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嘴，你在医院里答应我的。”顾烨把自己的脸凑上前，催促道，“我准备好了，哥哥。”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甜蜜地笑起来，“伸舌头更好。”
眼看这一口逃不掉了，顾溟只好说，“……那你把眼睛闭上吧。”
顾烨听话地闭上眼，伸长脖子。
顾溟终于舍得将自己的手从水中拿出来，在衣服上擦干，准备往顾烨嘴上贴。
顾烨像是头顶长了眼睛似的，就在顾溟的手背快要碰到他的嘴唇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顾溟的手腕。
顾溟惊叫道，“你怎么偷看！”
顾烨将他往自己怀里拉，“你怎么耍赖！”
顾溟被抓了个现行，愣了一下，立马咯咯笑了起来，“我没有！……我就是……哎！我没有……”
“哥哥耍赖，”顾烨垂着眼皮，“你得双倍奉还……”他用劲圈住顾溟，眼角带笑，深情款款，盛了蜜糖一般。顾溟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顿了一下，顾烨抱他抱得可紧，可他今天却觉得这种几近窒息的感觉似乎也不像他以前认为的那么差，起码不会再让他恐慌，不会再让他想要落荒而逃。
此时小雨正怀抱着警长东倒西歪地跑出门来，她想要告诉顾溟：它竟然让我抱了！这算不算我跟它之间的重大进展？她的步伐松软，额头被汗水打湿——论谁抱着一个十几斤的西瓜奔跑都会出汗的，结果等她穿过树林，她一个急刹车，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远处的小溪边，顾烨一手捧着顾溟的脸，顾溟则微微仰起头，两只黑色的剪影边缘变得模糊，几乎融为一体。
都说月有阴晴圆缺，今晚的月亮格外圆，往往月亮又圆又亮的时候，星星则会变得暗淡。可这满林子的萤火虫飞呀飞的，自成漫天一片星海，原来夏天都快来了。
小雨不忍心打扰，一把捞住警长的大肚皮，转身轻手轻脚地回去了。
（正文完）
番外·一·（1）-（3）
（1）
顾烨觉得不太对劲。
其实他已经争取尽量在家上班了，但仍然需要时常去趟公司。
这天顾烨晚上开完会，又待在公司里把新项目过了两遍才回家。车开到家门口底下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顾烨发现别墅里的灯竟然还亮着，心下有点奇怪。之前他已经跟顾溟打过电话，告诉他不用等自己回来，没想到现在还没入睡。
顾烨一想，说不定哥哥在等他回家，于是火速将车停进车库，风风火火地冲进家门。
在顾烨将门推开的间隙，他看见顾溟猛地从沙发上跃下，警惕地扭头朝门口望去，发觉是自己以后才松懈下来。
“我以为你已经睡了。”
顾溟看起来有些疲倦，“看了会书，没注意时间。”
其实这件事第一次发生的时候顾烨就应该意识到问题所在，沙发上根本就没放书，况且自己停车的动静不小，顾溟不至于完全发现不了他回家的信号。
顾烨换完鞋，迫不及待地扛起顾溟往卧室里走。
顾溟只觉得天旋地转，血液直往脑门里涌，“放我下来！”他捶了捶顾烨的腰，“你能不能不要每次一回来就扛我？”
“为什么不行？”顾烨走到床边将他放下，“打横抱你又不喜欢。”
顾溟给他讲道理，“我是个男人，你不能横抱我。”
“那你想让我怎么抱你？”
“我有腿，能自己走。”眼看顾烨就要压上来，顾溟伸出一只脚踩在他腰上，“快去洗澡。”
顾烨捉住顾溟的脚抬高，低头吻了吻他的脚踝，“最近好些了吗？”
顾溟抽回自己的脚，“好多了，没犯过了。”
“是吗？”顾烨垂着眼，望着顾溟胳膊上多出来的两小块淤青，“哥哥，医生毕竟还是了解得多一些，我们……”
“用不着。”顾溟打断了他，无所谓地抓了抓头发，“别磨蹭了，我要睡了。”
顾烨不管不顾地拉过顾溟，亲上好几口才准备去洗漱。临走前顾烨准备关掉卧室的灯，让顾溟困了先睡，却被他拒绝了。
“先别关。”顾溟说，“……我等你。”
前两次顾溟说这话的时候顾烨还会错了意，澡都懒得洗，脱了衣服直接扑上前，抱着人家从床头滚到床尾。顾溟手脚并用地推他打他，骂他“你是种马吗！”，骂他“怎么一天到晚精虫上脑！”。顾烨还以为他害羞，以为他欲拒还迎，按着他的双手，扣着他的腰。顾溟抵不过他的力气，最开始的几句谩骂也逐渐变成了急促的喘息，以及断断续续的求饶。
直到第三次，顾烨才终于意识到顾溟所说的“我等你”真的只是字面意思。
今晚顾烨才终于留意到自己的别墅格外敞亮，在一片幽暗的树林后亮得如同一个发光体。似乎只要他晚归，顾溟就会将别墅内所有的灯都打开，不仅仅是客厅而已，还有卫生间、卧房、走廊、乃至阳台。
顾溟根本就不是怕黑的人。
顾烨发现顾溟无法单独入睡了。
（2）
“无法单独入睡”这几个字也得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换句话说，顾溟开始变得恐惧黑暗了。
顾烨将此归结于毒瘾对他所造成的伤害。
事实上，这确实是毒瘾所造成的伤害。
顾溟的伤痛并不仅仅只停留在身体之上，夜晚的到来会时常让他莫名其妙地心悸。顾烨在家的时候还好，然而一旦顾烨不在家时，情况就大不相同。盛夏的夜晚不至于寒冷，顾溟却偶尔感到混身发冷，窗外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心乱如麻，坐立难安。
他害怕祁连波有一天又破门而入，有时又陷入手刃亲人的反胃之中。
顾溟自以为伪装得很好，顾烨还是看出来问题。每当他想要与顾溟聊聊近况，以及表露出想要向他介绍各类专业医护人员的意向时，顾溟的态度要么十分冷漠，要么则是不耐烦地拒绝，所以顾烨对他的戒断程度一点都不清楚。
为此，顾烨自己做了不少研究，还偷偷打印了不少资料出来。资料里面讲自然戒断是让戒断症状自然消退，同时辅以心理支持治疗，缺点是较为痛苦。药物戒断则得依靠药物的辅助，痛苦虽然降低，但效果也因人而异。顾烨还看到许多心理层面上的分析，比如说很多人刚开始接触毒品大多都是因为伤害，比如不完整的家庭、心灵缺失等等，他虽然觉得顾溟是个特例，并不能归因于这些因素上，但还是将这些资料保存了起来。
周末的时候，顾烨捣鼓了大半天，终于做了个六寸的生日蛋糕出来。
其实这蛋糕里有一大半的功劳都得归功于顾溟，是他带着顾烨去超市里选择面粉和鲜奶，对着菜谱手把手地教顾烨揉面团，顾烨才不至于把厨房给炸了。
打发奶油、水果切片这种精细活还是顾溟在做。等到顾烨将蛋糕从烤箱里拿出来以后，两人一人拿着一把奶油刀，准备给蛋糕涂奶油。顾烨做不惯这种精细活，他像糊墙一样每次舀一大坨奶油出来，这让他所涂的那半边蛋糕上的奶油像城墙一样厚。
“没关系。”顾溟说，“我还挺喜欢吃奶油的。”
顾烨从抽屉里拿出上次带回来的一把蜡烛，望着六寸的小蛋糕，才意识到这个蛋糕做小了，“要不我找个塑料泡沫盒过来，把蜡烛插上面……”
“用不着。”顾溟说，“三根就行，太多了我一口气也吹不完。”他从顾烨手中挑了三根不一样颜色的蜡烛插在蛋糕中央，刚好组成一个小三角形。
顾烨拿来打火机点火，见顾溟迟迟不闭眼睛，笑道，“哥你没过过生日啊？快闭眼。”
顾溟耸了耸肩，“我确实没过过……”
“双手合十，”顾烨捉住他两只手合在一起，掰着他的手让他十根手指相错，“等我开始唱歌，你就许愿。”
顾溟偷偷睁眼，“你还要唱歌？”
顾烨催促，“快闭上，蜡烛要烧光了。”
“知道了，知道了。”
顾烨突然紧张起来，他先是张嘴，然后又想到什么似地突然闭上嘴，结果只是松了松衣领，清了清嗓子，才开口唱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噢——噢——，祝你生日快乐——”
顾烨唱歌有些跑调，顾溟哪还有许愿的心思，全都用来强忍着不笑了。好不容易等顾烨唱完歌，顾溟才正儿八经地在心里许了个愿，片刻后他睁眼吹灭蜡烛，然后将蜡烛从蛋糕上取下来。
顾烨问，“许愿了？”
“嗯。”
“许了什么愿望？”
“哪能告诉你。”顾溟拿了把刀过来，“分蛋糕了啊，你想吃哪块？”
“哪有让我先选的？都是寿星先选。”
“这样啊。”顾溟想了想，“一样的，反正都是我们俩一人一半。”
“那能吃得完吗？”
“吃不完就放冰箱里呗。”
顾溟一刀对半切下去，把顾烨所负责的那半块搁在自己盘中。没成想奶油比他想象中还要厚，他一叉子下去只切了块奶油出来，蛋糕还不知道藏在多深的地方。
顾溟感叹道，“你到底涂了多少啊？”
顾烨凑过来看了一眼，伸手要拿他的盘子，“算了，你吃我这块吧。”
顾溟把盘子将自己这推了推，“你吃你自己的，别跟我抢。”
（3）
顾烨没想到人来早了，两人的蛋糕才吃了一小半，门铃就响了起来。
其实不是人家来早了，是他们做蛋糕的时间比想象得要长。
顾烨本意是想等顾溟吃完蛋糕，心情最好的时候铺垫一下，说说软话，顾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指不定就会愿意接受治疗。可现在实在不是最好的时机，顾烨站在玄关，正准备将视频关上，没想到里面的人抢先开口问道，“顾总，我们到了。您能开下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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