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凌举起手,想拉住官清玄,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不禁一阵愕然,这才注意到官清玄的脸色苍白如纸。
他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颤声道:「恩师……」
「嘘。」在寒凌欲说语之际,官清玄将食指抵在了对方的唇上,温声道:「别说话,为师……没……事……」
语音未尽,他身子陡然一软,无力的倒在了寒凌怀中。
「恩师……恩师!您醒醒啊……对不起,对不起……」寒凌紧紧搂着官清玄,用力按住不断出血的伤口,泪水在氤氲的眸子里打转。
这时,林中传来了稀疏响声,一道颀长的身影缓步逼近。
寒凌警觉的至起身子,随後,一道清澈的嗓音传至。
「……寒凌?阿玄……怎麽回事?」
这声音的主人正是梁浅,此刻的他已从昏迷转醒,惊诧的看着两人。
「……梁师叔……」
一见来者是梁浅,寒凌便再也遏止不住心中的闷疼歉疚,眼泪如倾盆大雨般落个不停。
「呜……呜呜……师叔,师父他……他……」他哽咽的向梁浅说明官清玄的状况,可一句话说得没完又模糊,便又迳自哭了起来。
梁浅被他弄得脑子晕乎,只得蹲下身子,检视官清玄身上的伤,当他看见那血流如注的大窟窿时,忍不住惊呼:「这也伤得太重了吧……」
岂料,此话一出,原本稍稍平复的寒凌又开始落泪了。
「呜……都是我……都是我害的啊!」
他哭得伤心,豆大的泪珠直落,紧挨着官清玄。
梁浅头疼的叹了口气,实在束手无策。从以前都现在,他从未看过寒凌如此失态软弱,不论是伤了还是出了什麽事都一样。
「……寒凌,别哭了。先冷静,听师叔说。」他安慰的拍了拍寒凌的头,道:「现在是卯时初,快到我们集合的时辰了,你赶紧将你师父带回去,别被人发现了。」
「……」寒凌望着梁浅,终於止住了哭泣,片刻,用力点了点头道:「是。」
他知道梁浅的用意,这事别让其他人插手是好。
寒凌收起了泪水,又换回一贯冷淡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抱起官清玄,道:「师叔,寒凌先告退了。搭救之恩,来日还。」
「哈,实在是……行罢,快回去吧。」梁浅摆摆手,无奈笑道:「师徒都一个样,真是。」
寒凌微微欠身,不再答话。他紧抱着官清玄,足下一点,御着风离去了。
过了一会,梁浅低眸看着一片狼籍,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他还得和其他人解释情况呢。
真是的,师徒全是一个样。
第14章 14
在高速飞行了半个时辰,巍峨的凌玄山从云雾间冒了出来。
寒凌悄然从後头溜进了凌玄师舍。
房间的摆设和他离开前一致,并没有被其他人移动分毫,他这才松了口气。
他赶紧将官清玄放至床铺,运起稳定了许多的灵力,开始治疗那伤口。
淡淡的白光覆盖殷红,下一秒,伤口便消失无踪。
寒凌暗暗吁了口气,看着官清玄仍旧紧蹙着眉,迟迟不见转醒,最後,他直得伏在床边,耐心等待。
「师父,拜托您醒醒啊……」
他忧心的喃喃,不断轻声祈求,却又不敢真的吵醒官清玄。
等待总是折腾人,又过了一个时辰,官清玄仍是没醒,而寒凌也已经体力透支。
同样斗了一夜,他累了。
沉重的睡意将眼皮一点一点压下,於是,他便这麽睡去了……。
大片浓雾中,官清玄茫然地走着。
他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无措和不安窜上心头。
这是,前方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人静静伫立在一片朦胧中,一袭白衫垂地,身形若隐若现。
视野不佳,可官清玄却能清楚的看见那一身雪白,以及背对着他的男人。
下意识的,他喊道:「师父!」
前方男人没有回过头,而是撑起了手中的纸伞,仰望着天,恍若未闻。
官清玄快步跑到男人身边,拱了拱手,又道:「师父。」
这次,男人有了反应。他微微偏头,一双炯亮清明的桃花眼含笑眯起,轻笑道:「清玄,到这儿来做什麽呢?」
语调温柔,魂牵梦萦。官清玄愣了下,才道:「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这儿来做什麽,其实,他连这是哪里都不知道。
「呵,清玄,你连这是哪都不知道,这可不行。」见官清玄一脸茫然,男人又轻笑了声,道:「快回去吧,有人在等着你呢。」
「……」
官清玄不解的看着男人,方想开口,却被用力推了一把,踉跄了几步才站稳,错愕道:「师父?」
男人眨了眨眼,长睫轻颤,朗声笑道:「好了,赶紧离开。怎麽来怎麽去,别再回来了。」
他语毕,四周忽然刮起了阵阵狂风,将两人发丝吹得散乱。
官清玄不明所以,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隐约只看见了在他师父旁,似乎还有另一个人。
最後,他猛地身子一震,逐渐恢复意识。
整个人像是被什麽用力扯住般,重重一沉,官清玄醒了过来。
「……」
他恍然的看着屋顶,傻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坐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四周,又回到了玄凌山,熟悉的摆设一如既往,随後,他将目光下移,正好看见了还在熟睡的少年。
「……」
官清玄放轻了动作,连呼吸也不敢太大力。他轻柔的将手覆在那一头如云的青丝上,宠溺地搓揉,心中感觉五味杂陈。
一切,都结束了。
缠了他们十年的恶梦,终於结束了。
昨晚发生的事太过突然,没有任何防备,措手不及。
官清玄看了眼窗外明亮的天色,这才惊觉自己睡了多久,连忙甩甩头,让意识清醒。
与此同时,寒凌微微动了下,呜咽一声,也跟着悠悠转醒。
他慢慢睁开眼睛,抬起头,正好和官清玄对上了眼,顿时哑然。
官清玄看着寒凌的反应,暗暗好笑,却又不忍在逗他,於是便道:「寒凌,早上好。」
「……」寒凌双眸直勾着官清玄,隔了半晌,才道:「恩师……您醒了?没事了吗?」
他又稍稍向前挪了些,想碰官清玄却又不敢造次,犹豫不决的模样实在无辜。
官清玄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徒弟怎麽就是这个样呢?从小到大都没变。轻笑了声,又伸手一捞将人扯入怀里,抱得紧紧的。
「……恩师?」
「凌儿,没事了,全都结束了。」
官清玄用力地抱着寒凌,一头黑发凌乱了也不管,只是静静的将人拥入怀。
他想起了方才的梦,在梦境中,师父推了他一把,将他原本迷离的魂魄推回了阳间,救了他一命。
好险。好险他没有就这麽困住了,否则,後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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