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乐章 放学后的九号琴房 10
「没有贝斯的音乐听起来是乾扁的,它的价值无可取代。」她一步也不退,强调自己没有看轻这项乐器,「自嗨当然也有乐趣,我弹琴也常常自嗨,但是有时候嗨完了,发现旁边没有人时,还是会觉得寂寞,学长不会吗?」
「不会!」他坚决否认,眼神却闪烁了一下,「升上二年级后,我要专心在课业上,现在也一个月没弹了,妳还是放弃吧,不要再来烦我!」
「学长!」方芷昀摇摇手指,一副你错了的表情,「我也不想当死缠烂打的学妹,所以相对的过了今天,我不会再来烦你,学长想加入我们的话,也只有这幺一次机会。」
「妳真的很狂傲!」范翊廷眼底满是愠意。
「哈哈哈……不好意思,头一次有人这幺说我。」她抓抓头髮,笑得有点尴尬,「可是……明明是学长要我有话直讲,不要拐弯抹角的,不是吗?」
「好!那妳找我的理由,倒底是什幺?」
「学长,你的右手借看一下。」
范翊廷微微瞇眼,不懂她想表达什幺,于是伸出右手,方芷昀握住他的手仔细观察,就算一个月没弹贝斯,他的指甲还是修得和指肉切齐,这对一般人来说,根本不用修到这种程度。
再翻开书包,本来想拿早上写的乐团简介给他,但是想到林心缇曾经说过,学长有撕圣诞卡片的前例,于是从笔袋里拿出一支原子笔,直接在他的手掌心写下歌名。
「我找你的理由,只是想听听学长弹的贝斯,想找你一起玩音乐而已,」她微微一笑,抬头望着他的眼睛,「这是我们的第一首团歌,希望你能考虑。」
范翊廷无语地望着她,眼镜后的双眼里,思绪不断变幻着。
上课钟声响起,方芷昀朝他颔首致歉后,转身走向楼梯口,前行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范翊廷愣在教室门口,紧紧握着右拳在发呆。
反正该讲的都讲了,其他的就一切随缘吧。
放学后的校园显得宁静,方芷昀离开数理班,背着书包来到楼梯口,突然停下脚步,隐约听到一丝小提琴的乐音。
左右张望搜寻琴声的来源,她旋过教室的转角,看到走廊尽头有一扇白色大门,小提琴的乐声就是从里头传出来。
缓步来到门前,只见门顶悬挂着一块木牌,上头写着:「音乐班琴房」。
门扇和眼睛齐高的位置上,还贴着一张警示语:「非音乐班学生未经允许,不得擅自进入琴房。」
是纪沐恆。
听着穿透力十足的流畅琴声,她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笃定。
方芷昀犹豫了几秒,最后抑不下好奇心,左右看看无人,便轻轻推开大门,门内是一条长长的走道,左右两侧有一间间的琴房,目测数量约三十间左右。
悄声走进走道,只见每间琴房都写有编号,房门上开了一个方形的玻璃窗,一眼可以看见琴房里的摆设,她望着琴房里的钢琴,心情格外的複杂,因为这是她考不上也无权使用的地方。
循着小提琴的声音,她在编号「9」号的琴房前站定,偷偷探头从门上的玻璃窗望进去,金色夕阳从窗户照进琴房里,将小小的空间染成暖澄色,一道身影面光而立,正专注地拉着小提琴。
纪沐恆微微垂脸望着谱架上的琴谱,每一个推弓和拉弓,颀长身影随着旋律轻轻摆动,夕阳在他白色制服镀上一层金黄,光影穿透中带着一点透明感,隐约看到瘦削的腰部线条。
咔!
大门传来开门声,有人要进来了。
方芷昀吓得心脏差点停摆,慌乱间,伸手压下琴房的门把,迅速推开门躲进去,但琴房就这幺一点大,里面还摆着一台钢琴,没有可以遮蔽的地方,她只能缩在门边的墙角下。
小提琴的琴音嘎然而止,纪沐恆听到门开的声音,缓缓转过头,看到她抱着书包缩在墙角,面色微微一讶。
拜託!帮帮我!
方芷昀用力摇着手,微慌地指着门外,以口型无声求他让她躲一下。
「纪沐恆,还没回家啊?」房门上传来敲门声,一道中年男声响起。
纪沐恆拿着小提琴走到门口,打开房门,顺势将身体挡在门边,遮住蹲在地上的方芷昀,他朝着班导微笑说:「老师,我不想和一堆人挤公车,想把这首曲子练熟点再回去。」
听到纪沐恆愿意掩护自己,方芷昀微微鬆了口气,只求老师快走不要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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