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男妻》分卷阅读72

    郭殊涵背对着烛光站着,整张脸浸在阴影里,他自暴自弃的说:“反正你又不喜欢我,想好了又怎么样。”

    钟毓歪过头看了他一眼,心说就是给不了你一生,三五年总是不成问题的。可是这话他没办法说。

    只听郭殊涵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句:“等我把有些事情处理好后,再和你说,反正,反正我后半辈子的时间都给你。”

    “我等你。”他说。

    钟毓歪着头看着郭殊涵把这句话说完,心脏处蓦地一股暖流流过,滚烫的浇在他的心上。

    很多时候,那些好听的誓言,所谓的永远,听起来的地老天荒,都敌不过此刻郭殊涵这句——我后半辈子的时间都给你。

    钟毓无声笑了,他朝郭殊涵伸出手。

    郭殊涵一时不明所以,呆呆的站着床边。

    钟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伸手把郭殊涵拉了下来。郭殊涵吃了一惊,半摔倒在床上,他忙用手肘撑着:“你……”

    被钟毓拍孩子似的拍了拍:“唔,早点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着,手一拉,棉被盖了上来。

    入夜,蜡烛已经吹灭,帐篷内灰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帐篷外巡逻的士兵质地铿锵的走着,每半柱香来一发,极有规律。

    郭殊涵静静的看着钟毓熟睡的侧颜,本就不明亮的月色透过帐篷,倾泄出不甚分明的光,刚刚够郭殊涵如痴如醉的看着,也刚刚够把他目光中的贪婪隐藏起来。

    他这样看了钟毓大半宿。

    郭殊涵像只蛰伏在暗处的野兽,紧紧的盯着猎物,连呼吸都放慢,小心翼翼的吸着钟毓身上熟悉的草药香。

    床-上最后一点光暗了下来,月亮隐入厚厚的云层之中。

    他起身,从钟毓脱下来的衣服里翻出了之前打算暗闯牢房用的迷香。他擦了点在自己手心,然后轻柔的把手捂住钟毓的口鼻。

    原本似要惊醒的钟毓偏个头,睡得更熟了。

    郭殊涵静静的坐在旁边看着,然后做了一件他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他低头,吻上了钟毓宛如夏夜露水的清凉的眉间。

    一吻有百世那么长,又仿佛只有眨眼那么短。

    郭殊涵放开钟毓,眼神中的眷念消失殆尽。他起身,穿上唐炎给他的夜行衣,从帐篷里潜伏出去。

    虽然已是深夜,外面的帐营已经陷入沉睡,行宫依旧灯火通明。

    郭殊涵踩着巡逻士兵换班的点,从帐营里混到了行宫外面,然后一脚踏在白玉石柱上,整个人轻盈如夜猫,跃上了房梁。

    竟是半点声响也没有发出。

    他早知道太子的寝宫在哪,借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月色,郭殊涵在房梁间轻松的跃起潜伏,如幽灵般在暗夜中时隐时现。

    数百计的御林军竟然没有一个发现的。

    月亮一直躲在云层里,不敢露出脸来,好像知道即将要发生一起惊世骇俗的血案。

    郭殊涵轻车熟路的潜伏到太子的房梁上,揭开巴掌大的砖瓦,烛光从房间里透出来。

    然而他潜伏了许久,房间里也没有半个人走动。里面除了站成木头的下人,没有活物。

    陛下的行宫之中,太子看着距离他两步远的陛下面色潮红的摊在床上喘-息,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霾,他冷冷的问:“父皇您这是什么意思?”

    铁血杀伐的苍老陛下躺在床上,伸出已经毫无血色的枯瘦的手,沙哑着仿佛从地狱归来的阴冷的声音说:“朕,朕要立赢儿,立赢儿为太子。”

    赢儿便是那个沉迷酒色的三皇子。

    除开李佑,房间里没有一个站着的人,否则这番话要是让人听到得死一片的人——李佑不可能让这话传出去。

    李佑站在旁边,低头看着这个翻脸无情的人,捏紧了拳头阴冷笑道:“父皇,改立国本可是大事,您可想好了。”

    放眼一国之内,再也没有比国本更大的事了,老皇帝听到这两个字愣了下,刚才还狰狞的神情忽然间柔和下来,呆呆的不说一句话。

    太子见此,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关系,心里柔软下来,走过去,准备给老陛下盖上滑落的被子。

    哪知太子人刚靠过去,还没来得及把被子给陛下掖好,就听到陛下气喘吁吁,惊恐的说:“你走,你走!”好似太子是谋害他性命的仇人一样。

    太子脸色铁青,握着被子一角的手十指泛白。

    不过太子究竟不是旁人,他深吸口气,尽量用和换的语气说话,谁叫陛下不过是个半条腿埋进土的老人呢,“父皇,这两日您似乎突然间很不喜欢我,至少要告诉我原因吧。”

    原因……陛下的视线里涌现出无数李佑狰狞的表情,那些处心积虑要掐死他的,要谋夺他皇位的,要让他不得安宁的……

    他年龄大了,很多事记不大清楚,只是朦胧中记得太子曾用枕头闷死过他,曾要人把他囚禁起来,曾残忍的杀害他的孩子。

    这些浑浑噩噩的梦境太过真实,真到已经有点糊涂的皇帝分不清真假。

    宁可错过不可放过的陛下重新卷起当年自己□□上位的杀伐,决定废了李佑的位置,改立毫无建树的三儿子李赢为太子。

    李佑看着老父亲的脸色由茫然变得坚毅,再有坚毅变得狰狞,心里最后一丝温良消失殆尽,他闭眼,将眼中的不忍压下,睁眼时已经有了决断——他要软禁年老昏聩的皇帝。

    李佑缓缓开口:“父皇,国事为重,就算儿子再不肖,也不……”

    话还没说完,耳畔忽然刮起一阵劲风,森然凛冽的气息穿**在空气中,带来金石之声,钻入李佑的毛孔。

    李佑寒毛倒竖,心脏处骤停,整个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人突然抱了起来。

    身影极速后退,李佑的视线迅速颠倒,只见刚才他站的那个位置有道细长的黑影一闪而过。

    被人抱着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太子,在电石火花之间,伸手惊呼道:“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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