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就是风口浪尖，就是亮堂。
没办法，杨何二人本来站的就太亮了，唯有亮到刺眼，才有一息喘息。接二连三地找到四枚金币，肯定是个打刺激，想到这里，殷参将金币收回，真准备出去看看好戏，就看到陆皆端着个食盒过来了。
“这是什么？”
生气也只是一小会儿，殷参觉得自己很好哄，现在已经完全不生气了，反正他也有享受到的，阿q般地安抚下自己，他就丢开金币蹭了上去，打开食盒，扑鼻的香气溢满整个房间：“你还记得啊！”
陆皆点头，他当然记得。
殷参笑着将海鲜锅从里面取出来，浓白色的汤汁配上鲜美的海鲜，他老早就很想吃吃看了。只是可惜他那时候身体不好，就是撒泼打滚某人都不给他。什么？你说某人没来之前，这个他已经不记得了。
“我借了人家的小厨房做的，尝尝看。”
接过勺子，鲜美的勺子在舌尖绽开，两人一个勺子一双筷子，分享着这道简单的美味。
另一边，杨文利喘着大粗气将金币放入怀中，鬼知道这金币放得这么高，竟然放在桅杆上，关键还不是挂在上面，而是在上面有个暗格，肉眼都看不到，而暗格的机关在桅杆的下面隐蔽处，即便有人不慎触碰到了机关，肉眼也绝对看不到桅杆上面的暗格动作。
当然，这也说明了这枚金币，只有两人相互帮助才能得到。也不知道殷先生脑子怎么长的，这么难找的地方也能找到，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可悲的是，他和老何都……恐高。
简直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最后还是伤势较轻的他上了桅杆，感觉……小死一回。
桅杆的位置太显眼了，他俩又是比较显眼的人，拿到金币又是一番追逐战，若非是老何引开人，他……
他一直不停地喘着气，歇了能有三分钟才稍稍恢复些气力，刚要从怀中取出殷参从的丹药吞服下去，耳边就响起了一个诡异而阴森的声音：
“杨先生，这场游戏，你还满意吗？”
粗糙喑哑，仿若从地狱深入传来，他后背一阵阴凉，本能地要往前跑去。但他发现他一步都无法移动，直至对上一双幽深的绿眸，再也难以抑制地晕了过去。
第97章 心上
“你知道自负的人, 通常是怎么死的吗？”
何华不明白, 好端端的, 怎么说这样的话，但他被人追赶至此, 这两人却这般云淡风轻, 心里也不是不气的：“应先生，为什么不去救老杨！”
殷残一叹，不明白总有人把他当智障看, 这世上兴许有偶然，但多个偶然叠加就必定是人为了：“何华, 哦不，欧阳老贼, 金蝉脱壳这出戏, 唱得多了，观众是会腻的。”
“你在胡说什么？！”何华的脸色并不好看，像是被人污蔑的后的那种屈辱感。
如若殷参不是早先就从陆皆口中得知，这会儿可能也会被何华的精湛演技所折服，因为他的表演没有任何的破绽, 但如果让他在自己的眼睛和阿皆的判断之间做个选择, 那么他选择后者。
肉眼所见所断, 有时候也会欺骗自心，他是个人又不是神，并没有看头每个人心的能力。当然，对方伪装也不可谓不好, 甚至傀儡附身之术，如果在不考虑被附身之人折损的情况下，是完全可以迷惑他的眼睛的。
他的眼睛是很厉害，却也不是无敌的，这世上本就没有无敌的东西。
如果有，那可能是爱吧:)。
他的样子太多笃定，也太多从容，何华似乎楞了一下，继而才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殷残甚至担心他可能会笑得岔过气去。不过很显然，他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何华再抬头，眉宇间的戾气已扑鼻而来。
所以，傀儡术这玩意儿最讨厌了，搞得跟分身似的，老也打不完。就像他爷爷，是能力比不上欧阳老贼吗？当然不是，只是没有人不要脸皮罢了。
“殷小友倒是好眼力，不过也罢，原也没想瞒你多久。”戾气虽足，却并没有太大的攻击性，甚至他像是已经放弃了何华这一步棋一样：“刚才那句话，老夫也同样送给你。”
什么话？自负那个？！
“老夫知道殷小友交了个厉害的朋友，他也许能够带你离开这艘游轮，但如果是整艘船的人呢？”他又笑了起来，失却了一般灵魂的他看着更像是个疯子，说话已没有了往日里的尺度。
他这是……不想活了？
“殷参，我活不了，也绝对不会让你好活！老夫就是拼了这条命，都要拖你下地狱！”何华本来冷硬的脸庞已布满了狰狞，像是已经濒临崩溃的死鱼，正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话音刚落，何华的身体竟然在虚空之中炸了来开，若非是陆皆提前开了结界，恐怕如今已经炸了一身的血肉。
殷参的心突然跳得飞快，他很少有担惊受怕的时候，梦中修仙界阿皆坠入星无崖算一次，这次可以算半次。
不好！杨文利！
他其实也算得到欧阳老贼会去动杨文利，但他已经提前做了准确，却没想到……
“没事，我们走。”
杨文利被人绑在了小船舱的桅杆上，这里原先是游轮里的鬼屋探秘，先开始几天承办过活动，后来活动的热闹过去，就没什么人过来了。
不算高的桅杆上，挂着个半死不活的人，像是中世纪的海盗祭祀一般，他的下面有一个金属的盒子，殷参以前见过，那是装和氏璧的盒子。
而盒子的旁边，站着一个一身红裙的女子，她面容娇俏，由着显眼的西方人特征，但她又是黄皮肤黑头发，应当是个混血儿。
而她的手中，握着和氏璧，和氏璧历经千年风霜，依然美不胜收，美人与美玉，自是相得益彰，如果换个场合，约莫会受人追捧。
只可惜，现场的两个观众审美都比较猎奇。
更何况……这妙龄女子出口带着股东北老爷们的烟枪嗓是怎么回事，崩人设啊！
“你们，终于来了。”
……也是难为你一个老爷们儿扮演交际花这么久了。
殷参忽而觉得如果爷爷看到欧阳老贼这副样子，说不得就含笑九泉了，能够看到老对手如此狼狈，应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唔，如果有机会，下次扫墓的时候跟爷爷讲个三天三夜好了。
想了想，他点点头：“劳您久等了。”
双方开场，竟然还挺礼貌。
杨文利却并不那么好，他能好吗？两人过来没有何华，他就是有心想要开口，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太废了。
“杨先生，是否好奇你的朋友没有来？”依旧是粗糙的老烟嗓：“他呀，已经死了，就死在……”曼妙的红唇张合，纤纤玉指指向两人，这副场景很是诡异，却无人笑得出来：“他们两个手中！”
“啪啪啪——”
殷参已经忍不住为他的表演鼓起掌来，就像是剧场里最热忱的观众一般。
“你看看，你的朋友死于他手，他还笑得出来，如此冷血无情之辈，杨先生真的要与之为伍吗？”
杨文利浑身被傀儡的丝线绑住了，思绪却忍不住地跑偏，他心想不相信他难道还相信你吗？虽然你是个长腿大胸的妹子，但一口老烟嗓也是够膈应人的了。
红衣女子倒也没觉得失望，甚至她可能只是为了活跃气氛，人有病的时候总会干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杨先生这是不相信？”她轻轻歪头，明明是美人，却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那你不妨问问这位殷先生，你那位知己好友还在不在人世了？”
“哦对了，差点忘记你开不了口，那我就发发好心帮帮你好了。”
正说着话呢，杨文利就发现缠绕在自己身上的丝线动了起来，而他则惊恐地发现，自己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随着对方的指挥，木讷讷地开口，声音像是木头摩擦而产生的：“何华呢？”
明明只是三个字，他却像是过了三个小时一般，他想要阻止，却一点儿用都没有。
殷参也很给力，顺着对方的剧本演下去，反正……就算是他否认，轮船上监控那么多，有心设计总有办法，还不如一开始就配合人家的演出：“他死了。”
后又觉得味道不对，加了一句：“他不是我杀的。”
杨文利一听，先是不信，后还是不信，他这副不信的模样实在是太愉悦人性了，红衣女子笑了起来，像是在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此时，她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本性和狰狞，那些惯常的温和和儒雅，不过是骗人的表象罢了。
“杨先生，我真可怜你，即便到了现在，你还在可怜地被这俩伪君子欺骗，你的同伴都不幸丧生在对方的手里，你竟然都相信外人而不相信自己的同伴，我真为您的朋友感到可悲。”她的声音像是抑扬顿挫的咏叹调一样，说不出的诡异。
而是话音刚落，桅杆前方的银幕突然整块亮了起来，殷参转头一看，有种果然来了的感觉。
屏幕上播放的，可不就是何华“死去”的画面。
与此同时，红衣女子手中的和氏璧忽而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像是书中描述的月华流光一般，金色澄澈，动人心魄。
鬼屋的方位是游轮顶层的一个小房间，顶部是镂空的，房顶可以做任何的置换，此时已是晚间，海上明月生，月华仿若交相辉映，令人心旌摇曳。
就是殷参也不得不喟叹，这特效还真是大手笔啊！
他抬头看了看杨文利，此时对方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焦距，透过冷冷的月光，像是守护在红衣女子身边最忠诚的傀儡一般。
他低声一叹，终于开口：“你是想让我赞叹呢还是奉承你呢？”
然对方已疯狂。
殷参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此时游轮位于大西洋与印度洋的交接地带，离海岸线远得看不到边际，如果这个时候游轮爆炸沉落，他们必将走向灭亡。
论起猜搏人性，欧阳老贼果然厉害，他和陆皆确实可以抽身而去，但……船上的人呢，对方掐准了他们不会不顾无辜之人，但要救……也无从救起。
游轮上携带了大量的燃油，还有——他看了一眼不断交换月华的和氏璧，早知道就看一眼了，若是早看了，也知道里面绝对没什么宝藏了。
不过，也无妨。
“虽然我很想赞叹你，但……你知道哈利波特里，伏地魔为什么永远都无法成功吗？”
风骨匕首一出，一道光辉破刃而出，瞬间带动空气中的摩擦，也似乎在无形之中斩断了一些东西，杨文利忽而从天空中坠落下来，殷参一跳，将他接住放在了地上：“如何？”
杨文利呕出一口鲜血，挣扎着说了三个字：“死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