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2
之后令巖的反应总是让海玫心凉，他又沉寂下来了，简讯也不像之前那幺热
络。
阿沪似乎得知这件事，来店里时看见海玫变得安静许多，他不知道该怎幺办
，也纳闷为何事情发展成这样。
海玫的笑容虽然减少，但似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没多久又看见她微笑着送
餐、与客人寒暄，闲余时再跟阿沪聊天。
「我觉得知曰说得很有道理，我的喜怒哀乐不应该又挂回令巖身上。」
海玫将黑咖啡端到阿沪桌上的时候轻轻说。
「以前我把重心和情绪主导权交给他，就算他再怎幺控制狂，他可能也没意
识到这对他来说压力也多大。没有令巖在，我还是可以安然快乐。」
就像以前一样。
「唔……我看令巖不像生气的样子，搞不懂他在想什幺欸，海玫妳不要难过
，我也会帮妳看住他的！」
阿沪语带保留，他想起令巖可能有他的顾虑。
「也？你是说，你来店里是令巖派你来看住我的吗？」
「呃，他嘴上是没说啦，但前阵子他常来的时候我就比较偷懒，结果他昨天
面无表情得问我，为什幺昨天没来店里？啊──你不要跟令巖说我讲的！」
阿沪塞满鬆饼，最后一句口齿不清，却听得海玫心情好多了。
令巖没有要见面的意思，海玫试着放下焦虑，更有耐心得等待。
以澄答应有空就会来店里看看，不过已经过了一个礼拜，仍没瞧见蹤影。知
曰似乎比海玫还要失落，他常常跟他讨论摇滚乐和电影，谈得很热烈。
门外有个穿黑色运动外套的身影，站在木板推门前犹豫了一下，手刚放上木
板，又收了回去。
他走到一旁的木质围墙，倚在墙上滑手机，时而左右张望，似乎在等人。
没多久左边巷口转进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身穿一件黑色v领贴身上衣，外
搭一件鬆垮的薄针织，腰间绑了条粗旷的灰黑色水洗牛仔衬衫，修长的双腿包
裹在窄管裤里，地上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还没走近，身上的金属饰品就随着他的步伐发出低调的碰撞声响。
「老大！你快来看！」
连帽外套下的脸孔是damon，他语气紧绷，拼命朝他招手。
叶恩走到门前，稍微弯低腰不让头超过围墙，透过木板的空隙间往里看，刚
好看见海玫侧着身替客人送茶点，而她斜后方的沙发上，阿沪正坐在那滑平板。
叶恩太高，没有直起身的打算，他朝后搔了搔头，声色不动得盯着海玫在里
头走来走去，耳环在他耳畔铿锵作响。
海玫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叶恩说不上来，心里浮起微微的异样，现在的她
看起来比较放鬆，脸容也整个柔和下来，不再那幺阴郁害怕。他多盯了会她扎着
围裙的细腰，觉得她变得比以前好看。
「你进去过了吗？」
叶恩开口。
「上礼拜我叫我妹进去坐了一下午帮我观察。」
「你妹靠不靠谱啊？」
「我骗她说我想追那女的，她超认真帮我看，」damon咯咯笑了几声，「姜
令巖那天有来，他们靠很近聊天。后来他不小心翻倒咖啡，女的马上握起他的手
擦在围裙上，还一直吹。」
「他待多久？」
「这我不清楚……我妹只去那一次，说他们看起来感情很好。后来她再去就都
没看到了，一直到现在。」
「那那女的呢？」
「看起来没啥变化。」
叶恩移动到店旁的电线杆才直起身，掏出菸包点菸，他高大抢眼的外型让路过
的女大学生忍不住回头侧目。
叶恩慢慢吸了一口气，菸桿上的火光往上灼烧，随后吐出长烟。
「老大，你觉得那女的怎幺样啊。我还以为姜令巖会喜欢更辣的……」
「我之前常接近她，我倒觉得难怪姜令巖会喜欢她。」
damon满脸问号，看着叶恩的侧脸凶狠而漫不经心。
「她很乖。乖到任姜令巖欺负。他没发现他就是喜欢她的不抢眼，他要的宝藏
都被那女人低调的外表藏得好好的。」
「她看起来真的很普通。什幺宝藏？」
「只有姜令巖才认为是的宝藏吧。」
叶恩冷笑一声，完全不以为然，丢掉了烟桿离开。
damon后头跟上，听见叶恩的背影传来一句：
「真可惜，我其实有点喜欢这间店。」
海玫今天留下来一个人顾店。
知曰出去办事了，晚上才会回来，现在下午三点多，是这地区客人最少的时段
，海玫洗完所有杯子，转身整理柜上的餐具。
玻璃门上的风铃响起清脆的声音。
「欢迎光临。」
海玫抬头，看见两个男子一齐进来，表情很冷漠。
这两人散发着不友善的讯息，海玫来不及讲话，讶异得发现他们直直朝吧檯活
板门走过来。「嗳不好意思，吧檯不能进来……」海玫前去阻止，却看见他们不怀
好意地盯着她，完全不把她说的话听进去，在前的那人已经闯进来，拿起桌上的擦
手巾。
海玫见状立刻戒备得缩回来，贴在橱柜边，迅速而隐密得拉开身后抽屉，抽出
一把小型水果刀藏在背后。
她余光瞥见堆在角落的咖啡豆大麻布袋，一脚踩上去翻出柜檯。
男子没料到这反应，立刻往前扑，另一名男子已经手脚俐落得冲过来，在海玫
刚翻出柜檯时抓住她的脚踝，海玫吓得瞬间扳住玻璃门，死抓不放，玻璃门被她拉
开一个口，她来不及往前爬，拿着手巾的男子已经从柜檯桌上跳下来，踢开她抓着
门板的手。
「你们做什幺！？」海玫惊恐得叫出声；这似乎是一瞬间的事，她转身挥刀，
在割破男子衣袖前顺道割掉自己一段长髮，男子却反手握住她抢过小刀，前面的
男子直接朝她肚子横踹下去。
海玫被踢得滑到店面另一边，推翻不少木桌椅。面纸夹和糖罐纷纷掉下来砸落
附近，破碎声四起。她瞪着双眼抱肚喘气，浑身发软颤抖，还没意识到发生什幺
事情就被两人架了起来，拖出店门。
他们一推开门就看见一台黑色休旅车敞开后座车门，粗鲁得把海玫塞进去后就
迅速钻入前座开车离去。
海玫闻到浓厚的菸草味混合香水，慢慢意识到疼痛的太阳穴，睁开眼时，发现
她躺在某人的双腿上。
她忍着疼痛想爬起来，却发现那双腿的主人正伏在她上方，慢条斯理得綑紧她
双手，正在打最后的死结。
那人动作优雅轻巧，綑好后，他从容取出海玫口中的擦手巾，仁慈得让她的恐
惧有地方释放。
海玫的长髮散乱在她脸上，透过髮隙间瞪着上方那张笑瞇瞇的脸孔，酒红色的
髮丝垂在她左脸颊，那笑容森森发寒，她害怕得只能嗫嚅：
<b>「以澄……？」</b>
「初次见面，」
叶恩垂眼轻笑，体贴得拨开她脸上头髮，让海玫看清楚他整张脸。
「我的真实名字叫叶恩。」
叶恩感觉到腿上的人整个都在发抖，将她扶起来坐好。
海玫紧张得说不出话，她一直环顾车上空间，还有叶恩的脸，但又不敢完全和
他对上视线，彷彿他的存在会戳痛她。
「很好，妳真是很安静的人。」叶恩拨弄了下指甲，「妳如果继续乖下去，我
就考虑不把手巾塞回妳嘴巴。」叶恩忽然伸长右手，跨过海玫背后的坐椅，贴近她
低声：「我喜欢安静的女孩子。」
「以…以澄……」
海玫只能挤出这句，她的心脏紧绷得宛如真空运转。
「啊，妳喜欢叫我以澄，<b>我都忘了。</b>」叶恩拉开距离，靠到座位上：
「免费到今天为止喔，下次这样叫就要加钱了。」
有可能是以澄的关係，海玫冷静了一点，她压下声音的恐惧：「你就是带领
叶派的人，对不对？」
叶恩笑得意味深长：「对不起啊，这幺久没来找妳，我有跟妳说过，我的客人
都很难缠，复工后一定会很忙吧？还有我必须稳固地位才行。现在一切都差不多
了……」「<b>是你赶令巖走的！</b>」海玫惊愕出声，徒劳得扯动双手。
叶恩看了一眼，不为所动摸上海玫脸庞：「妳好乖啊，一直安静温顺得在妳
的小店里等我，从不抱怨，等我打拼下来后回来找妳……」他的大手边说边摸上
海玫的大腿，海玫气得摆脱开来，怒目而视：「我才不是等你！谁要等你！你对
令巖做了什幺！？」
下一秒她却被捏紧下颚，膝盖也被捏得吃痛：「姜令巖怎幺样不干妳的事。
妳可以儘管担心他，妳越跟他牵扯，他就越危险！」叶恩的眼神耐心尽失，露出
兇恶的火光：「我恨不得他比死还痛苦！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我全都要毁掉，所
以他妈的想活命最好跟他断绝关係！」
海玫想尽办法踢了叶恩一脚，她的下巴痛得快要碎掉了：「你休想！去死！」
叶恩倒是露出好玩的笑容，他双手捏住海玫脖子直接压倒，无视她踩在他肚子上
，不断试图撑开距离。
「叶恩，要帮忙吗？」
creata冷冷得从前座转过头来问，叶恩只要他们再开快一点，就继续使力掐
住海玫，后座发出有点哮喘的呻吟。
「对，我后来也发现到这一点。我对姜令巖太好了，结果你们还是和好了，我
早就猜到会这样……」叶恩的嘴整个咧开，笑得很开心，就像剧情完全照他安排走
下去，他只能越玩越兴奋：「嗳，妳有这幺喜欢他吗？让我带妳离开常轨，去体验
新生活，就像当初我带妳脱离他去上班一样，之后每天在店里，陪妳玩扮家家酒不
好吗？」
叶恩笑得几乎有点狰狞，他左耳的耳环随着车子摇晃，眼神就像在看垂死的猎
物挣扎。
海玫变得只求叶恩愿意鬆手，她被掐得说不出话，脸色发白，腿也失去挣扎力
气，叶恩仔细端详了一会，像在确认她失去反抗力气后才放开她。海玫撑起身来，
力气只够让她拼命抢夺车内有限的氧气，她难过得在眼角滑下无助的泪。
令巖感受到一阵寒颤，禁不住揪起胸口。
那股寒意从肚腹直直窜升上来，他不安得缩起身体，浑身又麻又冷。
楼下突然爆出一长串粗暴的车子喇叭声，令巖不想理会，不久后连手机都跟着
响起，是阿沪打来的，楼下的喇叭声没有断过。
「喂？」
话筒对面传出恐惧的嗓音：「海、海玫──」
令巖一愣，立刻奔去阳台，果然楼下停着阿沪的车，他脸色惨白得站在车前抬
头向他求救。
令巖顾不得身上单薄，直接甩门奔下楼，他冲出公寓门口，阿沪却已经吓得话
都说不清楚，只懂把手上捏着的一把黑髮伸向他面前。
令巖的眼目瞬间感到一阵灼热，全身战慄。
「我刚去哥德──」
「多久了？！」
「我不知道，我们快去找──」
阿沪慌忙打开车门，转头却发现令巖在低头滑手机。
「你在干嘛？报警已经来不及了！我根本不知道她什幺时候被抓的──姜令巖！」
阿沪粗暴得压下令巖的双手，令巖却只是把手机转给他看。
萤幕上有一条讯息：
<b> ‘’我跟以澄去玩喔。’’</b>
下面是发讯位置。
讯息的主人是海玫。
阿沪才刚看向令巖就被他的眼神吓到了，瞬间被那阴黑的怒火灼痛，更加慌乱
不知所措，他睁睁看着令巖掉头，直接跨上他的红色重机，连安全帽都没带就準备
催火。
「你要干嘛？！你就这样去吗！？」
阿沪急得拦住他，令巖却一把挥开。
「闪开！」
他吼了一句，手一催动，连人带车飙驰出狭窄巷弄，留下一条愤怒的白烟。
阿沪连忙钻进车座，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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