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说我的脚没伤还来得及吗?
☆、第 19 章 如愿
时光匆匆,一晃而过。
浅秋微凉的风,悄无声息的拂过树稍枝头,偶有几片落叶飘零在地上,被来往的行人湮没在尘土,依旧灼热的骄阳,或是暮夏无声的挽留?
东篱苑,水榭边,宇文邕闲庭静坐,青丝如瀑吹散风中,那张丰神俊朗的面貌时隐时现。挥袖抚琴间的惊才风逸,多少女子魂牵梦萦,十指挑弄间的清越悠扬,多少雅士为之侧目。
琴音不歇,似有山泉从幽谷缓缓而来,又似飞瀑从九天急流而下,时而细水涓涓,时而惊涛骇浪,纵使安闲自得,也不会失了激昂意气,一如此刻悠然抚琴的宇文邕。
明珠既蒙尘,终有拂尘日。
长安来书,宇文邕再是不愿意离去,也不得多留了。
又是月明星稀时。
他提着酒,找到了高长恭。
“月色正好,殿下可愿赏光?”
深邃的眼眸泛着明亮的光彩,却将期待藏进那望不尽的眸深处,高长恭看他许久,才揣着复杂的心情,把人带到了附近的小树林。
“大司空是准备回周国了?”
依着月色,拂开枝条,高长恭背对着宇文邕,缓缓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话落,宇文邕倏地顿住脚步,看着同样停下步伐却没有回头的人,没有了时常踩到枯枝的咯吱声,昏暗的小树近变得越发寂静。
静默许久,宇文邕道,“殿下果然洞若观火,本司空这病,确实养得太久了,若是再无起色,大冢宰该过问了。”
高长恭转身叹道,“大司空该早日回国的。”
宇文邕一愣,忽而笑了,“我以为殿下会说我不该来的。”
“……”
看到高长恭神色微怔,宇文邕笑意愈深,顺势续言,“能得殿下此言,我宇文邕不枉来这一趟。”
“大司空未免想的太多了,你该不该来,何时回去,与孤并没有多大的关系。”高长恭反应过来,立时反驳了一句,疾步继续前行。
宇文邕侧目,这是恼羞成怒?又见这人加快步伐往前走,当即大笑着跟了上去。
寻了一处山坡,两人并肩坐在岩石上,宇文邕开了坛酒喝了几口,然后递给身侧的人,高长恭看了看,终是接了过去,仰头饮下,宇文邕这才满意的收回了视线。
山石嶙峋,荒草丛生,几只萤火虫闪烁在树梢忽隐忽现,在夜空中放出微弱的光,高长恭伸出手,一只萤火虫从他的指缝溜过。
他想起了从前,低声说道,“小怜最是喜欢漫天萤火,如烟火般绚烂,可惜她不记得了。”
宇文邕没有问小怜是谁,他沉着声,“那你呢,你喜欢什么?”
高长恭愣住了,随即笑开了眼,“我也喜欢萤火。”
“你不喜欢,你只是因为元清锁喜欢。”元清锁是端木怜的事,高长恭并没有刻意隐瞒,宇文邕怎么会猜不到,他按住高长恭的肩膀,迫使他正对着自己,“高长恭,看着我!”
“告诉我,你喜欢什么?”
“我……”高长恭一时无话,甚至有些狼狈的错开了宇文邕的视线,仰躺在草地上。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喜欢些什么。
看高长恭如此,宇文邕的心隐隐地疼了,他跟着躺了下去。
“长恭……”
“你因生母地位受人欺压,我因质子生涯任人折辱。”
“你战功赫赫却命不由己,我血统尊贵却难肃朝纲。”
“你看,我们好像很般配呢。”
“如果你不知道自己喜欢些什么,那不妨喜欢我。”
翻身欺上高长恭,宇文邕对上他震惊的眼。
高长恭没有挣扎,他偏开了头,将所有情绪埋在眼底。
浓重的夜色看不见尽头,僵持的沉默久不曾打破,许久之后,高长恭轻声道,“嗯。”
突如其来的甚至有些低不可闻的应答声,让宇文邕欣喜若狂的睁大了双眸,急不可耐的扳正了身下人的脑袋,声音急切地问,“你说什么?”
高长恭轻笑着看他,“孤觉得大司空的建议甚好,所以决定虚心受之。”
“殿下果然从善如流,本司空就更不能让殿下失望了。”宇文邕也恢复了以往的镇静,出言调侃。
倾身吻向那张弧度优美的唇,落下炙热霸道的吻,高长恭微仰起头薄唇微张,任宇文邕辗转啃噬攻城掠地。
也许此刻的结果,早在他的纵容之中。
他在长安遇难,他倾力相救事事周全。
他回到金墉城,他借口养伤暗中前来。
他在东郊为他救下小怜,却在夜色中落寞离去。
他在怜月小筑讨他欢心,却从不言明自身难处。
他深谙风月熟知情爱,却始终不曾越雷池半步。
……
高长恭想,这个世上,并非没人为他费尽心思,却只有宇文邕一人,令他如此愉悦。
只为他所喜,只为他所忧。
母亲的爱太过沉重,洛云的爱太过固执,唯有宇文邕进退有度收放自如,从来不会让他为难,也许这是这人步步为营得来的结果,但不妨碍他一笑置之。
魏晋以来,男风盛行,明晰了宇文邕的心思后,高长恭曾特意去了解过,不成想却是把自己赔进去了。
那日天悦问他是否有喜欢的人,他说没有,但是他却没有说,在迟疑的那一瞬,他想到了宇文邕。
一吻过后,高长恭气息不稳,宇文邕朗声一笑,在月光下描摹着他的轮廓。
“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大司空以为孤还年少无知吗?”
“是我失言,还望殿下海涵。”兰陵王怎么会是年少无知呢,怎么看都该是年少轻狂。
“好说。”高长恭眯着眼笑道。
宇文邕唇角微扬,眸光微暗,“我若是要办了你呢,还好说吗?”
高长恭一挑眉,推开宇文邕坐起身,居高临下道,“大司空,量力而行。”
宇文邕也随之坐了起来,道,“本司空一向很有自信。”
对于某人非同一般的自信,高长恭只说道,“兰陵王妃的位置正虚席以待,大司空可有兴趣一坐?”
“当然,兰陵王夫之位,还有比本司空更适合的人么。”
“……”
脸皮厚比城墙,孤还能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大家都回家了吗?
☆、第 20 章波折
“夫人,雅竹客栈传来消息,东篱苑的客人今早退了房。”探子单膝跪地,垂首抱拳。
“你说什么!宇文邕回周国了?”高夫人皱着眉,神情若有所思,回过神来又问,“元清锁呢?”
“清锁姑娘尚在怜月小筑。”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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