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傲枫红》分卷阅读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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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的雨最是烦人,凄凄切切地下个不停。

    古道茶亭里,因为这厌人的雨水,路客极少,茶亭里只有掌柜和小二再收拾着被溅进来的雨水打湿的桌子。

    那个说书老头,独自坐在茶亭的一张桌旁,擦拭着他那把木色被摩得发亮的二胡。

    天色渐渐暗下来,茶亭要打烊了。

    有靴子踩着泥水的声音传来,掌柜和小二都停住手中的活,惊讶地看着茶亭外走来的人。

    凌非戴着那张平凡的人皮面具,全身湿透,雨水顺着他的黑发落在眼角,滑落脸颊,让人几欲认为,他在流泪。他慢慢从雨中走进茶亭,看着说书老人,“老人家,我想请您帮我两个忙。”

    说书老头擦二胡的手顿住,抬起头,用那双盲眼对向凌非,微微一笑,“少年人,你希望我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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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盛传,双城城主千江雪的旧情人,凌非在得知千江雪大婚后,投河自尽。

    “人生多为多情苦啊。”说书老人坐在雨后微潮的大石上,拉着二胡幽幽长叹,“好好的这么一个人,就这样死了。”

    那壮高个已是这的常客,急急问道,“老丈,你怎知道他死了?”

    老头一笑,“有人告诉我,一年前曾有人在涂江边发现一具被水泡坏的尸体,当时无人知道是谁。”

    “那您又怎么知道?”一个路人问。

    “因为他的腰上插着一支墨色长箫。”

    人群里,有人的身子微微一震。

    老人摇头,“自苦玉颜多薄命,情这一字,只要钻进去,往往就出不来。”

    “那我还是不要讨老婆的好。”壮高个乍舌。

    有人打趣道,“你这一穷二白的,还是自个过自个,别祸害人家最好。”

    壮高个轻哼了一声,“你就有钱了,这世上有几个有钱人,真像你说的,全天下的男人有三分之二不用取老婆了。”

    “唉,要说有钱啊,还是当年的天池国最富裕,四大金矿,全国人没个身上没点金的。”人群里有人羡慕道。

    “你还别说,我可听说了,天池国当年留下了一处宝藏,富可敌国啊,就是不知在哪。”壮高个看向老人,“老丈,你向来听多闻广,可知真有这回事否?”

    老人有些神秘地含笑半晌,二胡声回荡在屏息望着他的众人耳边,“传闻当年天池确有后人在世,当年亡国国君临死前曾将天池遗宝的地图交给他最小的儿子,希望他将来用这个宝藏复国。”

    人群开始嘈杂起来,有人急问,“那藏宝图呢?”

    老人的盲眼向着出声之人转过去,那晦暗的眼珠却让人那人忍不住心头一凉,退了一步。

    “有传言,那份藏宝图,藏在一盏灯里,那盏灯是用天池特有的琉璃石雕琢制造,灯名‘青冥’。”

    人群再次沉默了。

    那日之后,江湖开始沸腾起来,到处都是关于天池遗宝和青冥灯的传闻,不少人还特意跑去天池国遗址,掘地三尺,妄图找到宝藏的下落。武林中的动静甚至惊动了朝廷,所有知道消息有些本事的官员都暗地里派人寻找,有消息称皇帝甚至秘密出动军部,要将这宝藏找出。

    这个从百年前开始,就曾数次引起武林天下大乱的宝藏,又一次显示了它无穷的吸引力。

    数日后,古道茶亭中,说书老人坐在空荡荡的茶亭里叹道,“掌柜的,这几日可真是安静得紧。”

    掌柜一笑,手边的算盘落着尘也懒得去拭,“大家都去寻宝了,来去匆匆,无暇听您说书,您老可是寂寞了?”

    小二正擦完一张桌子,拿着抹布道,“不过四大派倒是耐得住性子,居然毫无动静。”

    老人的盲眼闭上,但笑不语。

    ☆、牡丹灯会

    这是一个偏僻的小县城,城墙老旧,黄土路上的行人都是一副闲散无聊的表情,唯有一处草棚围得水泄不通。

    棚下坐着一人,蓝衫束冠,面貌平淡,他的面前摆着一个棋盘,黑子已将白子逼得退无可退,只要再一字,白子就将败落。手边放着一锭金元宝,看得围观的路人眼中都冒出光来。

    那人看着对面坐着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这位兄弟,解出来了么?你若解出来,这锭黄金就是你的了。”

    那书生抓耳挠腮,看了金元宝一眼,脸色露出贪婪又为难的神色,这局棋,还真解不出来。

    突然,蓝衫人手边的金元宝被破空而来的一粒白子撞飞向白子射来的方向,那粒白子与金元宝相撞之后,稳稳落在棋盘上。

    那书生一楞,拍手大叫,“妙啊,这局活了!”

    那粒白子一下让原本山穷水尽的白子变得柳暗花明。

    围观众人都看向白子射来的方向,呼吸都是一滞,蓝衫人抬头,看着那白衣染墨,仙姿玉容的女子向着他走来。他笑,“你终于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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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前,凤凰神殿发生了一场变动,身兼凤翎和凰羽的首领水墨突然叛离凤凰神殿,一时间江湖上各种臆测不断。

    事实上不过是水墨武功太高,性子太冷,做为她的主子实难安寝。她在上次武林大会大展身手,一战成名,在凤凰神殿里的威信倍增,令上官瑾觉得受到了威胁。没有人喜欢不好控制的手下,在一次行动里上官瑾在她背后下黑手想除了她,却被水墨洞察先机,轻易逃脱。自此脱离凤凰神殿,再也没有回去。

    水墨是老尊主上官明一手培养起来的,在得知这件事之后,上官明暴跳如雷,与上官瑾的关系闹的很僵。

    “我迟早是要离开的,他这么做不过是给了我一个合适的时机和理由。”

    上官瑾太不了解她,她对权势名利根本毫无兴趣。

    小县城的酒馆里,水墨与凌非相对而坐,她打量着凌非的脸,复而摇头,“你这皮囊哪来的,若不是你摆出那局柳暗花明,我还真认不出你。”

    凌非摸摸脸上的人皮面具,“我妻子帮我做的,水墨,你离开凤凰神殿后就毫无音讯,我在这摆了七日棋局,你再不来我又要换地方找你了。”

    “我当初说过,只要你摆出这局棋,我就一定会出现。”水墨说,“只是最近我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烦得紧,所以躲起来。”

    她喝了一口酒,“凌非,你找我,不会只是为了喝酒聊天吧。”

    凌非沉默了一下,水墨看见他放在桌上的双手慢慢握紧,“千江雪死了。”

    水墨惊愕地睁大双眼,又皱起眉头,“你希望我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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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牡丹灯会向来闻名于世,姹紫嫣红开遍,火树银花,万千彩灯悬于街旁河边,洛水上更有不少精致画舫。

    洛水岸边,一处挂满花灯的亭子里,有不少文人聚在此处,正对着对子,周围不少人在边听边喝采。一个手持折扇的书生,拿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大叫痛快,忽然灵机一动,笑着对正与他对对的一个秀才笑道,“我再说一个,‘离舌馨’。”

    他对面的秀才一楞,一时反应不来,张口对不上来。

    “怎么?对不上来么?”那书生笑,一手提起酒壶,“那这杯就该你喝了。”

    “绕指柔。”这声音如珠落玉盘,水激冰凌,极是悦耳。

    亭内亭外诸人都是一愣,向着说话的女子看来,就见她一身红衣,容颜绝美脱俗,气质出尘如仙,淡扫蛾眉不染妆,秀发如瀑由一根红丝带系着,没配任何饰物,任何手饰对她的姿容而言,都只是多余。

    那对不上对子的秀才目露惊喜,“这不是凌红衣姑娘么。”

    书生还拿着酒杯,痴痴看着凌红衣,喃喃,“却嫌脂粉污颜色。”对着凌红衣举杯,“这杯该我喝!”说完仰头饮尽。

    凌红衣施施然站在人群里淡淡一笑,美目流盼,说不出的明艳动人。周围仿佛暗了几分,所有的光都聚在她身上。

    她是洛阳城里绘云楼新出的美女,当她一身红衣,手持长箫甫一出现在绘云楼的那些客人面前,立刻就有了下了千金,只为听她吹一曲广寒调,或是饮上她小楼里的一杯酒。据传,她小楼里的美酒,光是酒香就已醉人,而她桌上的菜肴更是令人难以停箸。

    只一夜,她就艳传天下,不少人不远千里慕名来到洛阳,只为一睹芳容。

    只可惜,她与绘云楼一年前嫁人病死的名妓秦衣一样,只卖艺不卖身,陪不陪酒看心情。能进她小楼里的客人,都是些才思过人的文人,或是家底殷实的富豪,往往要几次登门递帖,才得以见她玉容。

    周围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她瞧,她却丝毫不觉得别扭,秀才讨好地笑道,“红衣姑娘今日有这雅性来这牡丹灯会观灯赏花,不妨也出个对子,让大伙对对。”

    凌红衣的才学早在洛阳城的文人雅客间传遍,她也不推辞,扫了一眼这四周盛开的各色牡丹,婉尔一笑,“处处飞花飞处处。”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回联,只是又要应景,又要对意,还真有些难。

    “潺潺碧水碧潺潺。”忽有一人应到。

    众人一怔,心中都道妙极,飞花碧水,极是应景。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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