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水北知道沈阔在监视她,她就是要让沈阔知道,她必须要逼沈阔现身。
否则,她真的一点摆脱这里的办法都没有了。
沈水北粗暴地将书桌下所有的抽屉拉开,而后用力将抽屉里所有的文件扬起,白色的纸张纷纷扬扬飘落在空中,瞬间便散落了一地。
突然,地上一个泛黄的笔记本吸引了沈水北的注意力,沈水北面上一愣,下意识地赤着脚踏过地面上的纸张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那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日记本。
翻开第一页,便是一张女人的照片。
沈水北看着照片中那极其熟悉的眉眼,顿时心中一紧,楞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沈水北盘着腿坐在地板上,花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才翻看完这本薄薄的日记,这里面记录了林晚对谢希河浓浓的思念,对沈阔深深的感激,以及对沈水北能够降临这个世界而殷切的期盼。
沈水北叹了口气,身子缓缓靠在墙壁上。
指尖摸索着本子上谢素影三个字,心中有一丝怅然。
生平第一次,她终于有了真切地被人所期盼的感觉,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对待苏淇,她恨不起来。
对待林晚,她亦爱不起来。
沈水北只觉得脑子里空空的,一本十多年前的笔记本,终于平息了沈水北的怒气,她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风景思绪万千。
突然,沈水北听到窗外一声一声有规律的响声,沈水北顿时心下微动,猛地站起身来扑到窗边探着头望去。
只见谢朝阳歪歪扭扭地骑在陈风的脖颈上,手中正拿着一把小石子儿鬼鬼祟祟东倒西歪地敲击着窗户,待见到沈水北终于出现在窗边,谢朝阳顿时大喜过望,赶忙道:“沈水北!快找个绳儿顺下来,前面周丽鸳带着人在闹,后面暂时没人看守,快点抓紧时间!”
沈水北一见到谢朝阳顿时笑了,被关在这里一个星期,她仿似过了一个世纪这么漫长,无边的夜晚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耐心与顾虑,此刻她只想逃离这个华丽的囚笼,她想见宋云锦!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沈水北抬头看了看,而后手中猛然一用力扯下来了窗边挂着的窗帘,沈水北将白色窗帘的一头系在腰间,另外一头绑在了厚重的实木桌脚上,沈水北站在窗边,望着楼下笑着轻声喊:“朝阳,我可跳了!”
只见谢朝阳已经从陈风脖子上下来,他站在地面上仰起头,举起双手笑道:“放心!我接着你!”
沈水北听闻,立刻背过身去,顺着窗帘缓缓爬了下去,等窗帘已经不够长时,沈水北立刻解掉腰间的束缚,闭起双眼向着谢朝阳的方向坠落下去。
谢朝阳见此忙不迭地高举双手接住了沈水北,巨大的惯性让沈水北猛地扑到谢朝阳的怀中,而后两人双双跌落在地上。
待沈水北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从别墅中逃脱出来,立刻舒心地笑了起来,沈水北正为逃脱庆幸时,突然身下传来了谢朝阳哀怨地嚎叫:“沈水北!你丫的要谋杀啊!快给我起开!”
一听这话,沈水北赶忙敛了笑意在陈风的搀扶下爬了起来,谢朝阳翻着白眼口中嘟囔着被当做人肉垫子的怨念,在陈风的敦促下三人迅速离开了这座别墅。
谢朝阳开着车,副驾驶旁坐着周丽鸳,车后排坐着沈水北和陈风,他们一路风驰电掣,不敢有一刻的停顿。
沈水北还沉浸在逃出生天的巨大喜悦中,不禁探着身子看向前座上正在开车的谢朝阳笑着问:“朝阳,阿锦呢?我们这是要去哪?”
一听这话,车内的几人顿时都有一刻的沉默,沈水北有些纳闷,又问:“你们怎么了?阿锦怎么没来接我?”
周丽鸳扭过头,瞥了一眼沈水北,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
良久,陈风将探身趴在前座上问个不停的沈水北拉回座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满面严肃地说:“水北,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沈水北顿时面上表情一僵,嘴角扯了扯问:“什么啊?陈风,你怎么也跟谢朝阳似的一惊一乍的。”
陈风叹了口气,犹豫道:“水北,那天……你从火车站离开去救朝阳的那天……宋老师……发生了意外。”
沈水北愣了愣,皱着眉重复道:“意外?”
陈风点点头:“对,好像是……宋老师因为找不到你,心急如焚,所以在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
“轰——”沈水北突然觉得她的整个世界都塌了,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脑中一片空白,陈风伸出手堪堪扶住她向后倒去的身体,沈水北狠狠地咬着牙,良久,她才问:“她……那她……现在怎么……”
话说到一半,沈水北却再也说不完整,陈风眼眶一红,不忍的撇过头去:“她走了,今天凌晨三点走的。”
话音刚落,沈水北瞬间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下,活生生的闭过气去。
车中三人见此顿时大骇,谢朝阳心中着急,方向盘一转猛地一脚跺在刹车上,而后下车将车后座的门打开通风,陈风皱着眉,俯身死死地将手指按住沈水北的人中。
终于,沈水北悠悠醒了过来,此刻,车子随意停在了一片野外的草地前,沈水北睁开眼睛便看到了那片青绿的草地,莫名的,她突然想起来了那段如真似幻的梦。
梦中,她与宋云锦还那么真实地依偎在一起,可转眼……
沈水北双手捂住胸口在车后座蜷缩起身子来,她心中疼的如同被活生生剜下了一块肉,她不禁想起宋云锦在火车站满心焦急地寻找自己的样子,想起宋云锦放弃一切不问缘由便跟随自己去另外一个城市时的样子,想起宋云锦的哭,想起宋云锦的笑,想起她总是轻轻揉着自己的发,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喊“阿北”。
想起梦中的宋云锦满面激动颤抖着说:“我愿意”的样子。
一切都好像还是在昨天。
沈水北的耳边一直回响着陈风的那句话——“走了,凌晨三点……”
凌晨三点……距离意外发生已经过去了一周,宋云锦在病床上坚持了整整一周。
想到这,沈水北瞬间崩溃了,她再也忍不住,蜷缩在车后座放声恸哭。
阿锦……这是在等着我啊!她是在等我回去啊!
她……是在等着我……见她最后一面啊!
可是……终究……自己还是迟了一步。
整整一周……那么疼的阿锦……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沈水北哭的喘不过来气,心中满是悔恨。
都是因为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等不及,如果不是自己沉不住气,如果自己能等到宋云锦回来,告诉她一声,或许,她的阿锦就不会走。
她的阿锦啊!那是她的命啊!那是她的心啊!
她的心走了,她要怎么活?
没有宋云锦的沈水北……没有了心的沈水北……
要怎么活?要怎么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就正式完结。希望能不挨揍 t^t
☆、尾声
医院,十六楼的护士站。
两个身穿白色护士服的女孩坐在里面,其中一个一头短发,圆圆的眼睛显得俏皮可爱,而另外一个留着一头的长发,身形娇小显得气质温润如水。
短发护士一边手中记着每日的病人情况,一边唉声叹气:“唉,真羡慕你,我们整个vip十六楼一共两个病人,偏偏我那一个整天折腾,老是幻想自己手里有把枪,逮谁枪毙谁,又脾气暴躁,唉,你的病人多好,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还老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你……”
说着,短发护士停下了手中记录着的笔,探过身去挨着长发护士,一脸暧昧地调笑说:“你说,她是不是看上你了?”
长发护士一听立刻轻轻推了她一下,嗔道:“去你的,别瞎说。”
短发女生立刻抿嘴嘻嘻一笑,坐正了身子继续在病历簿上写写画画,而后继续说:“开玩笑啦,你男朋友体贴又细心,还是高中老师,工作稳定条件好,唉……不比我们这些单身狗,狗粮都吃不上”
长发护士听着身旁的人酸溜溜的话,不由笑道:“我看十楼的张主任挺好的啊,年级轻轻就是主任医师,三天两头往十六楼上跑,整个医院都知道他对你有意思啦!”
一听这话,短发护士赶忙道:“得了吧,他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旁敲侧击地从我这儿打探你的消息呢,不过……我可没那么不讲义气,可什么都没说哦”
长发护士听闻,赶忙靠着她笑道:“好啦,为了感谢你,中午请你吃饭喽”
短发护士立刻面色稍齐,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眼睛余光却看到走廊尽头隐隐约约有个男人的身影,她立刻用胳膊碰了碰长发护士的手臂,抬了抬下巴调笑道:“诺,说曹操曹操到,看来,中午你是没法请我吃饭了唉,同人不同命呦”
说着,男人缓步走了过来,短发护士立刻笑着喊了一声:“高老师,你来啦”
男人随口应了一声,便满眼柔光地望着长发护士。
长发护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柔声道:“你先坐一会,我给病人送饭过去。”
男人点点头,扭过身去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来。
短发护士见他走了,赶忙凑到长发护士的身边,小声问:“哎,阿锦,今天是周五吧,你那个病人的家属会来探望吧?”
名唤阿锦的长发护士想了想,说:“应该会吧,自从我被莫名其妙调到十六楼来之后,病人的哥哥每周五都会来探望的。”
一听这话,短发护士立刻抿嘴一笑,那一脸花痴的样子看的阿锦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赶忙道:“不是吧你,你相中他了?”
听阿锦似是十分诧异,短发护士立刻护短道:“他怎么了,又高又帅,听说还是谢希河的儿子,简直是偶像剧和玛丽苏里的标配啊!”
听闻,阿锦立刻疑惑道:“怎么他姓谢,他妹妹姓沈呢?”
短发护士立刻神神秘秘地贴在阿锦的耳边悄悄道:“听说啊,是谢希河的私生女,被寄养在沈家的,那个沈老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她又怎么会疯。”
说着,短发护士吐了吐舌头,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
阿锦愣了愣,白了她一眼,端起桌上的饭菜起身道:“不跟你说了,三句话就没个正行,我去送饭,病人家属要是来了,你就好好招待他吧!”
说着,阿锦朝她眨了眨眼睛,扭头就要朝病房走去,没走两步,短发女生赶忙高声喊住她:“阿锦,你又忘记带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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