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救他？」欧阳家的代表持剑指着他，一脸怒意，「你想都别想……」
「欧阳大侠，您先别急。何不让这位少侠先说完呢？」一个声音介入他们之间，韩绍衡转过头就看见了一个人走近他与欧阳家的代表。
不用多想，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武林同盟的盟主──慕容明。
韩绍衡幼年时见过慕容明，长大之后反而不曾见过，慕容明也没认出他来。但韩绍衡却见过慕容明的挛生姊姊慕容日月不少次，和狄爱是手帕交的慕容日月，每年春天都会到狄家作客。
慕容明的长像和他的挛生姊姊十分相似，一眼就可以认出。
武林中对慕容明兄妹的传闻不少。最为人所知的其中之一就是慕容明其实不是当盟主的料，全是依靠他精明能干、手腕利落的姊姊慕容日月。
韩绍衡对这种传言的真实度并不关心，他现在只希望慕容明能听进他的话。
「盟主，凌云与欧阳敬争执时，我当场阻止了他，也放走了人，以凌云的个性，决不会再找欧阳敬麻烦。」
「也许你说的都是事实，但是这无法做为证据。」慕容明摇了摇头，「凌云杀了欧阳敬，又伤了同盟使者，这些都不是小事。再者判决已定。我们不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改变。」
「同盟使者受伤一事，再下并不清楚。但在下相信凌云绝没有杀欧阳敬。在下学过一点医术，能否让在下看一看欧阳敬？」
「这恐怕不行。」慕容明话还没说完，就被欧阳家的使者打断。
「你这是质疑我们欧阳家吗？」使者的火气更大，想也不想就一剑刺向韩绍衡。
「欧阳大使，请勿动怒。」韩绍衡一个转身躲过剑势。
「这件事情同盟已经有决议，基于不冤冤相报的原则，同盟不会处死凌云，只会废了他的武功而已。」慕容明连忙出来打圆场，要使者别轻举妄动。
而已？韩绍衡不敢想象以凌云的个性，要是失去武功会做出什幺事。
「请您给在下三天的时间，在下会查明真相。」韩绍衡不得不低下头恳求，时间从来没有比现在更重要过。他宁可失去过去彷佛不曾活着的三年来换三天，三天的时间够他就能来回一趟狄家。只要莫非到了狄爱手里，绝对是有生无死，而莫菲会被毒杀一定是因为她知道些什幺，她也许可以证明凌云并没有杀了欧阳敬。
「三天，我看给你们三十年也没有结果。」使者大声骂道。
「少侠应该明白，不管他有没有杀了欧阳敬，他都伤了同盟的使者，这点惩罚已经算是小了。」慕容明抢在韩绍衡之前开口。
「真的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慕容明摆出施恩的姿态，韩绍衡却不这幺认为。
「很遗憾，但这已经是我们最仁慈的决定了。」慕容明虽然有点讶异有人不买他的帐，但还是带着笑脸。
「那，我也很遗憾，得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韩绍衡抬起头，眼中射出光芒，带着森冷的杀气。
如果无法用语言，用武力也是一种不得已的做法。
「你想做什幺？」慕容明一时之间竟被杀气所慑，动弹不得。数十名同盟属下立刻察觉不对，全都围了上来，站在欧阳使者和慕容明身边护卫。
韩绍衡手一动，一瞬之间只见银光一闪，一声嗡鸣，杀气从韩绍衡身上向整个教场扩散开来。
* *
惊蛰。
也许在铸造这把剑的时候，铸剑师就有预感，有一天它会有多幺精彩。
韩绍衡抽出惊蛰剑时，剑身发出一声鸣声。剑尖直指着众人，丝毫没有退怯的意思。他的剑和他的人都散发出杀气，但是，最锐利的还是他的眼神，他一扫而过整个教场，所有的人都不自觉地退后，连慕容明都后退了一步。
发觉自己也被韩绍衡的气势所震慑时，先是惊讶，随之而来的羞怒。他身为武林同盟的盟主，虽然被依靠是姊姊慕容日月的而成为盟主，还是有一定的实力和自尊。不到三十岁的小子竟然用眼神就逼退了他，教他情何以堪。一怒之下，他想也不想就对部下命令。
「全都给我上。」
一旁的人听到这句话，脸丄同时显露出难色。他们当然遵从盟主的命令，但要他们面对这幺一个高手，无异于送死。
韩绍衡抬起头看着被绑在高柱上的凌云。还有呼吸，但是伤得很重。从凌云的脸色、可以见的伤口以及细微的呼吸声，他可以听出凌云不只是受了重伤，昏睡穴被点，还中了毒。
点穴就罢了。如果只是受伤，还可以拖一阵子。若是中毒……
他虽然心中焦虑，还是没有表现在脸上。他知道此时他表现的越是冷静，对方就越不会注意到他其实是想速战速决。
「虽然你们与慕容明同是武林同盟之人，但也没有必要为他卖命。」韩绍衡对着围绕着他的众多武林高手说道，「我要的只是凌云平安无事。」
听到他这句话，众人相互耳语。有些人觉得他说得不错，毕竟这件事还有些疑点，虽然欧阳家的人坚持要凌云赔命，但又提不出欧阳敬是凌云所杀的证据。有些人则力持唯护武林同盟的尊严，不容他人冒犯。
看着武林同盟众人犹豫不决，躲在人群之中的唐小飞微微地咋舌。要是凌云不死，他要抢夺天城地图之事必然会泄露。他在没有提报门主唐柔之下前来抢图，和唐柔期望成为武林同盟一份子的作法相违背。他不敢想象，要是这件事被唐柔知道，他会有什幺下场。
他想也不想，率先冲了出去。只要他逼得韩绍衡不得不动手，同盟之人决不会坐视不管现在扮成同盟属下的他。
刀势极快，韩绍衡想也不想，一剑挑向唐小飞的手腕，轻轻一点就让唐小飞握不住刀。
他却趁这一件顺势把一只假手从怀中丢出，跪在地上抱住手臂。
「我的手……」
「你是……」韩绍衡并未认出易容的他，但他一开口，韩绍衡就察觉了他的身份。
「他斩断了我的手。」唐小飞不等他说出，立刻装作十分痛苦的样子大喊。同盟之人见他的手被韩绍衡斩断，不知道那是一只做得极逼真的假手，于是全都冲了上去。
「你伤了同盟之人，我们岂能善罢干休。」
慕容明说这话的同时，有数支刀剑往韩绍衡的身上招呼过去。韩绍衡不慌不忙，挥剑挡住。往后退了一步，有几支剑又追近他的身边。直取他的下盘，剑势极险，韩绍衡一个翻身越过他们的头顶。尚未落地，又有几样武器往他身上扫来。
韩绍衡十分无奈，他原本不想动剑更不想伤人，唐小飞的奸计他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根本无暇分辩，也无人会听他分辩。而他挥剑逼开一些人，又有另一批人像潮水般涌了过来。
韩绍衡只守不攻，不少同盟属下察觉他不愿伤人这一点，不断地逼进，完全不在乎自身的空隙。无奈之下，他剑尖一点，冲天而上。
「再不退开，我可不会手下留情。」说完，剑气直射而下，满天剑光从天上铺盖下来，把一群向他围攻的同盟部下吓得不敢动弹。他们只要一动，身体都任何部份曝露在剑网之下，立刻就感受到锐利的刺骨之痛。
在那一瞬间，剑底纹下的每个人都看到了不同的景像。
和尚和尼姑们看到了满天神佛，道士则见到了光从天上落下，有的人见到了怀念的故乡，有的人见到思念已久的父母，或是死去的妻子情人。
在那一瞬之间，他们并不害怕，却站在场中无法动弹。
「漫天剑雨？」慕容明不自觉得脱口而出，「这是狄愁的剑招，莫非，你就是韩绍衡。」
在场众人只有慕容明曾见过狄愁，才能从这一招中联想到韩绍衡的身份。但其中也有不少高手知道韩绍衡的剑术到达什幺地步。慕容日月就曾说过，在当今武林，无人可以和韩绍衡在剑术上一较高下。
慕容明第一次见到这幺强的剑和人，韩绍衡已经达到了连狄愁、司徒峻、燕歌行、云楼兰这些一流剑手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剑术高峰──剑神。
但此时已不容幕容明细想，究竟韩绍衡已经到达什幺境界，或是剑术有多幺精湛都无关紧要。眼看剑光就要落在数十名同盟部下身上，他不由得高喊。
「住手，别伤了他们。」他虽然这幺喊，但也知道已经于事无补。看着剑气刺穿一干部下，他带着愤恨的眼神抬起头，只见韩绍衡站在教场旗竿顶端，居高临下，彷佛毫无重量。
「你杀了他们？」慕容明胆颤心惊的看着，要是那剑气落在他身上，他躲得过吗？
「不，你仔细看。」
慕容明定睛一看，发现他的部下全都倒在地上，但身上却没有半点血迹，这些人的身上也没有半点伤口，他们只是昏了过去。
并非剑气，而是剑意。只是韩绍衡的剑意逼真到让他们以为他看看到了满天剑光，甚至还会敢到疼痛，他们误以为自己被剑光所杀而昏倒，其实这些剑意所形成的剑气并无实质的杀伤力。
「如果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涌上，我不敢保证……」韩绍衡的话还没有说完，另一批人又再度涌上。但是和前一面抢着替唐小飞报仇的人不同，这些人的脸上充满战意。
他们不是为了替唐小飞复仇，而是想一会韩绍衡。
被慕容日月称为无敌，司徒峻说无人可与之比肩的剑神，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眼前。嗜武之心吞没了他们的理智，有几个高手同时出招。
韩绍衡也知道大意不得，剑尖轻点其中一人的刀面，同时一腿踢向以掌劈向他后心的一人。持刀者被他那幺一点，彷佛受到万斤的压力，持刀的手受不了，刀立时脱手，人也跪倒在地。以掌劈向他的那一人掌还不到，韩绍衡的腿招已经扑面而来，他只好收掌自救，但韩绍衡那一腿却变了个方向，踢向他身后之人。
「好招。」出掌之人不由得赞叹。
韩绍衡却没有回答他，只见他缩身避过砍来的一斧，右手一挥将剑气像是镰刀刀锋一般斩向拿斧之人。对方也知道韩绍衡只是想逼退他，不闪不躲，把斧当作重锤一般往下压落。这原本不合常理，但韩绍衡却没有半点惊讶，只见他的腿一个横扫对方下盘，同时举剑挡住斧落下之势。
持斧者被他扫倒斧头仍是急压，韩绍衡知道力拼无用，想也不想就一个旋身，人就在斧头的攻击范围之外。
这一连串动作有如行云流水。
「不愧是韩绍衡。」持刀者已经拿刀站了起来，四人围在韩绍衡的周围。
韩绍衡站在四人之中，剑尖直指地面。双眼飘过四人，四人被他的眼光一触，就感觉到上如遭针刺一般。他们更是握紧兵刃，双方一触及发，随时可能再次交上手。
「停手。」慕容明一声大喊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只有韩绍衡仍是看着凌云，并不看他，「韩绍衡，我想你应该知道，凌云身上中了毒。」
司徒峻不在场。这四人已经是同盟最顶尖的高手，四人合力仍不能伤韩绍衡分毫。但在这样下去，即使韩绍衡无意伤人，也难保众人不会受伤。他心生一计，狄家对韩绍衡有恩，只要提起武林公义，韩绍衡必定会顾及狄家而不会轻举妄动。
听到他这句话，韩绍衡果然把视线转向慕容明，眼中散发出锐利的光芒。
「他若死，你肯定也不能活着。」语气森冷，韩绍衡一看就知道凌云中毒渐深。他虽然剑术卓绝，但毕竟是人。而且年纪不过二十几岁，心里焦急，言语之中也并不若往常冷静。
慕容明听了出来，但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的韩绍衡并不愿伤人，但他对凌云十分执着，若是伤了凌云，他也不敢肯定韩绍衡会做出怎幺样的事来。
谁知道愤怒的剑神会怎幺样？
「他所中之毒，再耽搁下去，连狄爱在此也返魂乏术。」慕容明的声音也有微些的颤抖，韩绍衡犀利的目光已经从那四人移到他身上。
「先替他解毒。」
慕容明从怀中掏出药丸，先替凌云解穴，等他转醒，就把药丸放进凌云口中。
「这是什幺怪东西？」凌云迷迷糊糊之中吞了下去。片刻之间，黑气随即散去，神志一清醒，凌云就发现自己被绑在柱上，「这又是哪里？」
《宅书屋》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