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课四十分钟如同一个世纪一样漫长，陆业经过四轮阵痛，白色短袖都被汗浸透，手臂寒毛立起，在这盛夏竟然觉得有些冷。
英语老师拖了半分钟，在教室门外看见想往进冲的严侓，这个胖乎乎的老头调侃他：“哎严侓哪都有你啊。”
严侓朝老师“虚伪”一笑，“老师好！”
老头没逮住他长篇大论，轻轻松松放过他，严侓赶紧去看陆业，发现他嘴唇都白了。
“方圆圆，你给他请假，我带他去医院。”
陆业还想说“我还能撑会”，严侓不给他机会，将虚脱无力的他直接背起来，班里人这才发现不对劲，班长忙问：“陆业怎么了？”
方圆圆说：“他胃疼。”
她跟上大步的严侓：“我也跟着去吧！”
严侓说：“我一个就够了，医院里有认识的人，你帮忙请假就行。”
——
陆业能够真切地感受到男朋友宽阔可靠的后背，头埋在他肩膀。
到隔壁医院，挂号后由严侓舅妈带着两人做检查，结果下午才能出来，严侓扶着他到舅妈办公室休息。
陆业给父母打电话，打发严侓回学校。
舅妈还有工作，办公室里只有两人，严侓说：“一两节课又不影响什么，你这样我怎么走？”
陆业说：“我妈一会就来了，你怎么不能走？”
严侓让他躺床上，看着他说：“你现在就这么见外？信不信我下次干掉王一律考第一？”
陆业还在劝他回去，严侓说：“那好吧我走了。”
说着拿起手机出门，陆业愣了三秒，知道他这是生气了，但他身体太虚撑着坐起来时已经不见严侓身影。
他默默回去躺下，竟然觉得有些委屈，过了三分钟门被推开，严侓在办公桌上抽了张纸擦**的双手，又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杯热水放在床头，坐回床边。
陆业爬起来喝了两口水，自觉理亏，严侓问：“这会不疼了？”
陆业说：“这会好多了。”
“刚医生说可能是胃痉挛，我查了下，饮食不规律和压力大都能导致胃痉挛。”他抓住他的手，“你压力很大？”
他又不是圣人，高考是人生的第一道坎，自上学以来的唯一目标，别看他成绩好，心里或多或少也有焦虑，陆业想。
“还好吧。”
严侓俯身在他额头上一吻，“有压力怎么不和我说？”
陆业想，和你在一起无非是亲亲摸摸，还有时间心灵交流？何况他本来也不想让对方担心，谁知道会突然胃疼。
严侓不要脸地问：“还是说，你见到我只想亲一亲摸一摸，不想其他的？”
“你……要不要脸啊？”他一直知道严侓厚脸皮，现在还真是破罐子破摔。
严侓继续在他唇上轻轻一碰，“我要脸这会都到教室了，还能亲上我老婆？”
陆业推他一把，“谁是你老婆？”
严侓笑开，不要脸地继续凑上去，捧住他脸来个深吻，吻着吻着手特别流氓地往他衣服里伸，才碰到胸前红点，陆业胃部一阵疼痛袭过，猛然清醒过来，按住严侓的手，脸稍微别过一点，“这是在医院，我还是病人。”
严侓帮他整理好衣服，“说实话，任谁看到自己男朋友一副很容易欺负的样子躺床上，都会有点心思。”
陆业架不住他一句接一句的情话，脸都红了点，严侓呦一声：“谁前两天还说过‘干哭我’这种话，这会又脸红了？”
陆业不理他。
严侓说：“我还记得昨天有人在厕所偷窥我？”
陆业恼怒，拍他大腿一巴掌，清脆响。
严侓抓住他小手，一根一根摸手指，“你说你有压力，是我太帅了给你的压力？还是我太优秀，你自卑呢？”
听完话陆业直接抽出手，严侓摸了个空，陆业说：“你是不是想高考前失恋？”
严侓立马谄媚的笑，重新抓回小手摸，“宝贝，我这么爱你，你应该有自信才对，甭管学妹给我写多少情书，送多少吃的，可我不为所动啊，心里只有你一个。”
陆业脸越来越红，严侓从前很少说这种话，这些肉麻话几乎说不出口，骚话有但更多是在床上。
严侓说：“真的还有压力吗？”
陆业推开他，“离远点，一会我妈来了。”
严侓笑道：“你妈来了也只会觉得我们两兄弟情深。”
“谁要跟你兄弟情深。”
严侓抓着人手又是一吻，这么着半天陆业也没再提让他回学校，后来陆妈妈来医院，严侓厚脸皮待到午饭后才走。
下午的时候检查结果出来，确诊胃痉挛，需要输液，陆业只好在医院占个床位。
陆妈妈又心疼又自责，她和陆爸爸工作忙，家离得远陆业只能住校，三餐全凭自己解决，冷一顿热一顿，周末回家也很难吃上一口热饭，别人家都是恨不得加营养，他们家孩子像没人管的三毛，眼看着都瘦了好多。
在这高考的紧要关头一下子病倒，陆妈妈便想着要请假一个月，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陪他。
陆业知道后连忙拒绝，他实在觉得胃痉挛不算大病，可能是饮食上没注意，也可能是压力大。
晚饭时间陆爸爸也赶到医院，陆业刚好打完吊瓶。
陆家父母想让他回家住，陆业还想着去上晚自习，被强制带回家。
陆业挣扎着想带几本书，陆妈妈没办法，只好让他回教室取书。
在校门口撞见严侓，严侓礼貌地喊完叔叔阿姨，听闻陆业要带书回家，自告奋勇去替他跑一趟教室。
陆业有些无奈：“我只是胃痉挛，何况这会又不疼，又不是腿……”
严侓人高腿长，几步跑远。
他在陆业课桌的文件架上翻陆业点名的几本书，抽书的时候看到一沓纸，横平竖直的表格，密密麻麻的学习计划安排。
从五点半起床到十二点睡觉，每个每个点复习哪一科，甚至连他们两约会的时间都标好，精确到每一分钟。
他把计划表放回去，拿着书下楼。
第6章 第06章
5月12日星期六
严侓一反常态，提前半小时起床，提前半小时到校。
相反的是，陆业还没来。他坐在教室里看书，等王一律来了，看到他大呼“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严侓没和他计较，王一律问：“听说陆业住院了？”
“不算住院，每天中午去输个液，事不大。”
王一律说：“可是快要高考了。”
严侓当然知道高考面前一切都很重要，尤其是身体。他昨晚回家跟他妈商量，说高考之前想让一个同学和他回家吃饭，晚上和他一起住。
他提前到校，就是为了等陆业，早早告诉他这事。
陆业只是相较于平时来得迟，但也提前十分钟到校，严侓在二十班门口跟他说这事，他大为诧异：“你开什么玩笑？我住你家算什么？不用不用。”
严侓把他拉一边，“外面的饭菜油多盐重，对你胃不好，何况我房间很大，睡一张床没问题，你就算不是我男朋友，还是我最好的朋友，跟我回家怎么就不行了？”
这么郑重的语气不像平时的严侓，陆业顾虑太多，不太想去。
严侓对他保证：“我也可以按你那张计划表来，早起一个小时，我能做到。”
陆业惊奇他看到那张时间表，欲言又止，又说：“你不用跟着我照着那张时间表来。”
严侓属于天赋型选手，以中考第一的成绩进里仁一中，进最好的理科尖子班，三年来成绩保持在年级前五，尤其近半年几次模拟考，更是稳定在前一二名，根本不需要跟着他这种努力型选手的步子走。
“我还可以再帮你补一个月的数学。”
他昨天不仅仅看到时间表，还看到陆业的历次模拟考成绩统计表。
这个所谓的统计表，也是陆业自制，用来分析自己的成绩趋势。
“真不用，都快考试了……”他很担心影响严侓，这是高考，不是儿戏，他又怎么能那么自私，他低下头，“我的数学还好，比不上英语和语文那么突出，还有一个月，我还能再赶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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