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以为那次劫机是我们第一次相遇？”
陈先先思考了片刻，恍然大悟：“……我在军校时候你挖我去三团，就不是因为我酷炫的操作征服了你！而是因为你……图谋不轨！”
蒋青细微地扬了一下嘴角，对于图谋不轨这四个字不予评价：“最开始是因为技术。”
“哦？”陈先先表示怀疑。
“但后来有一天，三团负责外围防线是因为一艘客运舰拖住了脚步……”蒋青低声道，“我看见了一条红龙。”
蒋青至今还能回忆起那日的场景——虚无的星际被炮火填满，四周都是破碎的机械。他一人为首，却也仅能看看抵挡扑面而来的一群猛兽，属下的信号灯一盏一盏黯淡，帝国舰队仿佛巨刃已割向他喉间。
然后就是一抹重红，从身后而来，横跨整片狼藉，目光如炬。
古老红龙的操作者挽救了许多，被迫停止迁移的一团护送队终于回过头来，对上后续的帝国舰队。方才还在试图远离战场的一团分明有着足以抵挡所有来犯者的力量，却只是在红龙扫尾过后姗姗来迟。
红龙的第六号机甲师体力透支，昏迷。将其带回医疗点的人正是蒋青。
男人那天看着昏迷中青年眼下的泪痣，心中第一次升起了许多令他不知所措的念头。
陈先先受不住他沉重的视线，下意识避开了眼睛：“那次的残余部队是三团啊……”
交谈的片段，两人已经登上了蓝星的舰船。陈先先因为蒋青而略有些卡顿的脑子，在舰船起航时的震动之中终于运转起来：“等等，我们现在去哪儿？”
他下意识就跟来了，但按照林一原先的安排，自己应该等待节目组的舰队一起转往另一个星球，然后准备过几日的活动……
“我跟你的经纪人要了你的行程。”蒋青道，“你现在情况特殊，为了避免危险，最好由蓝星负责你的所有出行。”
陈先先眨了下眼：“那你呢？”
“安保集团内部系统完善，忙碌都是阵发性的。”
“所以？”
“所以，只要你不介意。”蒋青道，“我最近可以有很多时间，陪你一起。”
第48章
蒋青口中的有时间, 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陈先先本来的行程安排，是先跟随节目组到达中专星球暂住一个晚上，第二日由林一赶来借他去跑活动——热度上来了, 能接到的各类资源也就多了。不过奇怪的是，公司并没有给他安排广告。询问林一这个异常时，经纪人也表示不了解：“可能是觉得你高大上的机甲师人设不能崩吧……”
于是虽然是跑活动，陈先先的大多数应酬都在于采访, 还有当背景板走一个过场。
但行程是可以被打乱的。第二日，林一准备启程去找陈先先时, 忽然接到来自青年的通话, 让他直接到现场去。
“你呢？”林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陈先先让喧闹的人声灌入通话的另一端，权当回答。
他已经到了。
林一心中的违和感更重了, 他下意识认真地侧耳去听。除了鼎沸的人声在封闭的巨大场馆内横冲直撞的嗡响, 通话的那一头分明还有衣料摩挲的声响。与陈先先的习惯频率完全不同的呼吸声忽远忽近，却比那无数人声清晰，显然在近处。
“陈先先，我问你个事呗。”林一警觉道, “谁送你去的？”
“蓝星啊。”青年无辜。
“蓝星他们老大呢？”
“蒋哥啊？哦——蒋哥在陪他对象呢。”
原来蒋青没有跟去……林一松了一口气, 语气也轻快了起来：“那你等着啊，我一会儿也到了。”
“成。”
两人通话一挂断, 陈先先便用胳膊撞了撞蒋青的手臂，差点没把口罩给笑掉：“哈哈哈哈林哥真的太好骗了。”
蒋青本就张着一只手臂护在青年身侧挡开人群, 见他这个模样，便伸手替他扶了扶墨镜, 顺手在青年的鼻尖点了一下：“你也没撒谎。”
“我，诚实乖巧陈先先，怎么可能撒谎！”青年板着脸深沉地摇摇头，好在口罩替他遮掉了嘴角的弧度，不然这句话连路人都不信。
等林一一到，陈先先诚实乖巧的人设就崩塌了。
“你不是说——”林一下意识提高了音量，又怕引起周遭的注视，忙把音量给降了下来。这样压低声一说话，活似咬牙切齿：“说、说……”
“我说了什么？”
“你说蒋先生在陪他女朋友……”
蒋青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等一下，“我没有女朋友。”
林一瞬间摆起“你这个小骗子是不是欠教训”的表情看向陈先先。
“——我只有，男朋友。”
陈先先努力做出一副厚脸皮理直气壮的模样，撑了半天气势，露在口罩与鸭舌帽外的耳廓却已经见了红意——他倒没有阻止蒋青，两人要是真在一起，难道还得天天躲着林一么？
林一愣了片刻，内心风暴滚过了三个境界。
——咦，大佬喜欢男人。
——可陈先先不还是骗了我么？
——等等，如果陈先先没有骗我，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他颤抖地看了眼蒋青虚揽在陈先先身侧的手臂：“……你们？”
“请叫我冷酷总裁的小娇妻谢谢！”陈先先笑着比了个剪刀手，故作娇羞地一侧头，挨在了蒋青的肩膀边上。
……
…………
当天，陈先先的经纪人罢工了。
蓝星娱乐公司还向林一询问了情况，温柔劝说。结果林一只崩出了一句话：“其他工作我又不会不干，但接送他这件事，我太多余了……我没骗你，我都多余到发光了好吗。”
没有林一的接送，陈先先那头也并没有接受公司新的助理，反而次次到场及时。
毕竟他享受的是蓝星老板级别的接送待遇。
当月下旬，陪跑了有段时间的蒋青才提及一件事。
“打算什么时候搬家？”
当时陈先先正坐在舰船的窗边享受下午茶。窗外扭曲的光束一下一下温柔地扫过他眉眼，描摹着眼下泪痣的形状：“搬家啊……”
靠窗的桌下铺了柔软的毛毯，陈先先这几天和蒋青互动惯了，倒也没一开始那么一惊一乍，稍微一撩拨就跟兔子一样红着眼想窜开。他很自然地赤着脚伸过去，蹭了蹭蒋青的脚侧：“其实没什么好搬的——”
“嗯？”
陈先先扭过头来看他，纠正了一下话里的歧义：“我是说，我住的是公司分配的公寓，没什么东西，直接带着行李箱住过去就行。”
他也没有一橱又一橱的衣服配饰要搬，常用的东西带上便足够了。
蒋青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陈先先还没真正意识到同居究竟意味着什么，十分心宽地继续对付自己的饮料。
男人又问：“你记得你家人么？”
这个话题就比较深入了。
陈先先撑着脑袋，一手捏着银勺搅着杯中的冰块：“没印象，我是联邦的孩子。”
星际时代，生育的简单、宽泛反而造就了愈发单薄的血脉联系。像陈先先这类人，出生后便交由国家养育，日子不富裕，却也不会有什么生存上的困难，至于生母——即便这些孩子长大后成了亿万财产的拥有者，生父母也不一定会找上门来，先不说必不必要……他们有的甚至没见过孩子一面。
所以这类人一般都会自称联邦的孩子。
毕竟是常态，陈先先从不觉得自己哪里可怜，随口说完便转头巴巴地看着蒋青。
蒋青明白他的意思，道：“关系比较淡。”
“当然，有机会的话……你应该会和他们见面的。”
因为需要四处奔波，蒋青也时不时因为工作而跑路，陈先先一直没有正式搬去某人家中，而是拖着行李箱行走在光网注视的一面又一面荧幕间。
但搬家这件事却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陈先先彻底搬空了自己原本那个没什么温馨感的公寓的第三日，何杰书的一通消息也发到了他的光脑之上。
“《浮骸》定档了？”
沈佳在通话里打了个哈欠：“对……咱们虽然是背景板，也得跟着跑宣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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