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态度让祁言一时间捉摸不透,要说他是要杀害俞溪的人,那么现在这样的作为又有什么目的?
想不透,但是肚子的确饿了。祁言已经将自己当做濒死之人,反正还没死呢,在这陌生的地方也不指望能活多久,索性就穿上了衣裳,顺着那人的剧本走下去。
门外果然有婢女等候,祁言出去之后,发现自己的房间正处在一处四合院中,红木雕漆的柱子与刘大人的府邸简直天差地别,明明之前祁言还很憧憬刘大人的那处宅子了。
跟在婢女的身后,左拐右拐,穿过了一条又一条悠长的长廊,跨过了两三道圆形拱门,最终停在一处花园里。
花园中间有个大大的亭子,里面有石桌石椅。此时此刻,那椅子上摆着一道道精致的美食。而刚刚那个冷面男人,正端坐在主位上,面色不佳地盯着桌子上的食物。
对上他这神色,祁言缩了缩,但还是缓缓走进了亭子中。
男人抬起头,瞪他一眼:“真是懒慢。”
祁言没有说话,也不顾他的反应,直径坐在了他的对面,拿起筷子开始吃。
饿了三天,也不知道这三天是怎么过的,反正在闻到食物的香气时,他脑子里那根紧绷的神经就断了。
去他的下不下毒、能活多久,都去见鬼吧!!
男人并没有对祁言失礼的行为发出任何谴责,只是鄙夷地看着他狼吞虎咽,不知是否被他的举动感染了食欲,片刻之后竟也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却丝毫没有停歇的吃了起来。
两人相对而坐,吃着同一桌食物。
可这两人,却是第一次见面……
祁言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叫什么、是做什么的、身份到底是怎样的。同时,他担心俞溪,虽然自己自身难保,可是他已经做足了准备……
做足了赴死的准备,不管结局如何,赌上自己的性命去拼一拼。
也许是祁言的想法太过露骨,变化的神情上令男人有所察觉。
“俞溪是我师弟。”男人突然冷淡的开口:“他将你交付于我,看管半月。”
吃东西的动作猛地顿住,祁言有些不相信的抬起头,目光不解:“他将我交给你看管半月?!”
“你在质疑我的话?”男人不悦的皱眉:“你莫不是以为我愿意接下你这个累赘不成?”
男人说话依旧是那般不留情,甚至有些毒舌。
祁言垂了垂眸,转移了话题:“俞溪怎么样了?他不是受伤了么?”
“昨日他刚刚离开办事,不在我府上。”
“我是问他的伤怎么样……”
“俞溪有伤?”男人目光凌厉的扫过来,带着不容怀疑的威严:“你要,俞溪,没有受伤。”
男人的话像是一把大锤子锤在祁言的胸口,他看着男人认真的神情,终是点点头。
俞溪受伤这件事,恐怕是不能大肆张扬的。虽然祁言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一顿饭下来,祁言知道了想要知道的。而男人也做了自我介绍。
——黔成和。
男人的名字被半文盲的祁言念成了‘jin’成和,然后是‘mo’成和,最后在黔成和的黑脸中才叫对——‘qian’成和。
也不知道俞溪师承哪里,竟然有一个这么毒舌还家财万贯的师兄。
强迫自己安心的住在这里,可是心中总是挂念着受伤的俞溪。还有衙门的大家……
说起衙门,祁言心里不淡定了。
若是刘大人发现他突然失踪,会不会多疑地上报朝廷?到时候,平时跟自己关系挺好的犯人们就会成为被拷问的对象……
衙门的刑罚是最可怕的了。
想到这里,刚在府上安分了几天的祁言又开始焦虑起来。他经常在黔成和的门口堵他,却发现这人也是早出晚归的,经常看不见人影儿。
没办法,祁言只能牺牲一天的睡眠时间,不顾下人的劝阻,在黔成和的书房门口打了个地铺。
半夜,黔成和回来的时候,正好对上了无聊数星星的祁言。
“你在这儿干什么?”黔成和蒙了一下。
祁言看着他,眨眨眼睛:“等你。”
第315章 彩蛋3祁小受的狱卒生活(13)
黔成和眉心微蹙,“这半夜三更的,你等我作甚?若是有事,明天说岂不是更好?”
“白天要是能等到你,我也不至于现在在你书房门口打地铺。”祁言翻了个白眼,单刀直入道:“你可知衙门里面有什么消息吗?”
黔成和看他两眼,挥袖冷淡道:“江南的衙门关你何事?”
祁言一愣,声音有些尖锐:“江南?!”
“在这待了几日,竟不知这里是江南?”黔成和明显不相信:“罢了,你的那点小心思在我这也没什么值得防备的。今夜已晚,你若是想在这睡,自便吧。”
说完,黔成和头也不回的离开。
祁言凝望着他的背影,良久才迈开脚步,冲着自己厢房的方向走去。
现在他脚下踩着的土地竟然是江南么……那长安那边如何了,黔成和的话到底可不可信?还有俞溪,现在到底身在何处,他做了什么事去,要把自己留在这里?
许多未解的疑虑在脑海里游荡,困惑着祁言,使他的神经越发敏感,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联想出各种不着边际的事情,然后自己在心里着急、焦虑。
这不是个好现象,至少对现在的祁言来说,绝对会使他的身体机能耗尽。
又是几日过去,祁言终于和黔成和摊牌,告诉他自己决定要回长安去,希望他能够借给他一匹快马和一些盘缠,待日后,会还给他。
祁言觉得,黔成和没有理由拒绝。因为最初,他就对祁言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对于他师弟留下来的这个累赘很是不悦。此刻祁言提出了这样的提议,他理应将他送走才是……
可是黔成和拒绝了。拒绝的非常果断,甚至有些冷漠的不近人情。
“你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黔成和冷笑:“俞溪既然把你放在这里,在他没有亲自来领你之前,连只苍蝇都没办法从我这府邸飞出去。”
祁言愣住,他没想到黔成和会这样直白的表明,他被囚禁在这里,而且无法离开。
果然,之后祁言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每天都有人来看守在他的房间门口,大张旗鼓,如果被外人不小心看到这场景,定是以为黔成和在自己府上关押了一个重犯。
每日有人来送三餐,夜晚有浴水,换洗的衣裳也是一天一套,大多都是月白色,很符合祁言的气质……但是,他依旧是被囚禁的。
自从摊牌之后,祁言再也没见过除了那婢女以外的人,包括黔成和。
不能坐以待毙,祁言试图跟婢女打好关系,可是这种希望几乎是渺茫。这个婢女喜欢黔成和,非常非常喜欢,会因为黔成和的一句话、一个眼神而牵引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你认得俞溪吗?”祁言巧妙的避开关于黔成和的讯息。
婢女摇摇头,很是无辜道:“主上师门的人,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怎么会知道。”
“你知道俞溪是与黔成和同一个师门,却不认识是吗?”
“是的,而且……”婢女抿抿嘴,似乎有些纠结着要不要说:“主上……”
祁言眨眨眼:“什么?”
“……主上不让我们多跟你说话,不论是谁都不行。如果发现了谁不听命令,就会被逐出府去。”婢女的神色变得担忧起来:“我不想出府去……”
小女儿家的心理很是容易理解。祁言看她半晌,点点头:“你出去吧,以后不要多跟我说话。”
婢女面露喜色,郑重的点点头:“奴婢告退,若是公子有事,叫我便可。”
祁言不会难为一个小婢女,更何况这个婢女,还是黔成和的小粉丝。她很有可能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告诉黔成和,而且能在这府中当差的人,祁言也不会觉得她只是个单纯的小姑娘。
防人之心不可无,对外,祁言都抱着这样的心态。
衙门的事情杳无音信,俞溪也是不曾露面,祁言被关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有时候,真是要感叹自己的无用啊。
半月过去,秋风已经变得凌寒,仿佛带着纤细的钢针刮在脸上,有些刺痛。
凛冬就要来了,一晃,祁言已经在黔成和的府邸过了两月了。
每到年下,事情就多了,像是要为自己的一年做个总结一样,有些大事,都会渐渐发生。
比如说,大梁,要灭亡了。
长安被攻城已经不是什么惊奇的事情了。大梁外城一个个缴枪投降,敌国的军队一路南下,冲到长安首都,攻破皇宫。
索性,百姓投降者,安居乐业,不曾受伤。
敌国的皇帝很是精明,可是爱民者,他本是大梁的一国家栋梁,怎奈大梁皇帝昏庸,听信奸人之言,残杀忠臣,使得他不得不远离家乡。没曾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竟然建起了属于自己的国家和军队,更加不曾期待,自己竟然真的成了大梁的新一代帝王。
皇宫被攻陷,新帝被大家簇拥着走进了皇宫,坐上了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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