随即消失在黑暗中。

    他们对这一结果却没有一丝奇怪。

    司决淡然一瞥它逃跑的方向,随即看向晏重灿:“可贴上了?”

    “当然了。”晏重灿笑道“这事我最拿手。”

    他们说的是一个虫子大小的薄片,由引路虫的薄翼辅以各式灵草的液体制成,制成后无形无味,将其贴上人或物的身上,便能得知其行踪,是修真界广大幼童必备的小玩意儿。他们玩捉迷藏等游戏时常用它作弊,但多玩几遍或者稍稍仔细点,便能发现身上有这个东西。

    晏重灿小时候就用它赢过许多次游戏,还用它跟踪过获月,想跟着找到虚界的出口,可惜每次刚要找到了就被莫清拎着衣领带了回去,事后常常被获月取笑。

    这次他们赌的就是生魂初入人世,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玩意儿,如今又因为强行撕裂身体化作光点而受了重伤,心惊肉跳间决计不会发现。

    “天亮再去?”

    司决颔首,“日出时是它最虚弱之时。”

    顿了顿,他又问:“什么时辰了?”

    “丑时。”晏重灿眨巴眨巴眼“还不算太晚。”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并肩往回走,司决突然道:“那剑花可还好看?”

    “……!”晏重灿呼吸骤然一紧,心道他的猜测居然成真了,他居然是真的在向自己可爱地炫耀,当即连连点头“漂亮极了。”

    男人轻笑一声,轻得像羽毛搔挠他的心尖。

    一朵青莲被他自身后拈出,再次递给了晏重灿:“还有。”

    晏重灿接过花,感受到稍稍冰凉的花瓣好似有灵性般蹭了蹭自己的手指,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这时候还不忘偷眼眼司决,便见他正认真地看着自己,像看着什么举世无双的珍贵宝物。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息,晏重灿抿起唇角,有意无意地问:“是想与我一同赏花?”

    “只是觉得你会喜欢。”司决便也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声音沉沉的,极其勾人“若你邀我,便去赏罢。”

    “只赏花?”

    司决耳根微红,“随你所愿。”

    这夜,晏重灿首先如愿躺在青莲堆里睡了一夜,梦里都是司决化作的花在围着自己跳舞,他一手一只,肩上还坐着两只司决花,幸福得笑出了声。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长夜渐明, 天际露白, 清晨的凉风透进窗缝,吹动枕边纸鸟的双翼。

    这纸鸟由两张一张符纸折成,又小又薄, 却颇有灵性, 在灵力的催动下便如一只活鸟般顶开纸窗,振翅飞往了屋外。

    两道身影随即随着它消失在房中,进入了九龙山的密林。

    符纸鸟飞得稳稳当当,没有丝毫停顿, 这意味着生魂始终没有发现引路虫的存在,且藏得并不太深。

    山上的确如杜铁所说般惨象丛生,即便是猛兽也难逃横死, 就连树木都失了生机,晏重灿行走其中分明闻到了不属于人间的冥界之气,并且比山下还要浓郁得多。

    一阵阴风掠过,冥气陡然加重, 指引鸟也飞得急促了些, 几度回头催促他们加快速度。

    晏重灿对它这副德行代表什么了如指掌,忙道:“就在附近。”

    这次任务他们运气好得出奇, 每次时间都卡得刚刚好,此时正是阳气最重之时,日光照耀人间,林间因此而温暖了些许。

    生魂擅躲藏更擅逃跑,好在它眼下受了重伤, 应是能不费力气地活捉。

    小心翼翼经过一颗巨树,晏重灿往脚下的坡底看去,霎时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消失之快让他险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纸鸟却比他激动得多,径直往下飞去,啄了啄倒下的树干,随即便化作了齑粉。引路鸟一旦找到目标物灵力便会消失。

    似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那树干的缝隙中果然钻出数个光点,欲要分散逃跑,被晏重灿眼明手快地及时用灵力网住,最终在他的越收越紧的光绳中又凝聚为了原形。它还想挣扎着化光,可惜体内伤势过重,最终也只是动弹不得,死鱼一般瘫在了晏重灿的手中。

    司决这时才不急不缓地跟上,迅速检视了一番,确定它没了兴风作浪的余力方才让晏重灿将绳索稍稍放松一点。

    他对着生魂低声开口:“我问最后一遍,你的‘父亲’或“母亲”是何人?”

    生魂皆是由现世之人使用邪术召出地狱,再被炼成非人非鬼的存在,从而失去生前的记忆。在它们睁眼时看见的第一个人,便会被它们认作“父亲”或“母亲”,对其依赖而信任,并言听计从。

    但这不代表它们就不会背叛,特别是在还未长成完全形态时,是它们最容易动摇之时。对外物的恐惧会让它们的求生欲战胜对主人的忠诚——毕竟,此时他们的灵性还只是在初步阶段。

    它的主人选择将它放养,而不是放在身边培养忠诚度,可想而知并不是有能力饲养生魂的大能,更有可能人间哪个试验邪术的人,这样随便的人反而比有目的人更有危险。

    “呜呜呜呜……”

    它仿佛听不懂般哑着嗓子哀嚎。

    树干边散落着几只被吸干了血的兔子,想必是它费劲功夫找出来的还存活着的食物。

    司决不为所动:“他不会来救你,他已经抛弃你了,你应该知道这个事实。”

    它空洞的眼睛竟然闪躲了一下,但扔扭着脖子不吱声。

    司决冷笑一声,手中乍现一面黑幡,上面没有任何纹饰,只有纯粹的黑色凝聚着极重的冥气。生魂顿时尖叫着挣扎起来,身上被勒得遍体鳞伤也仿佛感受不到一样,只是疯狂地挣扎。

    “看来你还识得。”司决目光森冷“说,或者我将你再次放逐至冥界。逃离地狱的鬼魂,该受到什么惩罚你还记得么?”

    生魂闻言又是一阵剧烈地抖动,撕心裂肺地嚎了一会儿,半晌确定他是真的要这么做,才认命般消停下来,哑着嗓子第一次口吐人言:“何扬,在梓城,他是……是我的父亲。”

    它不太会说话,语序混乱,结结巴巴的。

    “你有兄弟么?”晏重灿问。

    “不……不知。我,我都说了,放了我……”

    司决盯着它看了许久,看得它瑟瑟发抖了方干脆利落地解了它的光绳。

    “师兄……”晏重灿被他这一下唬了一跳,还以为他当真慈悲为怀想放了它,就见司决竟又取出了几枚灵力化作的黑色长钉,直接将刚想开溜的生魂钉在了巨树上,再将黑幡插在它背部,最后以迅雷之势用剑气毁坏了它丹田位置的光团——那是它储存生机的地方,也只有在这种行动完全受限的情况下它才会乖乖任他动作。

    一系列措施下来,生魂已然半死不活,真成了一副死气沉沉的人皮,一动不动了。想要再凝聚生机,少说也需十天半个月。

    “黑幡可沟通地狱,鬼差不时便会过来,走罢。”司决回身。

    因为生魂是非生非死的,就是修士也无法杀死它,所以唯一的办法便是让鬼差把它们抓回去。

    晏重灿愣愣看着他,这才反应过来,司决居然还会出尔反尔……

    说好的只要说了就不把它捉回冥界,结果刚说完就把人钉上了树……

    他在这一瞬间破天荒地有些同情生魂。

    生魂:“……”

    直到离开这里了,他还忍不住暗笑,虽然知道司决肯定不会容忍这等非人非鬼之物祸乱人间,但就是忍不住笑他还有这样一面。

    司决无奈瞥他,唇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就放任他自己乐了。

    一上午将九龙山翻了个底朝天,确定这一片只有这一只生魂,他们才兴然回府。

    路上正巧看见生魂被一个白净的男人装进一个匣子里,那男人穿着一身小兵般的盔甲,见到司决笑了笑,行了个礼,随即钻入地底没了踪影。至于黑幡自然还在原地飘扬。司决翻手把它又收回了储物戒。

    “旗子是哪来的?”晏重灿好奇道。

    “从前做任务时得的。”司决回得简洁。

    闻言晏重灿也未多问,本身司决就做了数不清的派门任务,偶然得到一面旗子也不是奇事。

    回到守龙村,人们都出了门,站在村口聚众守望着,见到他们两人皆是忐忑不已,又是期待又是怕他们失败。

    一听到生魂已除的消息,他们停顿了片刻,欢呼声骤然爆发,再一次对着他们跪拜起来。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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