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七）、
一切终于静下来了，玛格丽特觉得自己浑身冰凉，而头却很重很重，让人承受不住，仿佛是全身的血液全部都的涌向了大脑。她背靠着岩石，身体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布瑞娜更惨，她吓得不停的抽泣，因为怕被玛格丽特骂不敢出声，一直用手捂着嘴巴，好恐怖，好恐怖，原来祖母和妈妈说的全都是真的，她现在好像回家，家里永远是最安全的。玛格丽特看着布瑞娜憋得难受的样子，说：“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允许你出声了。”
一瞬间，一个单纯的哭声在岸边响起，玛格丽特自己也很想哭，可是不可以在一个俘虏面前哭，那么就让这个俘虏代替自己哭吧。“哭大声一点，没关系。”伴着布瑞娜的哭声，玛格丽特觉得稍微有点力气去回忆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了。
一片血红的海，在海上漂浮着的，全是男人的惨叫，其中不间断的夹杂着兴奋的笑声，那是海妖发出来的，很像是女人的笑声，却又不是，更像是某种兽类，兴奋的嚎叫，狩猎，玛格丽特脑袋里浮现布瑞娜刚才说的那个词。真的是狩猎，猎物是男人。那是巡逻队，玛格丽特认得出挂在桅杆上带有皇家标志的旗帜，应该是来找我的，是爸爸派出来的吧。船已经破损，估计是因为触碰到礁石，像个垂死的巨型生物倾斜在水里。莉娜嬷嬷说过，海妖会唱着凄凉动听的歌来吸引水手，然后把他们引向海边的礁石，让他们的船因为触礁而沉没。玛格丽特看到卫兵们无助的在甲板上走来走去，有些想游到岛上来，跳进海里没多久就被海妖们解决掉了，而另外的那些，哪怕是留在了船上，却因为一个不小心，被跃起的海妖扑到了海里，也是死。剩下的没多少个卫兵了，却也慢慢的被恐惧折磨着，自杀了。因为海妖们不停的把吃剩的肉块丢到船上，有些会直接砸到卫兵身上。是的，是肉块，全是残缺的肢体，咬烂的内脏，血淋淋的，或许还带着些许体温，打在了身上，或者就是躺着你眼睛余光能看得到的地方，暗示着你，你待会也是这样，谁，会受得了？甲板上是碎尸场，甲板外的海里都是恶魔，海妖们互相用断肢断手拍打着同伴的身体，抛掷着肉块玩闹着，好像就只是游戏，没别的意思。
可是不是，玛格丽特看的很清楚，它们全身沾满了血，看着觉得连眼珠也应该是红色的。它们长得跟自己抓到得这只猎物确实很像，可是她能明显的感觉出不一样的地方。它们连上半身似乎也长着鱼鳞，至少跟布瑞娜不一样，不是人类的肌肤。而且，也长着獠牙。方便咬开和撕扯猎物的皮肉吗？玛格丽特这样想着，不自觉看向了自己抓的的这只。它没有那些海妖身上散发出来的邪恶气息，其实玛格丽特刚才有想试看看这猎物会不会趁机逃跑，回到那些海妖当中，所以她没有把它绑住，而是让它可以自由的活动。可是，看看现在这个结果，她觉得自己应该要相信它了。布瑞娜现在哭得很惨，声音也发哑了，而且被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吓到连动都不敢动。玛格丽特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且也一直是凭自己的感觉做事。所以她决定相信她的猎物所说的一切，相信它不是海妖，而是它是它口中所说的人鱼。
现在，一切开始回到了正确的轨迹上，回到这两个小可怜应该要有的相处方式上。
“我相信你是人鱼，不是海妖了。”玛格丽特等布瑞娜哭到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说出了这句话。
布瑞娜吃惊的抬头，随即说道：“我本来就是美人鱼，才不是海妖。”
“嗯，现在知道了。”玛格丽特说道，“跟我说说，你们到底有什么区别。”
“我们人鱼是善良的，是海神的侍女，而海妖是坏的，会吃人鱼。”布瑞娜似乎还心有余悸，怯怯的说着。
“就这样？”
“嗯，我只知道这么多，祖母和妈妈没有告诉我很多，她们说我还小，不要知道这些比较好。”
“还小？你几岁？”
“六岁多，再三个月就是我七岁的生日了。”
“六岁！？你们人鱼的算法跟人类是一样的吗？”
“是的呀。”
“果然是小孩子，才六岁，难怪这么好抓。”
“我不是小孩子，我们人鱼四岁就算是少年，七岁就可以生小人鱼了。”
“还是小孩子，我十九岁了，你对我来说就是小孩子。”
“天，你好老哦。”
“你说什么！？竟然说我老，你自己才老，六岁就长了一副老女人的脸。”
“我没有，人鱼本来就是很快就长大的，可是我们可以活的很长很长，会年轻很久很久的,我祖母现在就还很漂亮。”
“哼，随你怎么说，反正人鱼这种生物就是奇怪。”
“啊，我生气了，回去以后我要告诉我妈妈和祖母，她们是不会让布瑞娜受欺负的。”
“哦，你叫布瑞娜，行，名字还过得去，可是没有我的名字好听。”
“哼，你叫什么？”
“玛格丽特-若望，本公主叫玛格丽特，怎样？”
“你是人类的公主？”
“是呀，哼哼。”
“不像，我们的公主是很漂亮高贵的，而且她还很端庄仁慈，善良大方，我们所有的人鱼都很爱戴她，妈妈说世界上的公主都是这样的，你虽然很漂亮，可是你不温柔，也不端庄，还对我很凶，你刺伤了我，还踩了我的尾巴……”
“闭嘴，我本来就是公主，你妈妈骗你的，世界上的公主怎么可能都一样，这多无趣。”
“妈妈才不会骗我，像我有一次想吃石角藻……”
后来，她们两个靠在岩石上睡在了。云慢慢散开，月光得以洒在她们身上，像被子一样。
这是重新开始，命运开始将这两个本不该有关系的女孩系在了一起，还打了死结，凭死神也打不开。
(八)、
海风带着血腥味吹来,咸湿中夹杂着铁锈的味道,令人作呕。当你一早醒来就闻着这种味道那是怎样一个心情。恶心，玛格丽特往旁边吐口水，昨晚在夜的掩饰下海妖的狩猎是蒙着一种恐怖的气息，现在当所有的罪恶暴露在了阳光下，那压抑不住泛上来的全是人类原始的抗拒，刚才玛格丽特是吐了，就算吐到胃里没什么东西也是干呕了一阵。布瑞娜却还好，可能是那味道是混在了海风中，她多少受得了。
“不可能往这个方向走了，我不要从那海面上经过。”玛格丽特靠着大岩石又坐了下来，这样似乎可以少闻点那个味道。“而且船不见了，估计是昨天被那些海妖弄的。”
“那你要怎么办？没有船你回不去的。”布瑞娜歪头看着她，她在啃玛格丽特最后的粮食，一小块硬面包。
“你不是说只吃植物的吗！？为什么跟我抢吃的。”玛格丽特把硬面包从布瑞娜手里抢过来，放进自己嘴里。
“可是我饿了，你又没植物给我吃了。而且它的味道不错，我喜欢。”布瑞娜盯着玛格丽特嘴里的食物,她,想从她嘴里抢吗
“你就是贪吃鬼,”玛格丽特吞下最后一口面包, “食物都吃光了,船也不见了,现在就是等巡逻队来救我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会饿死的。我要回家。”布瑞娜撅起了嘴巴。
真就是一个小孩子，玛格丽特想，用脚动了动布瑞娜的尾巴，“怎样？你是想逃跑了是吗？”她吊起眼角看着布瑞娜，故意威胁到：“别忘了你跟海神起过誓,要永远听我话。”
“我记得，可是我要回家又不算不听你话。”布瑞娜有点生气，“我又没有把自己卖给你，我要回家。”
“听话的意思就是从今以后我都是你的主人了。”玛格丽特靠近挑着布瑞娜的下巴，“不懂吗？你背叛誓言海神肯定会惩罚你的。会惩罚你被海妖吃掉。”
玛格丽特如愿的看到布瑞娜露出像兔子一样的表情，太有趣了，逗她太好玩了，“放心，只要你一直听我话就会没事的。”
“嗯，可是我想回家，我是偷溜出来的，妈妈和祖母会担心的。”
“不行，放你走了我怎么办？我还要带你回去见我爸爸呢，不然离家出走一躺什么都没做那怎么可以。”
“先让我回家嘛，等我让我妈妈和祖母见到我，知道我平安后我再去找你。”
“放你走了我哪里找你去？我才不信你会再回来。”
“你要相信我，我从不骗人的。”布瑞娜急了，她不喜欢不被相信的感觉。突然，她想到以前祖母告诉过她的一个秘密，高兴的叫道：“你可以跟我一起回海底呀，然后我再跟你回去。”
“啊！？你是想害死我吗？”玛格丽特很想打这只人鱼，知道她蠢，没想到这么蠢，人怎么去海底。
“不是，我祖母说过，只要有我们人鱼的吻，人类就能像鱼一样在海底呼吸了，不会死的。”布瑞娜看着玛格丽特兴奋的说道，这样她就可以说服这个凶凶的公主让她回去见妈妈和祖母了。
“真的假的？不会死？”玛格丽有点不想理这蠢人鱼了，她向后靠在了岩石上，心里估计着救援船什么时候来，已经有一艘船被海妖干掉了回不去报道了，卫队那边肯定会很快知道，那么第二艘船也会很快到，只要支撑到那个时候就够了。这段时间就要靠自己了，还得养这只蠢人鱼呢，得更努力一点。
“我说过我祖母不会骗人，我妈妈也不会，我也不会。”看着玛格丽特不理自己，不相信自己的表现，布瑞娜有点急了，“你试试就知道了嘛。”
“那你说怎么试呀？”玛格丽特有点不耐烦的转头。刚一转头看向布瑞娜，就碰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很湿润，她似乎尝到了苹果的清香，那是很淡很淡的一种味道，她可以感觉得到，在慢慢的侵入自己的口腔，肺，然后到了心脏。‘噗通！噗通！噗通！’。看着布瑞娜放大的脸，闻着她身上自然的海的味道，玛格丽特觉得那种味道已经侵入到了自己的血液，然后一直向上冲到了大脑。空气！她需要空气。
玛格丽特推开了布瑞娜，满脸通红，不知道是缺氧造成还是什么旁的原因。她找不到什么词来说，脑袋一片空白了，西斯维特，自己死掉的那个未婚夫，可是连自己的手都没碰过，别说亲吻了，还是长吻！“你，你，你这，你……”
“好了，现在去海里试试，不用怕，肯定可以在海里呼吸的。”布瑞娜肯定的说道，满脸的真诚。
“什么？”
“去啊！试试，我已经吻了你了，快点。”布瑞娜催到，只要玛格丽特真的可以在海里呼吸，那么自己也能很快回家了，她越想越兴奋。“快点，去试试，相信我嘛。”
“……”玛格丽特不想说话了，她有一种莫名其妙被调戏了的感觉。偏偏又不能为这种事发火，越想越丢脸。她起身走向另一侧的海，只想快点离开这蠢人鱼，好让自己从那种自己说不上来的情绪中出来。她自己竟然被亲了，对方是女的，还不是人。更让自己想哭的是，自己竟然没有排斥的感觉。这是怎么了。
“玛格丽特，等一下，你不能把我丢这里啊，我也要去呀。”
“你呆这里就好了。”玛格丽特大声回答道，带着恼羞成怒的味道。
“不要，你说了不从这里走了，那不也是也要把我带到另一侧海吗？你不能把我丢这里呀，我自己要爬很久。”
“你不会用游的呀，尾巴长来好看吗！？”笨！笨！蠢人鱼！
“那水很脏，我不要下去，玛格丽特，好不好，带我过去。”布瑞娜可怜兮兮的祈求到。
又是那种表情，玛格丽特想死了，为什么对她的要求自己总是不会拒绝，妈的，她自己在心里骂道，又往回走向布瑞娜，本来想用拖的，可是看着布瑞娜伸手，她不知不觉的蹲下来，抱起了布瑞娜。好轻，她想着，布瑞娜亮蓝的鳞片近看更漂亮，在皮肤上触碰的感觉很特别，很凉，也很舒服。她的皮肤触碰起来也好滑嫩呀。天，我到底想到哪里去了，玛格丽特回过神来，脸更红了。要尽量装的很自然，玛格丽特告诉自己，不要乱想，这样很变态。
布瑞娜倒是很自然，她很开心自己不用再被玛格丽特抓着在地上拖着，太好了，玛格丽特就不是什么坏人嘛，误会解除了就是好，她很开心跟这个漂亮公主的关系终于正常了，可以像朋友一样了，嗯，我们算朋友吧？布瑞娜心里想着，然后盯着玛格丽特看。
这算什么，干嘛盯着我看。玛格丽特感觉得到布瑞娜的眼神，她有点慌，更快的走到海边，然后一言不发的把布瑞娜丢进了海里。
“哇！”布瑞娜发出一声惊呼，她没准备，然后她拥抱到了海，久违了的感觉。“格斯，布瑞娜回归你的怀抱了。”格斯是人鱼对海最高的，也是最亲昵的称呼。她在海里游开了，在浅浅的海里绕着一个有一个的圈，发出欢乐的笑声，还不时的跃起，溅起阵阵的水花。
她很美好。玛格丽特站在沙滩上，看着布瑞娜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最真实的表现，心里冒起了这个念头。可是，这个念头直接在她心里扎了根，连她自己都没觉察到。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不血腥呀怎么被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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