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且仅有》分卷阅读10

    “没有没有。”程宣忙摆手。

    最后一位宿友姗姗来迟,是个挺帅的男生,打扮得也很时尚。他一进门便说:“不好意思来晚了。我是苏泽。”

    “等你很久了,苏大佬!开黑不?”王达激动地问。

    “来一局来一局!”林子扬拿起手机,蓄势待发。

    “着什么急,让我先整理一下行李。”苏泽说着走向d床,这时程宣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看见苏泽,程宣一愣,随即微笑着打招呼:“你好,我是程宣。”

    “哇哦,”苏泽发出一声怪叫,惊喜道,“没想到你头像那么土,真人这么好看啊!”

    “噗嗤——”王达和林子扬忍俊不禁。程宣不好意思地搔搔头。他在心里苦笑着:怎么办?我好像不会应对新舍友……

    新学期开始的前两周是军训,程宣每天跟同学们早起操练,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原本白皙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所以当程宣回教师宿舍拿书时,被顾淮远笑话了一番。

    “程宣,钙补足了怎么还没长高?”顾淮远靠着门,兴致勃勃地看着正在翻书的程宣。

    程宣不为所动,淡淡说:“有空笑话我,还不如帮我找找书。”

    顾淮远掩盖不住笑容,走到程宣身边问:“哪一本?”

    “《城市的故事》。”程宣蹲下来,用指尖细细寻找着,“黄色封面,我记得上次还在这的。”

    “找到了。”俩人异口同声,手指触碰到封面的同时也触碰到了对方。程宣没有多想,他拿起书,回讽道:“顾教授的反应敏捷,真是宝刀未老。”

    “哈?”顾淮远有些惊讶,但随即释然。他微微一笑,说道:“程宣会逞口舌之快了,相对以前的沉默寡言,现在终于有些人情味了。是交到了不错的朋友了吧。”

    程宣想起了苏泽他们,他边将书放进书包里边说:“恩,我的三个室友很有趣。”

    临走时,顾淮远扔给程宣一瓶防晒霜:“晒黑没事,但别晒伤了。”

    “谢谢了!”程宣笑着露出皓白的牙齿,对顾淮远敬了一个礼,顾淮远照旧揉了揉他的柔软的头发。

    军训虽苦,但无疑是增进彼此友谊的利器,很快的,男生打成了一片,女生也有自己聊天聊地的小团体,甚至班级里已经有小情侣在眉来眼去了。林子扬和王达总跟着苏泽打游戏,程宣则坐在他们旁边,一知半解地观战。

    “诶,程宣,你觉不觉得那边的妹子在看我们这边?”苏泽悄声问。程宣刚想转头看就被苏泽一个手臂给转回来。“别回头看啊!装作不知道。”苏泽小声地说。

    “为什么?”

    “撩妹啊!”苏泽真想给不解风情的程宣当头一棒,他小声而快速地说道,“我们装作不知道,然后偶尔撩起衣服扇风……”苏泽说着,忽然撩起衣服扇起风,露出精瘦的小腹,一下引出远处女声的喧哗。程宣难为情地摆摆手说:“你说得都对,但我……还是算了吧……”

    “别啊……让我来教你怎么撩妹吧!”说时迟,那时快,苏泽快速地扯起程宣的衣服,衣服下面纤细瘦小、白皙无暇的腰肢显露无遗,程宣连忙拍掉苏泽的手,可惜晚了一步,远处的声浪又高了一阶。程宣无奈的摇摇头说:“别闹了。”苏泽笑得花枝乱颤,结果被路过的教官赏了一个暴栗。

    远处的女生激动得快喘不过气来了,个个压低声音、气粗如牛,用闪亮以及饥渴的眼神交流着:“好gay好gay啊啊啊啊啊!!!嘤——鼻血……”

    军训结束后,程宣依然保持着早睡早起的习惯。每当苏泽打着哈欠从床上下来,程宣已经晨跑结束顺便吃了早餐。程宣快速地冲个澡出来后,催促着懒散的苏泽动作快点。第一天的专业课,老师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便丢给新生一张图纸,说:“把这张图临摹下来,周四上午十点前交,不合格的一律退图!”底下的学生面面相觑,茫然的眼神里透出着“不可能完成”的消极情绪。

    程宣看着图纸上的砖纹、跑道线、窗户的平面图,以及01毫米,03毫米,05毫米的线,然后余光移到那堆班导选购的尺子,他拿起了那把一米长的丁字尺。一周的时间交这张图本该是绰绰有余,但这期间白天是满课,只有晚上才能画图。程宣试过才发现,用针管笔上墨线时特别容易画坏,用建筑学院学生的话来说就是“爆图”。完美的图纸的线条应该是连续的,两条线接头的位置应该顺畅圆滑,尽量要避免出现断点。但是“画爆”了也有挽救的方法,这种操作俗称“刨图”。用锋利的刀片在画错了的线条两侧分别斜着划出两道细痕,然后用刀片从两道细痕中间慢慢将纸掀起来,画错的线条就随着掀起的一层薄薄的纸刨掉了。这个操作要非常细致,如果一不小心将图纸刨穿了,除了重画别无他法。相传学院的一位细致到极致的学姐,曾将一条5毫米的直线刨成两条1毫米的直线。当然“刨图”这种令人窒息的黑操作,老师是不屑一顾的,所以完全是由上一届学长学姐传授给下一届,如此代代相传。

    程宣重画了两张,直到第三张才满意。在此过程中他也熟练掌握了“刨图”的技巧。苏泽早早就画完了,他画了一张便不画了,理由是:“老师不过就是想磨磨我们的性子,挫挫我们这群高考考神的威风,我才不入他的套。”但是林子扬和王达还是比较追求完美的,他们俩求程宣帮忙刨图,于是在交图的前一个晚上,程宣是在他们俩“爆了!”“妈呀又爆了!”的哀嚎声中度过的。

    交图的那天,半班的人顶着黑眼圈,整个教室散发着幽紫的瘟气。所有人的图都交上去后,教授开始翻着点评,所有人都心情沉重地围上去看。教授一脸微笑,语气放松:“这张圆心戳破了,你们要,用圆规作图的时候,圆心的地方垫几层纸胶,就是那种粘性很低的胶布,防止戳破图纸……”说着教授将这张图纸放在一侧,另外两个老师笑而不语。“这张……”教授微微皱眉,拿过45°的大三角板和丁字尺,将丁字尺顶在桌子边缘,用三角板校对跑道的角度:“这个已经变形了,这个部分应该是最好画的。固定丁字尺,然后用三角板去推45°……”说完,他将这张图也放同一侧。一场评图持续了一节课,所有图纸被分成两堆,教授吐了一口气拍拍左侧的一叠微笑道:“这些发下去重画。”全场倒吸了一口凉气。教授起身,向旁边一直在围观的两位老师示意道:“下个作业。”

    老师拿出一张比上一张大两倍的a2图纸,说:“同学们,接下来临摹这张图,所有尺寸误差不能超过1毫米,给你们一周半的时间。除此以外,每周一张a4大小的配景速写和一张仿宋。配景速写可以参考钟训正的《建筑画环境表现与技法》,仿宋字就参考史云鹏的《钢笔仿宋字技法》。你们这张图纸里除了大标题用黑体,其他所有的字都要用仿宋字,听清楚了吗?只要一处不符合要求就退图。”全场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程宣看着图纸,是一张比例1:200的两层别墅的工程图,两个平面、三个立面、两个剖面,大部分尺寸都标好了,所以框架并不难画,倒是平面图的家具,还有立面墙上的材质比较难画。

    王达铁青着脸,虚弱地说:“画完这张……估计我要脱层皮。”

    苏泽不以为然:“以后我们都是电脑制图的,手绘根本没必要。”

    程宣遥遥头:“手绘是基础,打好基础还是很重要的。”

    “诶,我想到一个神操作!”林子扬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就是幼儿园教的那种,将纸的背面用铅笔涂黑,然后在下面垫一张白纸,拓就好了嘛,这个操作简直神速啊!”

    “啊?”王达没听懂,便问,“对不起,我捧着我的良心发誓,我幼儿园老师绝对没教过这个。”

    “就是这样……”林子扬拿了支6b的铅笔,随手将课本翻开,“比如这个斗拱,咱们在它背面涂黑……”林子扬粗暴地把斗拱的反面涂黑,然后垫一张白纸下面,接着拿一支红笔描着斗拱的线条。看到这里,三个人都明白了。

    “好了,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林子扬翻过斗拱的那一页,下面垫着的白纸清晰地印上了斗拱的形状。

    “就是‘拓图’!”林子扬得意洋洋地说。

    “学长教你的吧?”苏泽重重地拍了一下林子扬的肩膀,林子扬的肩膀立刻垮了下来。

    “算……是吧……”

    拿着图纸准备离开的教授想起了什么,回头大声道:“同学们,你们学长教你们的那些是‘邪门歪道’,千万别学,‘防火防盗防学长’,了啊!”

    “没错,可能有同学会想要拓图,但是,这张图纸的尺寸和上面标的数据不相符,你们严格按照上面标的数据来画。”女老师说。

    “我们老师也是画图画过来的,误差超过两毫米非常显眼,希望你们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你们的修为,想骗过老师们的眼睛,完全不可能。”男老师打着趣地说。

    林子扬紧张地吞了口唾沫,王达拍拍林子扬的肩膀表示安慰。

    程宣笑了笑。嘛,什么事都要脚踏实地的来啊。

    在纪大所有大一本科生中,唯有建筑学院的学生拥有属于自己的专业教室,每当公共课结束后,他们吃完晚饭就赶来专教画图,在一张张巨大的方块似的桌上,他们与大大小小的尺子相伴,与图纸相爱相杀。建筑学院旁边有一块荷花池塘,夏季之时,那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呀,但那也是蚊子繁衍的温床。在忍受不了蚊子丧心病狂的叮咬后,他们每人桌上必备花露水,有甚者在背上插了一把电蚊拍摇摇摆摆地进来,如侠者般挥舞着手中的拍子,顿时一阵“噼里啪啦”,电光闪闪,犹如上世纪九十年代的tvb武打特效,简直不要太帅。更有甚者,虔诚地吟唱着大悲咒,点燃了印度神油,在走廊里熏来熏去,其动作之匪夷所思的程度也能使蚊子掉头就跑。程宣宿舍中,王达是最招蚊子的,坐在王达旁边的林子扬放心地穿着短裤,因为就算蚊子成群,咬的也只是王达,可怜的王达,脚踝上被蚊子咬出一圈包,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一条脚链。

    又是交图的前一个晚上,程宣在九点前便完成了最后的裁图,但王达和林子扬还没完成,于是程宣在一旁画速写陪他们。忽然有个女生过来,请程宣刨图。程宣爽快地答应了,结果来找程宣帮忙的女生一个接着一个,程宣都尽心尽力帮助他们,最后得到了女生们的一致好评。

    林子扬小心翼翼地画着线,说:“学长说过,班里最会刨图的那个人,是最受欢迎的,果然没错。”

    王达画得满天大汗:“哎,我现在只奢望自己能画完图。”

    林子扬瞟了一眼手表,说:“放心,距交图还有十一个半小时,肯定能画得完。”

    “我知道,但我还差一张速写。”王达目不转睛地作图着。

    “卧槽!”林子扬突然大叫,吓得王达的手一抖,线画歪了。那一瞬间王达的脸颊都惊得凹陷下去了。

    “你干嘛?”王达怒气冲冲地拍了一下林子扬,林子扬一脸愁苦:“我完全忘了还有速写和仿宋字这回事了。”

    “活该,叫你打游戏!”王达气呼呼地坐下来,对不远处还在帮女生刨图的程宣喊道,“程宣,求刨图!”

    “好,马上来!”程宣头也不抬地应道。

    林子扬头顶阴云密布,像焉了吧唧的茄子。

    帮王达刨完图后,程宣拿出手机,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当程宣要将手机放回兜里时,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顾淮远。

    他问:睡了吗?

    程宣回道:还没。我还在专教。

    短信刚发出去,顾淮远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喂?”程宣接起电话的那一瞬间,林子扬的碎碎念,王达对抗蚊子的嚎叫,风扇在头顶呼啦呼啦转动的声音,全被程宣的耳朵拒绝在外。

    “要去接你吗?”顾淮远熟悉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

    “不用麻烦了,我跟舍友一起走回去就可以了。”

    “恩,那你们注意安全。”

    “好。”

    顿了一下,顾淮远说:“那我挂了。”

    “好。”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俩人依然没有挂电话。

    “那个……”程宣开口道,“明天我交完图后就放国庆了,那个……国庆假期,你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

    “我宿友想去附近的景点玩,宿舍只剩我一个人,我……能不能到你那里待几天?”

    “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去?”

    “我不想去。”程宣风轻云淡道。

    顾淮远倚在窗户前,看着夜色。他本想说“钱我出”,但是他张了口却没有发出声音。想了想,改口道:“好,那你来给我做饭吧。”

    “好。”

    程宣挂了电话,忽然之间教室里的声音明朗起来。“程宣,救命啊!重金求速写!”林子扬吼道。“走开,我先的!我先的!”王达一巴掌扭开林子扬的脸。

    程宣叹了一口气,这俩个拖延症晚期,真是让人操心,估计这会儿苏泽应该在狂打游戏吧?

    宿舍里,头戴耳机、脚泡温水的苏泽忽然打了个喷嚏。

    第二天的教室里依旧阴气笼罩,教授看了他们交上去的作业,原本微笑的表情逐渐阴沉下来。看完最后一张图,他缓缓抬头,笑容全无:“你们是我见过最差的一届。”全场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最后,全班通过的人只有12个,所幸程宣是其中的一个。有一位女生没忍住,当场就哭了。老师便过去安慰她,并纠正她图纸上的错误。程宣高分飞过,林子扬和王达压线滚过,而最早完成的苏泽竟拿了不错的成绩。总之他们四人总算是松了口气,但是当苏泽兴奋用手机查景点时,老师又布置作业了,说国庆来时要交一张a3大小的建筑钢笔画,王达和林子扬简直要抱头痛哭。苏泽安慰他们俩说:“没事,只要胆子大,最后一晚画完不是梦,毕竟人有多大胆,图就有多快画完嘛。”

    林子扬和王达手动点赞:“社会我苏哥,艺高人胆大!”

    苏泽表示很受用,他转头问程宣:“你国庆真的不跟我们去玩吗?”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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