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彼岸花开,是时收采
守夜这档事,真不是人干的,简直惨绝人寰惨无人道。
哦,突然忘了,我其实不算人,没有一个正常人会从花苞中出生,也没有一个正常人会一生出来就八岁大。
半人半神半仙半妖,听起来真可怕。
一个人的夜太寂寞了,我开始思考如果我要写封遗书谆谆教诲下一任蝴蝶守夜前要吃饱,该如何写才能大方得体、感人肺腑。
想想本蝴蝶人生第一次守夜,让个小娃儿一人一灯火不吃不喝不睡三天三夜,够令人髮指了吧。
那解手呢?偷偷跟你们讲个秘密,其实我不用解手的,不要问我为什幺,生来如此。
边剪灯芯,脑子里边浮现张朝思暮想的脸,正对我绽放笑容。
此时此刻,我想到的当然是花颜啊。为什幺?因为我饿了啊,饿得前胸贴后背。
「公主殿下回来时,花颜会準备满满一桌菜好好餵妳,将妳养得白白胖胖的。」你们看看,多幺有良心的小ㄚ头,这就叫黑暗中的光明。
「跟着我,绝不会让妳饿着。」曾经的少年,眉眼间隐约的王者之气,笑容却仍带青涩。「别做蝴蝶了,做我一人的蝶儿。」
我也笑了,啊,原来我有过那般的烂漫,「说什幺傻话,你才多大,能养我不成?」
「蝶儿,等我一年好吗?一年后,我保妳衣食无忧,保妳兮芷谷百世安康。」骨节分明的手掠过我散落的髮,轻声细语的情话里含了多沉重的责任。
我颔首,信了你。
而一年后,等待你我的,是百万将士、一道诏书。以及离别。
「皇太子李肆言接旨。」
那时,我才明白什幺叫遥不可及。
你起身,我转身。
「蝶儿,信我。」你拉住我的手,满是焦急。
肆言,你该知道,信任禁不起消磨。可最终,我还是又信了你一回。
仅存的时光像是手中的流沙,细数逝去,而我们只能无可奈何。
我想是时候结束了。
你说,花若芬芳,蝴蝶自来。你待我缓缓而归。
我笑,彼岸花开,是时收采。我该离开这里了。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话,早已了然于胸。对于此刻的我们,有更重要的事物需要守护。
你的疆土,我的子民。
我在兮芷谷百花祠想着,长安城太极殿中的你。
君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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