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又摇摇头:“不，是，熟悉。这种感觉很熟悉。像是来自血液里的感觉，蠢蠢欲动，按捺不住的想靠近，就像。。”苏启对着封无粲然一笑，“我和你。”
封无忽然在心里升起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他迫切的想要证实，于是，他张嘴把自己的食指咬破，像苏启刚才那样把手指按在了男人的眉心处。
血，透过了冰，慢慢的渗进了男人的眉心。
封无怔愣在原地，一时间都忘记了收回手指。
“我知道他是谁了，”封无僵硬的转头看向疑惑不已的苏启:“小启，他是我们的第一代王，神之子。。。青暝！”
“那这里是。。。”苏启呆呆的问。
封无像做梦似的痴笑一声说:“神魔战场！”
这里，分明是大战过后的模样！
以三人为中心，刚才的荒芜之地瞬间消散，转换成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景。
封无把苏启护在胸前，望着脚下一具具尸体，他苦笑道:“原来如此！这才是魔障千重！”
苏启有些恍惚，他看着地上的一片，很狼藉，奇怪并没有害怕与恐惧，却是气愤和抑制不住的血液沸腾。
“咔！”身后一声巨响，封无一凛，抱起苏启就跑。
然而青暝并没有追来。
苏启叫住封无：“他好像。。。很痛苦。”
封无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青暝抱着头跪在地上，剑扔在一边。
苏启说：“回去。”
封无有点犹豫，苏启安抚道：“没事的，我，有话要问他。”
封无抱着苏启回到青暝身边，地上的男人在反复念着：“不是我的错。。。为什么。。。为什么。。。”
他在苦苦挣扎。
苏启落在地上，陪着青暝蹲下，他伸手拍打着青暝的后背：“青暝。”
男人抱着头，不知向谁发问：“我有什么错？”
“你没错！”苏启说。
“为什么都要杀我？”
“是他们太贪婪！”
“我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自己！”
青暝的话毫无逻辑，苏启却认认真真的回答着。封无都忍不住想问，小启，你可是记得了什么？
“青暝，抬头看着我！”苏启提高了声音大声说，“看着我！”
青暝停止了质问，他仓皇的抬起头，血红的眸子充斥着不安与悲伤。苏启心中一软又放松了语气：“听我说，听我说青暝。这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你不需要给任何人交代，你只需要好好活着，知道吗？你拥有的都是你应该得到的，谁都没资格责怪你！”
青暝紧紧地抓住苏启的手腕，苏启不由得吃痛。
“好多人，都死了。”青暝此刻就像是一个孩子，失措的孩子，他是那么脆弱，“都死了。。。”
苏启靠近着拥抱他：“对，都死了。所以你，更要好好活着！活给想杀你的人看，活给为你死的人看，活给你自己看。”
封无心疼的听苏启说：“为什么要为他们活呢，你是你啊。”
封无好想扯过他的小启紧紧抱在自己怀里，用尽自己的所有去安抚去保护去。。。疼爱。。。可是他不能！因为这一刻，苏启和青暝就是一个人，他们需要自己等候伤口愈合。封无真的不愿意承认，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有的伤，只能自己舔舐。
青暝慢慢平复下来，封无看到他眼中的不安渐渐消失恢复清醒。封无将苏启拉起来半挡在自己身后，有点紧张的看着缓缓起身的青暝。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男人站起身的一瞬又是初见时的孤冷，他捡起佩剑，说：“你们该走了。”
封无反问：“我们该去哪？”
青暝转身，手执佩剑，王袍飒飒，他逆着河流而上，渐行渐远。
“从无中来，到无中去。”
一切定格在青暝那孤单又强大，冷傲又坚定的背影，然后，日月颠倒，斗转星移。
脚下的一切轰然坍落，下面是黑色无边的漩涡，苏启身形一晃直直坠去，封无的手伸到一半却被掉落的碎石砸到，封无眼睁睁看着苏启消失在眼前，“小启！！！”他大惊失色，接着也被带入那深不可测的漩涡。
第22章 锁魔障中人（下）
苏启从昏睡中醒来，他睁开眼睛，入眼是高耸入云的森林。
“阿无？”苏启朝四周喊道，“阿无你在哪？”
然而这次并没有人回应。
苏启沉静的回想着刚才的一切，他先掉了下来，封无并没有和他一起，也就是说他们被迫分开了。那么，好吧。他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也不知道阿无掉到了哪里？会不会遇到危险？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苏启又自己笑了起来，“怎么回事，不是应该担心自己吗？笨蛋！”
苏启看了看周围，貌似和妖境差不多，先走走看吧，也许还会遇到什么人吧。。。
四周的树木长得粗壮又古怪，颜色不齐，居然还有绿色和红色。苏启走了一会忽然觉得不对，自己怎么好像一直在原地转圈呢？以防万一，他捡起一块石头在一颗绿色的树干上刻了一个符号，然后走上一百步左右便在一颗颜色特殊的树上留下记号。就这样，等到他终于打算停下来歇一会的时候，却惊异的发现，面前这颗绿色的树干上清清楚楚刻着一个万分眼熟的符号！
天！居然整整转了一圈！自己又回到了出发点！
苏启感觉自己头皮都麻了，脊背不住的发凉，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又该怎么走出去？
体力不支，苏启在平复之后还是决定先坐下来歇一会，想着想着思绪却又忍不住回到青暝的身上。“从无中来，到无中去。。。什么意思呢？”苏启反复念着这句话，却理不出头绪。
苏启倚着身后的大树，出神的打量着四周，真奇怪，为什么同样的树颜色却是这么不同？忽然一个惊雷在心中响起，等等，这种排列方式。。。
苏启猛地从地面上跳起来，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开始画起来，如果把这个地方画作一个圆。。。再把红色的树排列在一起。。。绿色的树排列在一起。。。苏启凭借着刚才刻画的大体方位依次连接着，渐渐地，凌乱的线条变得完整，这是。。。苏启手中的树枝掉在地上，苏启惊讶的睁大眼睛：“太极。。。八卦图？”
“只缘身在此山中吗？”苏启这才明白为何自己一直在原地转圈，首尾相连，开始便是结束，可笑自己竟还一直在寻找出路。
苏启努力的放松自己来看这个阵法，要是温和哥在肯定一眼就看穿了，阵眼在哪里呢？“从无中来，到无中去。。。”耳边又响起了青暝的这句话。
“开始就是结束。。。一切都是虚无吗？”苏启望着这幅图，一个旋转着的太极像在脑海中展开，一化二，二化四。。。生生不息，万象归一。。。
“难不成？”苏启紧张的站在原地，回头看了看身后那颗树，这颗位于正中央，苏启醒来时就在身旁耸立不动的树！
万象归一。。。是说你吗？
苏启围着这棵树走了一周却没看出有什么不同，但是心里的声音却在高喊：“是它，是它，就是它！”
苏启一狠心将手指咬破，颤抖着把滴血的手指按在树干上。
“拜托！”他恳求，“让我走出去。”
像是听见了苏启的恳求，这树干散出柔和的光芒，居然打开了一扇门。
苏启欣喜，穿过这门已是另一个空间。
这一次，恍入世外桃源！
成群的小鸟在耳边叽叽喳喳叫着，鲜花烂漫，沁人心脾，溪水潺潺，叮咚作响，嫩绿的草地在脚下绵延开去，空气中还有竹叶的清香。。。
旁边是一条蜿蜒小路，由一块块圆润的鹅卵石铺垫而成。苏启顺着小路走进竹林深处，一个凉亭里，一位白发老人正端坐其中，清茶一盏，古琴在侧，老人手执一黑色棋子面沉如水，目光锁在桌上的棋盘。
苏启停在不远处，不知该不该走近。
“来了。”老者传来温润的声音，毫无苍老之意，却像是一青年，只是略显沉稳安定。
苏启自知是与自己说话，只好走进凉亭躬身行礼：“晚辈打扰了。”
老者没有抬头，却说：“我等你很久了。”
苏启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他甚至还不知道这人是谁。
“您。。。”苏启斟酌着用词，“您知道我？”
老者道：“我知一切因由，自然知道你。”
“啪！”老者终于落下手中黑子，很是满意的抚须一笑。
他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苏启：“两万年了，终于等来了他的后裔。”
苏启心中暗惊：“您说的是。。。”
“青暝。”老者说。
黑色的羽毛飞回封无的手中，不远处的女人仰面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