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燎原》卷一 身世谜云-下阕》第一百零七卷-比试(上)

    第一百零七卷-比试（上）

    柳莹沁颤巍巍的奉上一壶茶和一盘点心，看着坐在沁芳阁中那一大一小的身影，一个爽朗健谈，一个心虚不敢看他，柳莹沁不明白发生了什幺事，只是头一回见薛桦夜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如此毕恭毕敬，她觉得十分新奇、有趣。

    薛桦夜向她颔首示意，她便退出了阁中，徒留难堪至极的薛桦夜和洛凡在茶香缭绕的沁芳阁中。

    那洛凡是个宽宏大量的将军，其实他并不把方才薛桦夜的失礼放在心上的，可薛桦夜却介意得紧，恨不得找个狗洞把自己埋了！

    「大将军，方才的事儿真是」见洛凡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她才改口喊：「皇叔。」

    洛凡满意地颔首，他笑道：「丫头不必放在心上，皇叔并非如此心胸狭隘之人。」

    她无奈，这个洛凡和洛和是完全不一样的人，若今天被她架着的是洛和，恐怕她人已经在地牢了，哪还有这闲情逸致喝茶聊天？

    「皇叔你说你已经在关外二十年了，这回你也是为参加比试才回宫的幺？」

    「没错，二十年前的凤扬祭举行前我便自行请命，前往关外镇守边疆，十年前的凤扬祭，妳皇叔我身在关外处理战务，根本无暇回宫，这回总算是抽出了时间，我这才匆匆返宫！」洛凡欣慰地看着薛桦夜。

    「三哥眼光甚好，哪里寻来这般武艺过人的女娃娃？」

    薛桦夜再次汗颜，她并不是洛和那心狠手辣的皇帝找来的，而是她自己跑进魏清宫树林的，但这解释起来实在複杂，她也就打哈哈地陪笑道：「先皇识人眼光甚好，若不是他，觐夜此番或许还是个平凡的乡野村姑。」

    好个违心之论！她鄙视自己。

    洛凡阅历甚广的双眸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回，洪钟有力的声音不信地笑道：「在我看来，觐夜丫头并不像是个平凡女子。」

    她替他斟了杯茶递上，惑道：「何以见得？」

    「妳身上有股与生俱来的非凡气魄，就连那身武艺也是一般人无法匹及，妳的来历，恐怕不简单啊！」洛凡信誓旦旦地笑道，笑得薛桦夜不由得打起一股冷颤，他这声“不简单”包含了太多太多，终归是洛和的兄弟，那深深烙印在骨子里的帝王之气是浑然天成的。

    「皇叔说笑呢，仙岳大陆就这幺大，我的出身还能神秘到哪儿去？还不都是仙岳大陆的子民罢了。」

    洛凡哈哈一笑：「说得也是，妳这丫头看的比我透彻啊！哈哈」

    这时，柳莹沁领着好不容易处理完明日比试事务的洛添衡来到了沁芳阁，想当然他亦是没看过这位皇叔，只见他一身墨蓝色的袍子上绣着一头栩栩如生九爪金龙，穿着威严中不失俊逸，踏着稳健的步伐进了亭子，他柔声笑道：「原来妳在这儿，方才还想着妳到弒剑园去了。」

    薛桦夜一见救星来了，却不敢在洛凡面前本性暴露，她清清嗓子，甜声笑道：「明个儿就要上场了，还到弒剑园做甚，让我劈断木桩幺？」

    他摇头失笑，饱满的指腹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妳赔得起，砍了也无妨。」

    「别，我可穷着呢！」

    洛凡眼力过人，见他的衣装便明白他就是洛和的皇长子——洛添衡，当今的圣上，曾经的灾星。

    洛添衡察觉到自洛凡那传来的探究目光，他这才正眼对上洛凡与他父皇有着几分相似的面容，然而他并无过多的惊愕，而是平静如水地揖道：「皇叔。」

    「不愧是陛下，你我虽从未见过面，却依旧认得出皇叔！」洛凡满意地看着他，只闻他淡然且礼貌的说道：「您与父皇容貌有几分相似，朕是不可能认错的。」

    薛桦夜能听见这句话中微微渗出的恨意，那是对他已经离去的父皇的怨恨。洛凡微微挑眉，倒也没过问，他明白洛添衡为何这幺恨洛和，却没料到即便洛和已逝，他的恨意却从未削减过。

    「你和你父皇倒是挺像的。」洛凡笑道，听在洛添衡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的，他压抑住内心的恨意，听他续道：「当年你母妃的死，并非表面上的那样，你父皇驾崩前几天，捎了信交代皇叔，若是见到你，一定得将这个交给你。」

    说罢，他已拿出一封信笺，洛添衡冷漠地瞥了眼，终究还是接了下来，薛桦夜明白他的心里不好受，正要阻止洛凡时，他已经离开了沁芳阁，在薛桦夜不注意的时候，他悄悄摊开纸张细看，待看清上头的内容时，他五指一抓，信笺便瞬势化成了灰烬。

    ——父皇之于琪妃，便如同你之于觐夜，若你继续执迷不悟，朕和你母亲的结局，便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在多年后的今天，他依然会想起信笺上的内容，届时的他，也只能看着再无人居住的咏桦宫，发出一声长长地歎息。

    §

    翌日一大早，是个万里无云，无风无雨的好天气。

    直到辰时，宫里人大部分都已经往贤德宫后方的比试场聚集了，人还在紫梨殿内的薛桦夜才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揉揉双眸，意识混沌地盯着窗外日上三竿的艳阳猛瞧。

    等等今个儿是比试的日子？

    这个认知让她完全清醒了，暗骂一声该死，她便匆匆忙忙地抓过劲装，火速地洗脸、火速地穿衣、火速梳理头髮，一刻钟后，一个光鲜亮丽的紫衣女侠便洒脱地一脚踹开殿门，轻功提到极致，便朝着比试场飞掠而去。

    薛桦夜无声无息地循着一众皇族坐着的顺序找到了自个儿的座位，趁着比赛还未开始，她便偷偷地上前坐了下，洛添衡正坐在最高的石造看台上方，而其余后宫嫔妃、太后、公主王爷则坐在那看台下方的另一专属看台，四面八方的石阶围成一个大圆，中央的比试场、四周的景象她是再熟悉不过。

    因为这儿她也曾来过一次，她也是在此第一次见到洛添赫，武斗的场地原来就是比试的场地，只是那燃着火的铁刺网已经拆除了，现在的场地只不过是一方普通的平台，四周环绕着碧蓝清水，见着倒是乾净了许多。

    洛添衡看向她，露出极难察觉的淡笑，她望向他，亦回以一抹自信灿烂的笑容。

    时辰已至，一个上了年纪的公公敲击着摆置在看台下方的大锣，低沉铿锵的锣声撞击着每位参与者澎湃的内心，三声过后，便是比试开始的时刻了。

    三声落下，这回负责宣读比试规则的亲王洛添霁便从容优雅地站起身，顿时，喧嚣的场内便硬是噤了声去，无论皇公国戚、平民百姓，皆屏气凝神地看着那位儒雅亲王，薛桦夜亦是如此，只闻他道：「比试规则与十年前无异，无论皇族、平民、男女皆可参与，无限制使用宗术，最后先被击退下台的一方将被淘汰。」

    太后娘娘慈蔼地补了句：「最为优胜之者，女人可入宫为妃，男人将会是觐夜辅政公主的未婚夫！」

    见底下或大或小的议论声，薛桦夜抽了抽好看的眉角，无言以对。

    接下便是抽籤决定出战顺序，依据薛桦夜得来的情报，这次参加的队伍将近五十支之多，骇得她不知该如何反应了，五十队中选出五队，也算有些难度。

    第一场抽到的是，烈赤双霸对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洛添赫手持赤龙鞭，洛添霁背负月凤弓，光是二人站在场上形成的威压便足以吓得对面两人腿软，皇族威仪让他们不论身在何处皆是高傲的，仅仅站在上头，便是一种气势。

    锣鼓声鸣，洛添霁依旧未动半寸，洛添赫与他相视一眼，一眨眼的功夫便一鞭将抖的快散架的两人给捲入水中了。

    全场譁然，薛桦夜等人一点惊讶也无，这场还没开始前便能猜出胜负了，有必要这幺吃惊幺？

    瞧洛添赫淡然却难掩无趣的神情，薛桦夜无奈摇头：「果然是个孩子。」

    接下来十多场几乎都是没看过的参赛者上场比试，在烈赤双霸实力碾压的开场下，其他的参赛者皆暗自祈祷，祈祷别对上那两尊大神，薛桦夜依旧悠闲地看着底下的对决，有几队特别出色的她便多看了几眼，没什幺能耐的便令她想打钝，究竟啥时才轮到她和洛添衡啊？

    约莫过了三个时辰，这回，是洛添靖和他那鲜少出现在宫中的贴身护卫——晚岚。

    他们对上的是目前为止已连胜三场的两名青年，薛桦夜已看过他们的身手，俩人皆非火宗，却能打过许多火宗队伍，以普通人来说已是十分难得了。

    据她所知，洛添靖最厉害的不是武功，亦非宗术，而是他那颗精通兵法的脑袋，以及帷幄疆场的谋略，洛添靖不喜动武是他们这几个兄弟中出了名的，至于晚岚

    薛桦夜定神细看，那晚岚给人的感觉不似火宗，却更不似普通人。

    他一身黑衣，面上蒙了一层黑色面纱，仅是露出一张暗沉无光的眸子，那双紫色的双目美得不可芳物，纤瘦高挑的身材显示着她是个女人的事实，全身上下皆沉浸在神秘之中。

    两位青年敬他是三王爷，高傲之色便收敛了许多，薛桦夜无聊地伸了个懒腰，此战不必多说，洛添靖平时都没怎幺在习武，谅晚岚多有能耐，要拚过这两个魁武的青年还是有些难度的。

    锣鼓声响遍全场，两位青年已拔出佩剑，极有默契的齐齐向洛添靖跃去，出乎意料，他并未以宗术抵挡，而是同样举剑硬扛，银色长靴在地上留下长长一道拖痕，显然他无法抵住两人强势的攻击。

    晚岚见状，竟手无寸铁的箭步上前，步伐诡谲飘忽，步步暗藏杀机，薛桦夜瞇起眼睛，细看才能看清晚岚的攻势，仅见她素手在其中一人的面上抹过，凌空侧翻一脚踢上那人，他硬是被她踹出五丈的距离！

    在其他人的眼中，晚岚只是接近了他们，下一秒他们就被击退出去了，底下台上观看的观众皆诧异地看着场中央，那俩个青年亦有些不敢置信，他们连一个人影都不见，晚岚是什幺时候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洛添靖和晚岚便率先主动出击，洛添靖的武功实在不怎幺样，却十分懂得运用俩人无法防备的空隙趁机攻击，而晚岚则以迅猛的速度出奇不意，招招奇险，一开始那俩人还能堪堪应付，大约半刻钟后，俩人已明显落了下风。

    赤手空拳的黑衣女子再次上前，又在那人脸上抹了一回，然而这动作却只有薛桦夜看清楚，她惊诧地看着那人猛然往他的搭档身上一扑，两人就这幺双双滚入水中，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失足推了伙伴一把罢了，但她看的很清楚，分明是晚岚对他们动了什幺手脚！

    这场，洛添靖和晚岚轻轻鬆鬆地获胜，下一场是洛凡和他的搭档——同样与他一起镇守边疆的副将，对上洛添阳和洛添禹，两边都是她认识的人，要替哪边加油都不是，根据她的了解，洛凡那方是身经百战的老练将军，论对敌经验绝对是洛凡佔了绝对优势。

    「皇侄，皇叔让你们三招！」洛凡爽朗的笑道，洛添阳回以薛桦夜再熟悉不过的温润笑容，接着提起长剑，赤色火焰瞬势缠上剑身，洛添禹提气跃起，二人一前一后疾步上前，一眨眼的功夫便已逼近在那处的洛凡了！

    只见洛凡和他的副将迅速矮身一躲，并未出招，还真打算让他们三招。洛添阳腾空挥剑，一道矗天火浪应势击出，直接封锁了洛凡的去路，他哈哈大笑：「不错啊！小伙子！」

    「是皇叔谦让了。」洛添阳礼貌笑道，剑势一改，转而朝副将刺去，而洛添禹竟以他挥出的剑锋为踏板，一脚蹬上空中，五指迸发出激烈火花，凝气拈诀，一簇火球在空中愈滚愈大，直往洛凡的面门而去。

    洛凡举枪刺向火球，竟不费吹灰之力便击灭了它，火球炸裂，强大的冲击力与炸裂开来的火花朝四方散出，副将顺着冲击力闪过那道剑势，一时间场中黄沙弥漫，看不清局势如何。

    那股冲击力连坐在高台上的薛桦夜都感受到了，她知晓这是洛凡体内浑厚的内息，一甲子功力。

    只靠内力就将那雷霆万均的火球给灭得渣也不剩，还顺道救了自己的副将，洛凡绝对不容小觑。

    「三招皇叔让了啊！皇侄！」洛凡闻风不动的站在原地，不为方才的冲击所动，反倒是他们俩个，要不是他们反应快，就要被震下水了！

    洛添禹眸色一凛，对这场无关紧要的比试难得拿出了认真的神色：「放马过来！」

    洛凡这时竟然让他的副将退至一旁，挺身面对俩人，不止洛添阳他们，就是所有人都惊呆了，薛桦夜觉得这将会是目前为止最精彩的比试，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凝神细看场中情况。

    洛添衡淡淡地看着洛凡，看着那举枪傲然而立在场上的青色身影，不由得将他与记忆中的父皇重叠在一起。

    全场屏息以待，洛添阳和洛添禹互相交换了眼神，虽然以二敌一人实在不公平了些，但他们有必须战胜洛凡的理由，他们不能在此被淘汰！

    不等他们行动，洛凡已执起银枪，枪尖蓦地燃起靛青的毒火，这火是他们最为熟悉的，也就是目前在宫内的皇族中，仅有洛添赫持有的紫幽毒火！

    紫幽毒火是与生俱来的，并非靠修炼就能炼成，近几代的皇族就就出了洛凡、洛添赫这两人尔尔，因此此乃十分罕见的！

    俩人脸色微变，洛添阳对着洛添禹喊道：「四哥！退！」

    他们不约而同地往后一跃，方才站的地方便硬生生被砸出一个窟窿，洛添禹呆了呆，原来是洛凡的无形剑气？

    要不是洛添阳反应快，他们早就被淘汰了！

    洛添阳拍出一道掌风，一把打向洛凡的命门，洛添禹趁势上前，他释出强烈的炎压抵抗那扑天盖地而来的毒气，长剑终于出鞘，在洛凡闪过掌风的空档再向他的丹田刺去，洛凡枪桿一横，剑尖竟準确地刺上那细长硬挺的枪身，登时电光十射。

    枪身灵活一转，洛添禹只感到右侧汹涌袭来一阵热浪，紧接着便是紫光一现，燃着紫色艳火的枪头急转而下，在洛添阳赶来之前，他人已被洛凡击出场外，土黄的泥地上残留了几滴殷红的鲜血，洛添禹捂着染血的右臂自水中浮出，水色染红，神情痛苦。

    洛添禹大意出局，洛添阳懊恼一歎，如今也能算是“一对一”了，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处在下风的。

    洛凡不给他出击的机会，直接飞身上前，一把银色长枪舞得行云流水，刚猛的枪势堪称一绝，他即便已不再年轻，却仍宛若一条蛟龙般灵活矫捷。当枪头擦上洛添阳那柄攀上赤焰的长剑时，场上竟激射而出赤紫交杂的花火，武器每每撞上一次，便会绽放炙热的烈焰，火光交错间二人已过了数十招，他们身形快得几乎让人跟不上，一时之间难分难捨，但薛桦夜知晓，此战洛添阳必败。

    很快地，洛添阳渐渐濒临极限，而洛凡的攻击是愈发激烈了，最后洛添阳再也支撑不住，动作忽地一滞，洛凡便趁势一推，将他直接推了下水，此战洛凡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