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找工作,他把身份证和学生证都带在身上的。他从衣兜里把身份证和学生证掏出来捏在手里,考虑着如何处置,扔掉,撕毁,还是埋在土里。还没考虑好,他马上又改变了主意,因为他现在还拿不准到底能不能抢劫成功,把这两样东西毁了,万一抢劫不成,岂不冤枉?再说,就算抢劫到了,没有身份证,去哪里也不方便。他决定暂且把身份证和学生证都留着,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再毁掉。但是,为了防止在逃跑的时候把它们弄丢,给警察留下线索,他用两张白纸把它们包起来,然后塞进牛仔裤那个又深又窄的口袋里。
就在这时,他看见从城市的方向有一男一女沿着土路走来,看样子是一对年轻夫妇。这是他产生那个念头后出现的第一个目标,他心里有些紧张和慌乱,他觉得他还没有准备好。那对年轻人越走越近,他赶忙避到路边,把脸朝向那片田地,尽量不让他们看到他的脸。等他们走远了,他才回过头来。看着他们的背影,他心里琢磨:他们是两个人,他是一个人,不动手他们肯定不会乖乖地把钱拿出来,可是,尽管他自以为勇猛,以一敌二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捡块石头藏在手里,低着头装作一门心思地想着什么事情的样子,慢慢地和他们面对面走去,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在刚好错过的那一瞬间猛地转过身,从后面迅速将他们击倒。以他的勇猛,再加上这个办法,不要说一男一女,就是两个粗壮的男人,他估计也完全可以搞定。心里刚刚这样想,他一眨眼,仿佛就看到几米远的路面上躺着两具血淋淋的尸体,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他脑海里随即闪现出这样一副场景:一对年轻夫妇抱着头躺在路上,警察正在检查尸体,进行拍照,周围聚集了许多人,人群中有小孩的声音在哭叫,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号啕着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两具尸体,很多人一齐将他们拉住,并竭力劝慰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重重地吹了出来。
“不行,”他用告诫的语气对自己说,“抢劫不能打人,拿人家的钱本来就很没道理,再打人就太过分了。”
他决定只抢劫,不打人。可是,他单枪匹马一个人,没有足够的威慑力,如果抢成年男人,就算对方只有一个人,恐怕也会遭到反抗,抢小孩或者老人,不仅担心抢不到钱,就算抢到钱也显得太过窝囊。最后,他把目标确定为年轻女性,因为在他看来,女人多半胆小,他一威吓她们就有可能把钱交出来,这样就可以避免打人了。
目标确定后,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抢多少。他起先认为两百块够了,后来又嫌少了点,改为三百。
“生活在城市边上的人一般都很有钱,”他想,“三百块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随便做点什么生意就赚回来了。”
“不过,等我有钱了,最好还是还给她。”他又想。
至于怎么还,他也想得很周到。钱被抢,被抢的人肯定会向公安局报案,他到时候就把钱寄给这里的公安局,再写封信讲明抢劫的时间和地点,他们一定就能帮他找到被他抢劫的那个人,把钱还给她了。当然,他绝不会把他的情况透露半点给警察的,为了不被顺藤摸瓜,钱和信都不能在他活动的地方寄,至少要隔一个市。
一切考虑妥当,就专等目标出现了。他在那段土路上来回地踱着步,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过了没多久,他听到一阵扑扑的响声,转过头一看,一位妇女拖着一口皮箱正从村庄那边向他走来,她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白色的胶袋子,背上还背着个鼓鼓囊囊的牛仔包。叶宏判断她身上肯定有钱,而且她又是孤身一人,没人作伴,这些正是他所希望的。他迅速地朝四下张望,到处都很寂静,除了她,不见一个人影。为了不引起她的注意,他看了一眼后便回过头来,继续以缓慢的步伐向前走动着。
那扑扑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的心突突地、激烈地跳动着。他迅速地在脑子里搜索着,努力找出一句足以把人吓唬住的话:
“把钱给我!”——不行不行,太软了。
……
“把钱拿出来!”——还是不够。
……
“把钱给老子交出来!”——这句差不多。
……
……
“不想死的话,就把钱给老子拿出来!”——这句更好,对,就这么说!
这时他已经听到了高跟鞋点击着地面发出的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响声,那位妇女已经离他不远了。他感到全身的血都在往脑子里涌,心在跳,太阳穴也在跳,头也开始发晕。他竭力强压住内心的激动,收住了脚步。
他站在那里,面向着她,等她走到近前来。他先前以为来的是位少妇,没想到是位二十出头的女孩子。
见有个人愣在前面,女孩子的脚步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又毫不犹豫地向叶宏走近。她一面走一面打量着叶宏,叶宏发现那是一张十分清秀、充满灵气的脸,双目明亮有神,嘴角边似乎还挂着一丝微笑。那双眼睛看得他心慌意乱,刚才想好的那句“台词”一下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本来是他想打劫别人,可他的感觉却好像是别人要打劫他一样。几乎是出于本能,他想临阵脱逃。他正想转身快步走开,没想到那个女孩子却叫住了他。
“小帅哥,”她停下脚步,有些气喘吁吁地说,“你是不是去城里啊?”她的语气和表情都十分轻松自然,面露微笑。
叶宏被她这个意外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有点惊惶。
“嗯……是的。”他木讷讷地回答说。
“那帮我带一下这个箱子吧,”女孩子向他走近两步,把皮箱的拉杆递到他面前,叹了口气,说,“太沉了,累死我了。”
叶宏脑子里嗡地一声,心扑腾扑腾地跳。他战战兢兢的,不知如何是好,迟疑了一会儿,只好伸手接住。
“谢谢啦。”女孩子显得很高兴,笑嘻嘻地说。
叶宏心里直打鼓,他不明白这个女孩子到底是何用心,他感觉她的这个请求有点不合常理,他担心她刚才已经看出他的动机,为了不让他溜掉,所以才用这个办法把他套住。握着皮箱的拉杆,仿佛一条绳子拴在他的手上。女孩子见他仍旧迟迟疑疑的,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便催促说:
“快走吧,我要去赶车呢。”
听她那话的意思,就像给她拖箱子是叶宏的义务似的,不过她的口气非常亲切,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叶宏不到二十岁,那个女孩子看上去要比他大两三岁,她跟他说话时的无拘无束让叶宏觉得她似乎把他当成了小孩子。
叶宏想把皮箱递还给她,可是已经承认自己要去城里,一时找不到不帮忙的借口,只好拖着皮箱,和她并肩走着。箱子里不知道装些什么,的确有点沉重。他有那种被人抓去做苦役的感觉,双脚在不自觉地走,脑子里却在想着怎样摆脱。
“你是**什么的,看你这样子应该还在读书吧?”女孩子歪着头望着他,情神显得有些好奇。
“我……,嗯。”叶宏回答说。
“高中,还是大学?还是什么学校?”女孩子又问。
他的心跳不由得又开始加速了,这不是在摸他的底吗?
“这个……不好说。”他支吾着说。
“为什么不好说啊?”女孩子随便问了一句,好像并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她从那个白色的胶袋里摸出两个红苹果,递给他,说:“给你。”
叶宏看了看那两个苹果,又看了看那只纤巧白皙的手,再看了看那张含笑的脸,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暖意,全身的紧张也消退了大半。他伸出手抖抖索索地把苹果拿住,红着脸尴尬地笑了笑。此时他才完全看清了女孩的模样,不太标准的鹅蛋脸,浓密的长发,眉毛不浓不淡,匀细而长,双眸乌黑明亮。她的个子比叶宏稍矮些,但是穿着高跟鞋,显得比他还高。她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棉卫衣,下身是一条浅黑的牛仔裤,使她的身段显得格外匀称苗条。
叶宏这几天每餐几乎都只吃了个半饱,肚子一直处于饥饿状态,拿过女孩给的那两个苹果,他便毫不客气地啃了起来。他感到了一种被关怀的温暖,走在女孩身边,使他产生了朦胧的依恋。他只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没有姐姐,他认为那种依恋应该就是一个弟弟对姐姐的感情。女孩子欢快地跟他说着话,他也很有兴致,几乎完全忘记了刚才还缠绕在他心头的那些烦恼。他再也不想逃跑的事了,热心地给女孩拖着皮箱。
“你要去哪里?”他问女孩。
“回家,”女孩回答说,“我在那边一个厂里上班,放假了。”
“那边有厂吗?”他有点不相信,刚才他看到的分明是个村庄。
“有啊,”女孩回答说,“不过只有一个,是机械厂,很大的。”
“要不要招人啊?”他有些急迫地问。话刚出口,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还招人?!厂里生意不好,明年恐怕要减人呢!”女孩说。沉默了一会儿,她又惊奇地问: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你是不是不想读书了?”
叶宏正为他刚才的失言着急,没想到她给了他一个台阶,于是赶忙顺势回答说:“这年头读书没啥用了。”
“读书还是有用的,”女孩说,“只是毕业以后要找份满意的工作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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