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同人)弹指》分卷阅读3

    方兰生也不知道怎么好,只得道:“你别信它,这签多半是假的,都是胡说的——”

    襄铃道:“呆瓜刚才抽的那个,也是胡说的?”

    方兰生道:“所以说有真的,有假的,我的是真的,你的是假的。”

    百里屠苏看了半日,这时也拿过那签筒。方兰生一眼看见,急的忙打掉他手。“木头脸你添什么乱!”

    百里屠苏也不恼,道:“我求问神明,干你何事?”

    方兰生道:“自然干我事!……你可万万莫再抽个下签出来!”

    百里屠苏淡淡道:“是凶是吉,我都不放在心上。你大可放心。”

    方兰生愣在那里,过好一会才想起他指的是何事,登时暴跳如雷。“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最好你抽个下签下下签,一个人偷着闷到死,本少爷也决不来开解你!”

    吵吵嚷嚷了一阵,百里屠苏也没坚持,转身出屋。襄铃红着眼圈儿往外跑。红玉摇摇头,也跟出去了;方兰生罕见的没追着襄铃,看看庙堂无人,却又转身,对着那龙王爷跪下。

    “弟子方兰生第一次出海……愿龙王保佑风平浪静!”磕了一个头,又道:“诸天神佛保佑襄铃早日想开些,早日把那木头脸忘的一干二净的……木头脸跟风晴雪好好过日子,千千万万别来招惹襄铃!阿弥陀佛!”

    念念有词了一阵,突然意识到地面上有阴影;反射性回头,百里屠苏站在他身后,顿时大叫出来:“鬼,鬼啊——”

    百里屠苏道:“我还未死。”

    方兰生定了定神,盘腿坐在蒲团上,气愤道:“好你个木头脸!竟还会偷听?”

    百里屠苏道:“你,在许愿?”

    方兰生道:“你没长眼?”

    百里屠苏道:“你许的,是什么愿?”

    方兰生道:“少爷许的愿自然是能和襄、襄铃一直在一处!”

    百里屠苏饶有兴味的看着他。方兰生涨红了脸,硬着头皮道:“后来想着也不能只顾自己,这众人都好了,福气才大,因此顺便又许了个你跟晴雪的……算便宜你这木头脸!”

    百里屠苏道:“你的佛,可是真的?”

    方兰生没料到他说这一句,愣一下嚷道:“当然是真的!”

    百里屠苏道:“我且信这一回。”

    他一撩衣摆,在方兰生身边蒲团上跪下来。方兰生一惊,“你——你——”突然瞥见黄昏光线下,百里屠苏半边脸上柔和的阴影。一时间做声不得。

    愿有情人成眷属。愿世间皆团栾。

    高高在上的佛。这一次,你可听到?

    第4章 岁时寒

    方兰生牙齿格格打战,一不留神咬到舌头,一下子给痛醒了,睁眼就看见搁在被面上的一只光溜溜胳膊,赶紧塞回去。一边暖和着膀子,一边扫视屋里。百里屠苏一如既往早无影无踪,屋角放一只火盆,通红炭火烧了一夜,灰白余烬还留些热力。窗外乌蒙蒙的,想必不是爽利天。

    方兰生坐起来,手在床上乱抓一会,咬牙放弃床头的大毛衣服,单薄衣衫往身上一套,加个毛边小褂,就这么跳下地。刚推开房门就觉得不对,正逢着红玉往楼梯上走,劈头就骂。“看这找死的猴子!你穿这个敢出去站一站,冻不死你的!”

    方兰生本来后悔,给这一骂心气倒上来了,眼觑着红玉道:“你这女妖怪还好意思说别人,不照样穿的伤风败俗的?”

    红玉道:“我是女妖怪。你是妖怪?”

    方兰生搬石头砸自己脚,一时间没想出话来驳。这时襄铃从外面蹦蹦跳跳进来,穿遮不住腰的小红袄,长刚到膝盖的白绫裙子,朝他喊道:“下雪了下雪了呆瓜!——屠苏哥哥在外面给襄铃堆雪人呢!”

    方兰生没顾得上追究后半句,赶着问:“诶呀看你穿的薄的!不冷啊?”

    襄铃白他一眼道:“襄铃是狐狸。你是狐狸呀?”

    方兰生连续被砸两次,凄凉到扶墙,心想自己就长成潘安宋玉如何,人家肯正眼看你。立时回去用大毛衣服把自己裹成个球,这才哼哼哧哧出了客栈门。这一看吓一跳,到处都是白的,覆玉泼银,自幼书中读了多少句子,当下在胸腔里堵个水泄不通,一时竟拿不出一个字来描述,半天只嚷得一句:“下雪了!”恨不能一个猛子扎到雪堆里去。“原来这就是雪!原来雪长这样!”

    自己嚎叫了半日,突然觉得众人都在以看什么动物的眼光看他,襄铃哼一声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呆瓜连雪也没见过?”

    这倒是怪不得方兰生,打小儿江南水乡长大的,满眼春风杨柳,什么时候见过苦寒天气。一时间下不来台,就先拣个软柿子捏捏,斜着最没见过世面的风晴雪道:“你也见过雪呀?”

    风晴雪团个雪球,黑手套映着白色,明丽到惊心动魄,笑嘻嘻说:“嗯——虽然我们那没什么四季,雪我倒是见过的!”

    方兰生碰个钉子,暗骂自己蠢的,人家名字里就有雪字,能没见过雪,矛头又对准百里屠苏:“木头脸别装的见识多广阔似的!你不是才逃下山来没几天?”

    百里屠苏还未及答话,红玉笑道:“猴儿你班门弄斧。百里公子在的是昆仑上门派,积雪终年不化,比起那来,这算是小巫见大巫。”

    百里屠苏看红玉一眼,淡淡道:“不错。”

    方兰生更扫兴,但毕竟头一次见这样美景,一会也就不计较了,便跟风晴雪襄铃在雪地里你追我逐起来。百里屠苏极耐心细致的在旁堆一个雪人,红玉探头出来喊道:“都不吃早饭了?”

    襄铃掸掸身上雪,过去看那雪人,大略也成型,就面目是一团模糊,说:“屠苏哥哥,这好了没有?”

    百里屠苏道:“只差鼻子眼睛。”

    “什么是鼻子眼睛?”

    百里屠苏解释。“鼻子是红萝卜,眼睛是煤渣。”

    襄铃立刻就要到伙房去要,被方兰生拉住:“玩这半天,你先吃饭去,我正好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食材,想吃什么我好给你单做的。”

    一路拣没踩过的新雪轧过去,听那咯吱咯吱声,一跳一跳到了后院。先看见墙角几朵小红梅,顿时喜得连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都忘了,蹑手蹑脚溜过去想折一枝,突然听见一声吼:“你这废物!”

    方兰生吓得一颤,战战兢兢看时,原来是客栈老板在骂一个伙计。“你说你还能作甚么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眼看过年了,让你去买副对子都买不来!”

    那伙计急着分辩。“不是,您瞧,今年求王先生对子的人特别多——是真多!我诚心求了,先生说从十五起,他每日天不明就开始写,写到二更,还写不了哩,一直排到年根底下。写对子的也不是只有一个他,大不了咱换别家不成?”

    “放屁,你懂什么!”客栈老板一声喝。“咱这么个小破镇子,祖上三代坟不长草,只有人家王先生中过贡生。我们做小买卖,目不识丁,都要求王先生个字,图的就是这吉利。而且王先生字好!——不求王先生的字,难道要西头蔡秀才那一手狗爬?我丢不起这个人!”

    方兰生听得不耐烦,自个儿跳出来了。“掌柜的,你看你愁的这是什么。放着我这大才子在这里,还费什么功夫找别家?”

    俩人都吓一跳,定睛一看时是这两天投宿在这里那一伙古怪人里头的书生。掌柜的哼道:“小公子,你中过什么功名?”

    方兰生不屑道:“看这人俗的,不是我说,你就这么着瞧扁人,就皇帝到你家店里微服私访,你也认不出来,还想什么财源广进!本少爷年轻,还无意在进取上头,不然,一人就把榜占尽了!——你不是要对子?小爷从小练一手好行楷,正宗右军体,让那什么王先生见了,嘴也合不拢呢!又有几千万个好意思在里头,保管你看了满意。”

    俩人听他说的咋咋呼呼,也有些将信将疑,掌柜的想反正病急乱投医,让这狂妄少年试试何妨,便说:“小三子,给这位公子拿些红纸,准备笔墨。公子贵姓?”

    方兰生嘴角一撇。“免贵姓方。”

    “方公子要是写出来能教小可看着满意的对子。”掌柜的说的极狡猾。“几位住店的费用就悉数免除,聊表谢意。”

    方兰生得意道:“好说。一共几副?”

    小三子抢着道:“大门上一副,里面五幅,一共是六副。”

    “六副是吧?晌午前都给你写出来!”方兰生一卷袖子。“知道你们信不过我,要写的不好了,不就是费你几个笔纸钱?大不了我出!”

    他是少年心性,说做就做,早饭也忘了吃,抱了笔墨回去屋里铺开,就草拟了几个意思富贵的对子,先在一张白纸上写了,随后一边比划红纸布局长短,一边提笔思索大小。

    他倒不是夸下海口,这事在家里做惯了的。方家自然不是求不来名家笔迹,但方兰生自幼聪敏,学成一手好字后,年年裁红纸写对子玩耍。本家风味比别家的又强些,方太和尚乐得往外贴,引得邻里交口称赞。这时候提笔才写半个字,突然念起家里来。——这就二十六了。大姐带什么好料子?二姐剪什么新窗花?他不在家,有人记得腌腊八蒜没有?有人每天点九九岁寒图的红梅瓣没有?手一抖,墨迹直浸到红纸下的衬纸里头。

    突然门响了,方兰生慌忙把那条红纸撕巴撕巴揉成一团扔地上。百里屠苏推门进来,皱眉道:“说找不见你,原来躲这。饭都凉了。你吃是不吃?”

    方兰生还没来得及解释,百里屠苏早看见圆桌上一片狼藉,说:“你身上还多少钱?”

    方兰生一愣,反问道:“你问这干吗?”

    百里屠苏道:“我们何时穷到这样地步,都要你卖字为生?”

    方兰生大怒,把笔一摔。“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看清楚,小爷卖哪门子字呢!这是掌柜的要我给他写对子呢!”

    百里屠苏道:“写对子?你?”

    方兰生一声大喝:“你不是说小爷没用?当时小爷没想起来,这就告诉你,小爷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写得一手好字!最擅的是王体。你会呀?”

    百里屠苏不言语,走到案前,提笔蘸了蘸墨,低头看白纸上拟好的对子。“炉内金盆传美味,柜中玉碗进清香——这你给人家厨房写的?”

    方兰生道:“怎么?”

    百里屠苏道:“俗不可耐。”

    方兰生头上火噌噌窜了有好几丈。“你懂什么?因人而异!给这破客栈写的对子,你写太高深,他还嫌看不懂呢!看菜下饭,对牛弹琴,没听说过啊?”

    百里屠苏也不听他说,已经落笔了。方兰生犹自怒骂半天,突然意识过来,忙赶到案前。“木头脸!不懂就算了,你来胡闹什么!这纸都是有数的,别以为你怎么玩都没事!写坏了你给我买纸去?”

    百里屠苏充耳不闻,只是一笔一划向下。方兰生愈发烦躁,伸手就从上面抽那笔杆。小时候学书,头一个拿笔要稳,先生常在身后溜达,冷不防从你后面把笔抽走了,弄一手心墨不说,还要挨罚。这时一抽之下,那笔就如铸在百里屠苏手上一般,硬是拔不动。再看他已写下来的,越发觉得横不像横,竖不像竖,不由得说:“你写这个倒像柳体——不是我说,没怎么好好练过吧?那转角处,不是那个写法!……”就握住上半部分笔杆。百里屠苏既不松手,也不使力,任方兰生牵着走。

    方兰生只写了几笔,突然觉得不对,忙一撒手,从下面一把薅过红纸,揉烂了丢到地上,嚷道:“这纸又废了!——木头脸,你那字是跟谁学的?”其实觉得挺好看,只是说不出来。

    百里屠苏摇头道:“我并不知那是哪家,只是幼时喜欢模仿我师尊笔迹。”

    方兰生想木头脸师傅又是剑术高深,又是为人端严,这时一听,连书法弄不好深有造诣,不知是怎样的完人,口中胡乱道:“得了得了,你要写,就给你一副对子去写。——别在我这边捣乱!”

    不一时百里屠苏写完了那副,又过来看方兰生写。写的是门上大对子,四面宾朋广至日,一年灯火岁寒时。语意虽拙,倒还说得通,贴在这种人家门上,也就够够的了。方兰生才写到‘灯’字,百里屠苏突然出声道:“这不妥。”

    方兰生吓得手一抖,差点又废一张,抬头怒道:“你就吓死人!”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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