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怯怯心事
第三章
夜是刺骨的冷，寒风吹过，河岸两片的树叶沙沙作响，偶有几声呜咽声，也不知是风声还是林间的野兽发出的声音。河流的下游的河滩上，空气中透着凉意，潺潺溪流划过大小不一的鹅卵石，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河滩的边缘处，躺着两个衣衫湿透的人儿。
清洛缓缓地睁开眼睛，她的意识有些模糊，身体四肢传来的疼痛，让她模糊的意识渐渐清晰过来。清洛回忆起发生了事情。过桥的时候，她听到了马蹄声，脚下打滑，不小心掉入了河流中。接着，她听到了秋海棠的惊呼，和身后传来的扑通的落水声音。慌乱中，她恍惚瞧见了文书娴脸孔。
勉强支撑着身体，清洛缓缓站立起来，左右张望，她瞧见了河滩上躺着的熟悉的人儿。心突然间慌乱的如同乱麻般，扑通的乱跳，声音卡在喉咙，发不出声音。突如其来的恐惧将她淹没，她的身体由于隐忍心中的不安而轻轻颤抖着。
冰冷的河水在她脚底流淌，清洛踉跄朝着文书娴躺在的方向奔去。河滩很浅，水流刚刚过了脚踝，一路走来，浅浅的水流溅起了白色的水花。
一段并不长的路，清洛却仿佛走了一万年般长，文书娴那纤细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单薄而荒凉。好不容易走到文书娴身侧，清洛半跪在河滩上，轻轻探出颤动的手指，放到文书娴脸颊上。
微热的肌肤让清洛狂乱跳动的心缓慢下来，她轻轻的吐了口起，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娴娴，你醒醒。”清洛伸出手臂将文书娴环抱在怀中，在她耳畔轻轻呼喊。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呼唤，文书娴的睫毛微微颤动几下，片刻后，她缓缓睁开了眼。
“洛，你没事，太好了。”文书娴展露出笑颜，右手抚摸上清洛的眉心，神情喜悦，清澈无瑕的眸倒映在月色下，如同潭水般幽深。
清洛瞧着文书娴的明亮清澈的眼眸，握起她的手放到心口处，眼底是浓浓的害怕： “以后，千万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你知道吗，我这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比你说要离开我时还要恐慌。”
“洛，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没了，你怎么办？”文书娴垂下眼帘，低声问道。
清洛的身体一僵，环抱着文书娴的手紧了紧，仿佛怕下一秒怀中的人儿便要消失不见。
沉默半响，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文书娴耳畔缓缓响起：“没有如果。我会陪着你，无论是在哪里。失去你，我，会生不如死。”
文书娴眼睛湿润，她用力着抱紧清洛，轻声道：“你好傻，洛。”
夜很寒凉，在河滩上的两个衣衫褴褛的人儿却忘记了寒意。两人相互拥抱着，眷恋彼此的体温，不想移动分毫。直到一阵风过，文书娴打了个喷嚏，清洛才醒悟过来，她们还在河流旁，冰冷的水流还在脚底流淌。
清洛不舍的松开怀中温热的身体，搀扶着文书娴站起。“我们找个地方休息，这里靠近河流，怕夜里有野兽出来寻水喝。我们找找看有没有出路。”
“啊！”文书娴轻呼，没注意到脚下的鹅卵石，差点不小心摔倒在河滩上。
“怎么了，是不是头晕？身体有没有什么地方划伤了？”清洛忙稳住文书娴的身体，担心的问道。
文书娴浅笑，摇摇头，道：“别担心，我没事。我们先找出路吧，这大半夜的，真的有些让人害怕。”
清洛点点头，回头看了下四周，发现她背的包裹在河滩下方不远处，被一枯枝勾住，她朝着文书娴指了指枯枝方向，道：“你等等我，我看到我的包裹，也许还有些东西在里面没有被河水丛中，我们还能有些用处。”
文书娴顺着清洛方向看去，瞧见了清洛的包裹。她回过头，也四下寻找起来，她记得刚刚随着清洛跳下河，自己的包裹似乎也背在身上的，她的包裹里有些食物，如果可以找到，她们至少暂时不用挨饿。
皇天不负有心人，文书娴在清洛取包裹的同时，也在河滩的上游不远处瞧见了自己的包裹。她的包裹被一块大石头挡住了去路，蓝色布料的包裹完好无缺，斜斜的靠在石头上方。
“洛，我也找到了包裹。”文书娴欢喜的扬眉，朝着清洛招手。
两人简单收拾下包裹里剩下的东西，发现还剩下四个馒头，两件衣衫，一个火折子，以及几张侵湿了的银票。
“还好，有衣衫、食物和火折子。”清洛清点完所有的东西，心中稍微放松了不少。她刚刚巡视了下四周，四处都没有人迹，杂草丛生，唯一的一条小道，也淹没在杂草丛中，弯弯曲曲的延伸在夜的尽头，不知离开官道有多远。
“这里距离官道或许很远，我们估计要走很长的路。我们得找个地方把湿透的衣服换下，生个火烤干，不然冻伤了就难办了。”清洛瞧着远处的黑漆漆的树林，忧心忡忡道。
文书娴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月亮，再低头瞧了一眼不知尽头的小路，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无力感在心中升起，为何，她想要的自由总是如此遥远。
叹息间，蓦地，手心被握住，清洛站在她身侧，深幽的眼眸探进她眼底深处，仿佛读懂了她的心事。 “我会陪着你，找到你想要自由。” 清洛清亮的声音在夜色里缓缓响起，温暖了她寒冷的心。
果然，清洛懂的她，她是明白她的。文书娴垂下眉梢，白皙的脸上飞起一抹红霞。
清洛瞧着文书娴楚楚动人的摸样，狭长的细眉微挑，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她柔声道：“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再拖延怕真的会冻伤身体了。”言毕，清洛便朝着月色下杂草丛生的小路走去。
“我在前面走，你跟紧点，千万不要被枯枝跘倒。”清洛走了两步，又回头，不放心的叮咛道。
萧索的夜风呼呼的吹，树叶沙沙的作响，摇曳的枯枝如同鬼魅般在月色下舞动，四下寂静的厉害。月光斜斜的照下来，黝黑树林倒影在月色下，杂乱的影子与月光下两条纤细的身影相互交织，将夜色染托的更加幽深难测。
两条身影在夜色中蹒跚的前行，寒风吹在两人身上，冻得两人瑟瑟发抖。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文书娴感觉路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时候，在前方引路的清洛发出惊喜的声音：“我找到休息的地方了。”
顺着清洛指向的方向望去，文书娴瞧见小道的左手方竟然有个小小的茅草屋，尽管看上去破旧不堪，但是对于此时的两人，这间茅草屋却是如同救命稻草般。
欣喜的两人加快脚步，朝着小茅屋走去。借着月光，她们瞧清了所谓的茅屋，其实就是一间山间猎人打猎临时用的房屋。茅屋年久失修，四下充斥了一个茅草的霉味。茅屋的旁边有一小水坑，清澈的水倒影着月光，带着朦胧的美。水坑旁是一青色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些杂货，几个小碗，一口锅，几把不太锋利的刀。
清洛走在前，推开了结满蛛丝的木门。伴随着嘎吱的声响，头顶上落下厚重的灰尘，让一前一后的两人顿时变得灰头土脸。
“咳咳。”文书娴被灰尘呛得忍不住轻轻咳嗽。待灰尘渐渐小下来，她抬起头来，瞧见清洛满脸都是灰尘的狼狈的样子，不由得轻笑起来。她忙掏出锦帕，轻轻的为清洛拂去脸上的灰尘。
“你自己也没好多少，脸上也全是灰。”清洛瞅着文书娴星眸微嗔，巧笑倩兮的摸样，眼底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温柔，她轻轻抬起衣袖，宠溺的抹去文书娴发丝上的蛛丝。
走进茅屋，房间里除了一张木床，一个木桌，一张凳子，一个铜火盆，。房间简单没有多余的饰物，唯一的摆设就是墙角的黑色米缸。文书娴走到米缸前，推开盖在上面的木般，惊喜的发现，米缸里还剩下了一半的大米，尽管大米有些微的霉味，但却是可以食用的。文书娴猜想，这些大米应该是猎人为了防止意外，储备的粮食。
“我们如果暂时没有找到路，还可以在这里休息几天，不用担心粮食了。”文书娴笑起来，她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食物不足，现在有了这些大米，她们离开这里就更有希望了。
“我们就住这里了。明天天亮后，我们再仔细看看地形，这样就不怕在树林里迷路了。”清洛点头，挽起衣袖，便准备开始清理灰尘。
“我也来帮忙，你打扫左边的地方，我打扫右边的地方，这样就快点。”文书娴从米缸旁找出两张破布条，递了一条给清洛。
“对了，还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清洛走到火盆前，将火盆里的残渣清理干净，转头对文书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拾取些枯枝回来，生个火，把衣服烤干，这样就不冷了。”
清洛一提起冷，文书娴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凉，身体透着寒，刚刚一直赶路，身体动着还能勉强抵抗寒冷，这站着说会话，身体停顿下来，便感觉寒意似乎侵透了骨髓般，清洛说话间，她便打了个冷噤。
“我们一起去吧。这不太安全。”文书娴不放心道。
“房间里暖和些，你留在这简单收拾下房间，我去拾枯枝，很快回来，放心。”清洛笑着走到文书娴身侧，轻轻的给了文书娴一个拥抱，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便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文书娴楞了楞，瞧着清洛的背影，手心抚摸着额头的轻吻，心中泛起丝丝暖意。抬起头来，望了一眼茅屋的淡淡的月光，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挽起衣袖，文书娴开始打扫起房间。时间流逝的很快，当她将所有的东西简单的擦拭了一遍，清洛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文书娴的眉头皱起来，她站在屋口对着小路望了又望，每一轻微的响动都让她以为是清洛，然当她再细听，才发现是风吹动树枝发出的细细声响。
夜色淡若水，文书娴的心却难以平静。凝望近处的丛林，好几次她都想要前去寻找清洛，然夜色中忽隐忽现的树林却让她担心，如果清洛回来没有看到她，会不会担心的四下寻找，反而不小心迷路？
“啊！”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文书娴提着的心狂乱的跳动起来，她顾不得多想，朝着小路深处的声音奔去。
晓月淡，锦衾寒，残漏三更，梦成空。
冬风卷，枯叶残，怯怯心事，总成愁。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万千心思
第四章万千心思
黑色的夜，刺骨的风，婆娑的树叶，清冷月色下的一声惊呼显得是那样的突尤，文书娴的心如同一桶水般七上八下。清洛，不会出事吧？
心中想着，脚却是朝着声音的方向飞奔而去，不敢丝毫停留。
小道在月色的映照下，模糊不清，杂草踏在鞋底发出可怕的沙沙声响，文书娴越是靠近声音处，越是害怕，短短的路程，变得漫长而遥无边际。
月影下，熟悉的身影倒在地上，干枯的树枝掉路在身旁。文书娴提起的心噔的一声落下，如同破碎的瓷器般碎掉。
“洛，洛，你怎么了？”文书娴慌乱地奔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清洛靠着旁边是树干上，手指发抖。一句话还没说完，眼泪便如同开闸的河水般流了下来。
清洛的脸色白里透着青色，手心凉的可怕，但是并未失去意识。她心疼得瞧着文书娴泪花涟涟的摸样，轻声安慰道：“我没事。只是被蛇咬了一口。”说完，指了指脚踝处。
文书娴顺着清洛手心的方向看去，才发现脚踝处有着暗红色血迹，刚刚心急清洛，都没有注意到。
文书娴轻轻退下清洛的鞋袜，白皙的脚踝处一鲜红色的齿印清晰的落在上面。文书娴二话不说，低下头，便朝着齿印的地方允吸起来。
“不要这样！太危险了。”清洛待明白文书娴想为她吸毒，心中大惊，慌忙阻止。只是她声音虽快，却不如文书娴的动作快，清洛还来不及收回脚，文书娴温热的唇已经落在她的脚踝处。
“你不要动气，如果毒气走到血液里，那就麻烦了。我做的一切也就有可能白费。”文书娴的声音淡淡的，却不容清洛反驳。
清洛怔怔地望着文书娴低头一口口允吸脚踝处的毒血，眼里说不清是怎样的情绪，她就这样一直望着她，瞧着清冷的月光淡淡的铺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银色的光。
黑色血在一次次允吸下便得鲜艳起来，直到允吸出来的血变成了鲜红色，文书娴才停了下来。从怀着掏出白色的锦帕，轻柔的为清洛缠上，轻轻的松了口气，微笑道：“没事了。我以前叫我读书的神父告诉我，只有及时把毒血吸出来，就不会有危险了。”
“你是个傻瓜！你要是有事，我怎么办？”
文书娴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清洛一把拥入怀中。担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刚刚吸了毒血，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文书娴轻轻摇头，把头从清洛怀中探出，轻轻摇头道：“也许是那条蛇的毒不大吧，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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