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乔伊斯的反应。
他竟然在听见强尼的问题后摇头叹气，脸上写满了这个蠢货竟然是我弟子的无奈与悲哀。
除此之外，他的眼中还透出一种，真的很想拍一拍眼前这个家伙脑袋，提醒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的冲动。
告诉他？凭什么要告诉他？他自己不是都保留着类似的秘密？
“强尼，2006年都灵冬季奥运会后你的打算是？”
心中哀叹无力说教，乔伊斯视线转移看向冰面上训练的小弟子停顿三秒摇了摇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头一软，鼻腔中重重的哼了一声后，瞥向了不省心的大弟子引导道。
“都灵冬季奥运会后的计划，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乔伊斯，休息，学习，尝试着成为一位花样滑冰跳跃教练，在我最亲爱的主教练詹姆斯·乔伊斯先生的教导下。”
“所以，主教练先生，你再一次提起这个话题的原因是，难道你已经受够了我无时无刻的提问，受够了我比你更受加拿大年轻一代运动员欢迎的事实？虽然很抱歉，但前者我不能接受，后者帕特里克、鲁维克、刘他们坚持让我教导我也很苦恼。你了解的，我并不擅长拒绝人。”
“哎……”
蠢货，我简直无法再容忍你的愚蠢。
我本来还想提醒你，忘记告诉路易斯退役时间的事情，没想到你竟然会说起这些事。
祈祷吧我的孩子，比你父亲更加关心你的乔伊斯已经放弃了你！
“嘿，路易斯，这个内刃大一字接外刃大一字，右脚浮足直接进入勾手跳的衔接很棒，但我还有更棒的想法。快过来我的男孩，我现在的灵感翻涌。”
说话、挥手，詹姆斯·乔伊斯呼唤心爱的小弟子期间，白了一眼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无情抛弃的大弟子，在安易靠近后很快进入了教学状态。
就像他刚才说的。
比起单纯大一字接勾手跳他有更好的点子，外刃大一字步后右脚浮足，左脚后外刃转前外刃接阿克塞尔跳。
很明显，这种设计比单纯的一字步、康特步要求更高也更难，肯定能很好地补足他亲爱小弟子发现的，转三进入太多，一旦被裁判员针对，很容易减执行分的弱点。
“……好了，需要注意的地方就是这些，尽全力去尝试吧。下面请原谅我男孩儿，我将去指导强尼。你知道他比你更……强尼？ho，该死的混蛋，你在干什么，现在是训练时间！二十分钟了，你为什么没有继续练习！？”
防护墙内外，乔伊斯将安易叫过去后教学讲解了一刻钟暂时告一段落，刚准备开句小玩笑把重点放到另外一位弟子身上，一转头就发现早就应该喝过水继续去训练的家伙，依然赖在场边没走。
他在干什么？冰场东南角？看俄罗斯人伊利亚·伊万诺夫，和那个据说滑冰天赋非常高的小男孩儿？
果然，他在前几天见到这两位俄罗斯人相处方式时的感觉没有错。伊利亚·伊万诺夫这次复出虽然会尽全力，但能不能收获成功都没关系，因为他早就已经将心血精力转移到了那个名字叫做阿纳托利的男孩身上。
“乔伊斯，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伊利亚·伊万诺夫这种状态，是不是代表他早就开始担任阿纳托利的教练。”
注意到乔伊斯的反应，顺着他的视线方向望去，身穿一整套中国国家队红白配色运动装的安易，观察了一会儿那对大小教学训练后内结环跳的详细过程，活动了一下刚才练习步法衔接时摔疼的肩膀、手臂，拉开了上衣外套的拉链将外套脱掉，搭在防护墙上时顺口问道。
“他们这种表现说明了很多问题不是吗？或许伊利亚·伊万诺夫从没真正把我当做对手？又或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遗憾由弟子补足，就跟你很多年前在冰场上鼓励我时一样。”
“……”
嚓！
安易询问，乔伊斯沉默不语之际，冰场东南角刚刚开始冰上练习没多久的伊利亚·伊万诺夫和阿纳托利又有了新动作。
首先是伊利亚·伊万诺夫示范，紧接着阿纳托利接上。
就看冰刀滑过冰面带起一串冰晶金发飞舞，十多岁的小男孩儿背身滑入动作，两脚内刃八字状发力起跳，带起一道风声蹿上半空开始旋转。第一圈、第二圈、第三圈、第四圈，周数充足降下落冰时打了趔趄坐到冰上，差一点就真的完成了后内结环四周跳。
只不过，虽然他以失败收场，虽然他最后摔在冰上，可是由于他四周跳的周数足够，空中姿态美观，依然成功带起一片惊呼，引得训练场上的男男女女，发出由衷的赞叹。
这其中当然包括安易，包括强尼，包括乔伊斯。理由是那个孩子的天赋及努力，值得收获这些肯定。
“路易斯，昨天晚上我好像忘记问你，退役以后的计划了对吗？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考虑的吗孩子，你会不会像伊利亚·伊万诺夫这样成为一位教练？”
说话，转头，将注意力拉回到安易身上，詹姆斯·乔伊斯显然是预见到了什么一般开口询问。
只是，听见他的问题后，不光安易楞了一瞬，甚至连大半注意力锁定在死敌身上的强尼都看了过来。直接导致安易顶着身边一大一小的视线哭笑不得，很想吐槽他们一句，这么在意他退役后的打算干什么，七年之后的事情呢，现在谁又能说得清。
不过……
成为一名花样滑冰教练员？
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毕竟他就算决定好了退役时间，也从没想过离开这片熟悉的冰场。
而且如果他的卫冕连霸之旅顺利，退役之后想跟花样滑冰撇开关系都不可能。
全世界的花样滑冰运动员不会放过他的技术经验，isu国际滑联不会放过他的影响力，国家队的上上下下也不可能任由他这块肥到滴油的肉被外人叼走。
……
第209章 青涩成熟
思绪发散, 结合现实，顶着乔伊斯和强尼的视线, 考虑了一下自己的未来, 深感依旧遥远的安易摇了摇头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很快将问题放下。
继续训练。
十一点半，十二点，一点半，两个小时间他滑着跳着, 摔倒爬起, 尝试了一次又一次，在乔伊斯出声叫停后依言停下，陪着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强尼, 冲了个澡杀向餐厅享用迟到的午餐, 犒劳辛苦了一早上的身体和胃。
菜色方面, 由于是自选，他负责拿菜, 强尼负责拿肉,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合作无间。
只不过, 当他返回座位又一次看到那道熟悉的奶油烤鱼后，真的非常头痛、真的很想问问这货, 到底是有多喜爱这道口味浓重的菜几乎顿顿不拉？
还那个热量，亏得两人是运动员，每天消耗的能量巨大, 要是普通人这种吃法要不了一个月，体重方面绝对就会超标。
“e on路易斯，不要排斥我的选择。我确定，再多尝试几次，你就会爱上它。闻到了吗，这种醇厚的滋味简直让人沉醉。你应该知道，我只是从它身上找到了一些中国菜的影子。要不然它怎么可能这么让人难忘，就跟你……”
“好了好了，闭上嘴吃饭，别忘记，正式比赛虽然结束了，但还有晚上的表演滑。对了，说到这个，你有计划了吗，晚上打算滑什么？我？或许是滑《第一叙事曲》。oh，伙计，为什么这么惊讶？”
手里握着餐叉，随意的捡起一些沙拉送进嘴里，安易打断了强尼的推荐边吃边说，言语中注意到自己的小伙伴因为自己的想法吃了一惊。
这是什么反应？
按照正常的‘画风’，先生你在得知自己的兄弟打算怒怼‘死敌’时，难道不应该高兴？
好的好的，我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了兄弟，但请不要惊讶，我现在也很讨厌俄罗斯人。
原因有两方面，一，那家伙那天晚上说过的话。二，那家伙拉开了战争，却貌似并没有多在意最后输赢的心。
吃饭思考，嘴角一道冷笑浮现，安易回忆着16号下午伊利亚·伊万诺夫自由滑中的表现，与记忆中印象极深的《第一叙事曲》进行着对比。
所以，决定了，表演滑上就滑这套节目？
不不不，怎么可能，这只是一个想法。
因为他总感觉，如此经典的一套短节目编排浪费在这样的人身上，真的有些奢侈。什么俄罗斯传奇啊，呵——
“……”
wow！
又又又又又，又来了。
他最好的朋友路易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样可怕？
hmmm，或许不应该说成可怕，这种慑人的感觉，大约就是乔伊斯说过的王者气场？
回想曾经，从十三岁到现在，马上就要六年时间，他的好兄弟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吗。
细细品尝俄式奶油烤鱼的强尼，把手伸向一片面包期间注意到了安易脸上的表情，咀嚼着食物的嘴巴一顿记忆穿梭回溯，不由自主的开始在脑海里思考，以前的朋友和现在的朋友究竟有哪些不同。
在青年组时期，他眼前的男人虽然自信但很谦虚，赛前赛后接受采访时一直很谨慎很小心。
不像现在，言语中经常透露出一种，确信自己绝对无人能够超越的笃定。气势汹涌的感觉，有些时候真的相当惊人。
当然，这很好，代表了一种成长。
理由是像他朋友这样成功的运动员，本来就应该被一次次胜利，培养出绝对的信心。
至于，会不会因此骄傲自大小看对手，不！他确信他熟悉的人不会，不管所谓对手的成绩好坏都不会。
原因很简单，他眼前朋友认可的对手，除了极少数的几位运动员之外还包括他自己。一直以来，他都可以说是在跟自己战斗。
“……哟，两位这时候还在这儿呢？来来来儿砸，往里头坐点儿，爸也没吃饭呢。
“嗯？看着我干嘛，朱利安·帕特？嘿，我都回来了他能没接到？只不过人家跟乔伊斯这么久没见，肯定有挺多事儿要‘干’。咱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不光得往后排，也不好意思去打搅人家对吧？”
红顶酒店餐厅，安易、强尼享用午餐心思各异之际，一道成熟的男声突然插入两人之间将他们叫醒，安易回头看去肩膀一重，接着手中餐叉一轻，身体被人推进座位内侧时，插在叉子上的蔬菜沙拉同时也落进了靠在他身边坐下的安泽贤嘴里。
视线调转，抬眼寻找，意外地没有见到本应出现的，另外一人的身影。安易和强尼疑惑的看向已经开始抢食吃的男人，结果意料之外又理所当然的被告知，一年多没见的法国籍艺术编排教练兼经纪人先生，刚从机场来到酒店立刻甩下他们不顾，杀向了十一楼亲爱的主教练先生的房间。
好吧。
面对这样的事实能说什么。
爱情是如此伟大，乔伊斯的魅力就算掩藏在微胖，再也减不下去的体型之下，依然无人能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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