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千柠楞了一下,飞快地转过头看他。他在出汗,大冬天里,就算是家里有暖气,也不会流汗流成这样!
“你怎么了”乔千柠用力托起他的肩膀问道。
“没事,帮我把药拿来。”他往上站了一下,随即坐回去,捧着额头,低低地说道:“就是头疼。”
乔千柠心咯噔一沉,撒腿奔向二楼。但上了楼,她突然想到根本不知道他的药放在哪里!
“药呢,药放哪儿的”她又跑回来,焦急地问道。
“书桌,抽屉,下面。”他伸出手,在她的手腕上重重地握了一下,喘道:“快。”
乔千柠冲进书房,从抽屉里找到药瓶,跑回他的身边,拧开药瓶,急声问:“几颗”
君寒澈夺过药瓶,长指握着药瓶用力抖了几下,药片直接泼到地上,往四周蹦散。乔千柠往地上看的时候,君寒澈把落进掌心的一把药一口吞了下去。乔千柠回头的一瞬间,正好看到这个动作,瞬间楞住。
“你干什么!吐出来!”她急了,用力捏着他的下巴,想让他把药吐出来。
君寒澈握住她的手腕用力甩开,乔千柠被他的力气甩得摔到了地上。多亏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柔软到不会让她疼痛。
他早就做了防备,一旦真的另一重人格争夺身体成功,做出伤害她的事,也不至于让她受到太重的伤害。
“安逸!”他低吼了一声。
睡得迷迷糊糊的安逸从房间出来了,看到眼前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冲了过来。
“带你姐走。”他挣扎着起来,抬起腥红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乔千柠。
乔千柠的心一寸寸的冷掉。她比任何时候都明白这一眼的含义,她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主体人格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另一个陌生的人格彻底占据了他的身体。
“走。”他伸出手,颤抖着伸到乔千柠的脸颊边,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嘴角慢慢地勾起。
这笑容很温柔,很暖,时间也很短。
几秒后,笑容消失,他带着一身冷凛之气,慢慢地坐了下去。
他曾用无比强悍的信念从生死线上活过来,用无比坚贞的爱情支撑着他满是伤痕的躯体,走到乔千柠面前。可是现在,他的本格灵魂被彻底锁进躯壳深处,新一层的人格是完全陌生的,不再承认乔千柠是他爱人的那个君先生。
安逸抱起乔千柠就走,跌跌撞撞的,像背后有什么野兽在追着一样。
“我们去找古教授!她、她找过我的,不让他吃太多的药!”安逸把乔千柠塞进车里,慌乱地说道。
乔千柠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质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找到郑浩的那天。”安逸推开她的手,跳上驾驶座,一个油门踩到底,冲了出去。
……
古教授把病情记录一一展示给乔千柠看。
“他决定用k团队提供的治疗方案,这种方案非常冒险,一旦失败,主人格将被杀死,危险人格主导他的行为,我三番几次提醒过他,到了加重控制剂药量的时候,一定要停下治疗……”
乔千柠突然震了一下,用力抓住了古教授的手腕。
“你告诉我,上回我来你这里问他的病情时,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治疗了对不对”
古教授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还有办法吗”乔千柠满怀期待地问道。
古教授摇头。
“那后果呢后果是什么”安逸紧张地问道。
“衰竭……而死。”古教授为难地说道:“我真的反复提醒过他……”
乔千柠摆摆手,打断了古教授的话,慢慢坐下去。
办公室里很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过了会儿,乔千柠的耳朵里全是心跳声在回荡,这声音越来越大,她的额头开始胀痛,太阳穴跳得厉害。慌了片刻,她慢慢抬头看向古教授。
“一定有办法的!老师,你帮帮我!帮帮我……”
“千柠……我……”古教授捏了捏她的肩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办法是有,可是……我也和他提过。”
“你说!”乔千柠眼睛一瞪,眼泪哗地落了下来。
“第一次出治疗方案的时候,我们就建议过……遗忘……”古教授握紧她的手,小声说道:“但是他拒绝了。”
安逸不解地问道:“什么遗忘”
“他几重人格一直在争夺本体,造成的负担已经超出了常人所能承担的极限。只有让最强的执念消失……”
古教授没说完,乔千柠匆匆打断了她的话:“有多少把握,可以让他恢复正常生活”
“原本就是一半一半。所以当他了解自己的情况后,来找我详细咨询过,他怕失败后你无依无靠,别人欺负你,所以他一直在赶时间,想给你把后面的生活安排好。”古教授说道。
“现在呢”乔千柠咬咬牙,艰难地问道:“百分之二十有吗”
“差不多吧。但是……如果再不采取措施,这百分之二十都没了。”古教授说道。
“可现在有什么办法让他来接受治疗”安逸为难地说道:“我们现在不敢回去了。”
“麻醉。”古教授严肃地说道。
“行。”乔千柠面色凝重地点头。
“后果呢”安逸问道。
“好了,他就忘了你姐。失败……他就……反正他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可遏制地在往那方向走了。试一试吧。”古教授说道。
乔千柠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头看向小腹。这就是说,不管怎么样,她和孩子都将失去君寒澈。
“更重要的是,就算成功了,你最好也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万一诱发人格重新苏醒,那就没办法了。”古教授说道:“你好好考虑……”
“不考虑了,治!我要他好好地活着,像以前一样,活得好好的,平安……平安就好。”乔千柠抿了抿唇,扶住了安逸的手:“你去联络左明柏,赵麓,一切保密。”
“哦……姐,那我们回老家”安逸的呼吸急促,期待地看着乔千柠。
“嗯。”乔千柠沉默了片刻,轻轻点头。去哪儿都好,只要他好好的,她就算消失掉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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