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陌路》分卷阅读12

    喜欢那人一举一动,喜欢那人微微垂头,露出半截白玉似的颈段,喜欢那人提笔疾书的才气,喜欢那人忽然仰头微微一笑。

    刚开始时,只有淡淡的喜欢与欣赏,可随著时间过去,心中畸形的情感愈来愈深,竟然隐埋了**。

    睿王一直记得那个细雨天,在翠绿欲滴的芭蕉叶下,他战战兢兢的对著江镇尧吐露了心事。

    当时江镇尧脸上一片震惊,紧接著就是通红的愤怒,转身便欲离去。

    睿王知道,当朝男风并不盛行,朝众甚至深以为耻,江镇尧一时不肯接受,也是情理之中,而他也做好了长久争取的准备。

    那之後,他很是追了江镇尧一段日子,江镇尧却总是视而不见,睿王於是十分恼怒。之後,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里,睿王将江镇尧迷晕了带回府中,生米煮成熟饭,逼他正视这个事实。

    那时候,睿王还太年轻,根本不懂得追求,只会一味逼迫。

    因此,那时的江镇尧,其实一直都是不大喜欢睿王的,不过睿王身份在那,他也奈何不了他。

    睿王现在想起那段年少轻狂的往事,仍旧忍不住微微叹气。不过,思及後来皇兄对江镇尧下的狠手,心里却又极是恼怒。

    他知道,若不是因为江镇尧是忠臣之子,又曾替他挡过一箭有著救命之恩,皇兄肯定早已经下了杀手,如今只是将江镇尧藏起来不让他见著,已是大大的仁慈了。

    可如今,皇兄却忽然拿出了江镇尧的东西,难道江镇尧真的还在皇兄手里?那自己遇到的那个人又是谁?天下怎麽会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

    睿王端坐窗边,不断摩挲著手里的玉佩,这是他从前亲手赠与江镇尧的东西,自然是一眼便能认出来,可若这玉佩真的证明了江镇尧仍在皇兄手里,岂不是说明了自己府中那人根本就不是江镇尧?

    睿王沈思了许久,到底再也坐不住,起身疾步出了宫。

    风尘仆仆的赶回睿王府,赶紧唤来陈总管,“本王不在这几天,江公子可安好?”

    陈总管略微想了想,“前些天不慎落水病了一场,现下却是大好了。”

    睿王本已皱眉,可听见现在已经大好,就重新舒展开眉头,毕竟,他现在心中有著更重要的事需要确定。

    睿王也不稍作停顿,立即便大步走入东厢,江小六原本正在逗一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猫儿,见著睿王回来,一开心便越过小猫,直奔睿王跟前,“你回来了。”

    睿王一时没有回话,只是细细端详著他。面前之人的容貌,分明就与江镇尧一模一样,眉眼里透著笑,举止里带著顺从,令他看著看著就不由柔和的微笑起来。

    怎麽会不是江镇尧呢?不过是因为失忆不再记得从前的事。可是,皇兄那一杯黄泉赐下去,只是失忆,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只要人还活著,活得好好的在自己身边,又有什麽好不满意?已是上天垂怜了。

    这麽想著,睿王伸出双臂环住跑进他怀里的江小六,笑道,“小远这麽思念我?”

    江小六面上一红,仿佛被人窥破心事,有些扭捏,“不过是因为这府里没人同我说话,有些闷了而已。”

    睿王有些心疼,“府里这麽些人,怎麽会没有人同你说话?他们不把你当主子看麽?”

    江小六悻悻的低头,“大家好像都不太喜欢我。”

    睿王心里却是雪亮,之前因为找不著江镇尧,但凡有一点相似之人,他都会想方设法的弄进府里以慰相思,如今这群人见著正主儿回来,自然是不会有好脸色,这麽一想,倒是自己考虑得不甚周到。不过当时走得匆忙,也来不及细想这许多。

    睿王轻轻拍著江小六的背,“这几天过得好不好?”

    江小六一听,勾起了心中的委屈,急急抬头,“那个白公子将我推下水里,险些没淹死我。”

    睿王一震,怒道,“什麽?他敢推你下水?”睿王心知江小六不会水,一时心里後怕万分,抱紧了江小六,冷下脸,“本王看他还是没学乖,是要自讨苦吃!”

    白子笑原本出身官宦人家,也是世家子弟。当时睿王看中他神态极似江镇尧,想尽办法将他逼进睿王府。一开始,白子笑极是桀骜不驯,吃了不少苦头,可後来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而睿王又待他十分宠爱,便也终於死心,这才甘心伺候睿王。

    睿王搂著江小六,大步走进了北厢,白子笑原本正在写字,忽然看见睿王带著江小六走过来,当下便明白了几分,脸上挂出一个冷笑,缓缓放下笔。

    睿王直直的看著他,现在的白子笑,满身的戾气与怨恨,再也不见当初的清秀爽朗,让睿王不由叹了口气,坐下道,“子笑你在做什麽?”

    白子笑微垂下眼眸,看也不看正在得意的江小六一眼,淡淡道,“写写字打发时间,还能做什麽。”

    睿王看看他,“你可知道本王做什麽来找你。”

    白子笑冷笑道,“子笑可不知道,王爷最近找著了新的玩物,想必也不需要子笑再伺候。”

    江小六听得玩物一词,脸上神色大变。睿王按住他的肩仍旧要他坐著,却没有让白子笑也坐著,看著白子笑冷酷一笑,“本王便让你知道,谁是玩物,谁又是正主。”

    这句话,令白子笑满面煞白,嘴唇抖索不止。

    睿王看著他惨白的脸色,却仍不放过他,淡淡道,“不知道念湖里的碧莲今年开了多少,子笑你去替本王数数清楚。”

    白子笑忽然抬头,狠厉的目光剑一般的刺向江小六,将他吓了一跳,本能的抓紧睿王的袖子。睿王安抚的拍拍江小六的肩,对他摇了摇头,然後,起身出了北厢。

    不久,王府里众人便都知道,因为白子笑得罪了江小六,被睿王罚去念湖数碧莲,念湖有多大,要数清楚里面多少莲花,岂不得在那水里泡上几天?真是颜面扫地。而江小六却愈发出名。经过睿王这一出,府里还有谁敢明里和江小六过不去,还不得恭顺的对他。

    江小六有些不安,他原本只是想告诉睿王,挫挫白子笑的锐气,却没想要睿王怎麽教训他。眼下睿王真罚他泡在水里数碧莲,江小六心里却过意不去了,拉拉睿王的袖子想要他改变主意。

    睿王却反握住他的手,“这个王府里,本王才是主人,若不叫他们认清楚这一点,将来这样的事还会层出不穷,小远你莫管。”

    那时睿王的神情,叫江小六每每想起都觉得心寒。

    不如陌路15

    当夜,因著睿王进宫住了几天,好容易又见江小六,自然好一番缠绵,需索无度直弄到天色将明方才罢休,折腾得江小六浑身跟散了架似的,趴在床上根本起不来,自觉十分丢脸。

    第二日,江小六知道说不动睿王,又有些挂心被罚去数碧莲的白子笑,黄昏时能起身了,便赶紧赶去浮水榭看个究竟。

    白子笑果真一直浸在水里,眼下脸色发白,似乎随时都能倒下。江小六看看目前西斜的日头,不知正午该怎样毒辣,一时心中怯怯,远远望见白子笑,倒不知该怎样开口说些啥,只好有些局促的站在一边。

    那边白子笑站在水里动也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一支莲花出神,倒是随侍的小厮焦急得不行,眼看著江小六过来,也顾不得许多,几步冲到江小六面前跪下,“江公子,我家公子以前腿断受过伤,不能一直这样泡在水里,我家公子疼得受不了了,也再不敢跟您作对了,您就放过我家公子吧。”

    小厮情真意切,倒把江小六吓一跳,“你,你快起来……”

    白子笑听见这边的动静,才仿佛回过神,这才发现江小六的身影,冷笑道,“你是来看笑话吧,看见我这样,你满意了吧?”

    江小六本想跟白子笑解释几句,可看他这麽一说,便知道解释也是没用的,一时真想不到应该跟他说什麽,只好躲开眼神。

    白子笑却不放过他,继续说道,“你现在便得意吧,可是,你又能得意多久?眼前的我,便是将来的你,哼,只怕你将来还要比我更凄惨十倍二十倍。”

    江小六不解,看著他问,“这话是什麽意思?”

    白子笑依旧冷笑,“你也不想想,睿王是什麽人,见过天下多少美人,凭什麽单单会喜欢上你?”

    此话正中江小六心中的不安,他的确不知道,自己和整个王府的人都格格不入,到底是因为什麽入了睿王的眼?江小六看著白子笑,嘴唇动了几动,却说不出话来。

    白子笑仰天长笑,“又是一个什麽都不明白的玩物,毕竟只是个玩物。江公子,将来究竟有什麽样的命运在等待著你,子笑真但愿你永远不会知道!到了将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那一天,可想起子笑今日对你说过的这番话!”

    江小六仓惶的看著白子笑,白子笑却收起了骇人的狂笑,重新镇定下来,“有一个人,叫江镇尧,字之远,你不必知道他是谁,只要好好他的名字就行。”说完,抬头瞪著江小六,眼中满是恶毒的笑意。

    白子笑的眼神太阴鹜,埋藏了太多戾气与敌意,江小六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再顾不上跪在自己脚边的小厮,回身匆匆逃离了浮水榭。

    一直到晚膳时分,江小六依然心有余悸。睿王今日仍旧是到江小六的东厢来用膳,进门便看见江小六独自坐在饭桌旁神不守舍的不知在想些什麽,挑眉问道,“怎麽?在想什麽呢?”

    看见睿王进来,江小六有些局促,半晌才问,“那个白公子他──”

    睿王皱眉,“你去看他?他怎麽样,根本不关你的事。”

    江小六垂下头,“他看著实在可怜,你便放过他吧。”

    睿王坐到江小六身边,“你是心软了麽?他以前怎样对你的,他可有心软?他是真正想置你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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