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善终分节阅读412

    穆连诚把帕子丢回水盆里,取了膏药随意抹在脸上:“这淤青也就看着唬人,不痛的。”

    蒋玉暖垂手立在原地,犹豫了一番,还是问了:“与谁打架的?为什么呀?”

    小心翼翼的关心让穆连诚神色渐舒,道:“你别操心,不碍事的。遇见了妹夫,和他闹了两句,他急了动手了,挥了一拳,他自己也就冷静了。”

    蒋玉暖一怔,遇见了穆连慧的丈夫晋尚,晋尚还跟穆连诚动手?

    这、这闹得是哪一出呀?

    穆连诚揽着蒋玉暖的肩,宽慰道:“真的无事,我与他说道理,他也听进去了,这粉还是他给我找来的。”

    蒋玉暖抬头看着穆连诚,见他神色不似作伪,还很是轻松自在,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

    端午一过,天气越发暖了。

    穆连潇让云栖去打听穆连诚的伤势。

    云栖在京城里混得开,隔了两日就得了线索,报给穆连潇后,便拎着一条鱼回了柳树胡同。

    锦灵这几日想吃酸口的,最喜欢的是段氏做的糖醋鱼。

    云栖搬了杌子在井边处置好了鱼,这才交给了段氏,自个儿仔细洗去了身上鱼腥味,进屋里寻锦灵说话。

    锦灵笑着与他道:“今日回来得早,侯爷让你办的差事办好了?”

    “办好了,”云栖笑嘻嘻在锦灵身边坐下,凑过去道,“你猜二爷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锦灵挑眉。

    云栖附耳道:“平阳侯府的小公子,咱们府里的姑爷打的。”

    锦灵愕然,妹夫朝舅爷动手,这倒是稀奇事。

    “为了什么事儿呀?”锦灵追问道。

    云栖摇了摇头:“他们两个私下里说话的,二爷出来后,脸上就带着伤了,到底说了些什么,谁也不晓得。”

    “要是二爷对姑爷动手,那定是为了乡君,可反过来……”锦灵疑惑极了,反问云栖道,“若是你,你会为了什么事儿跟我弟弟动手?”

    这下轮到云栖目瞪口呆了,抓着脑袋想了许久,这才发现绕进了死胡同里,不由哭笑不得:“我为何要跟舅爷动手?我拍马屁还来不及。”

    锦灵啐了一口,脸上却是笑着的:“油嘴滑舌。”

    云栖顺着杆子往上爬,把娇妻、舅爷、岳母一并夸了一通,没有辜负“油嘴滑舌”四个字。

    两人说笑归说笑,对于晋尚对穆连诚动手的缘由,依旧摸不到头脑。

    锦灵没想明白,杜云萝也是一头雾水。

    这世上,只有舅爷因为姐夫、妹夫待自家姐妹不好而愤怒动手的,几乎从未听过姑爷朝舅爷挥拳头的,这还真是稀罕了。

    前世,晋尚是被他的妹夫害得失足殒命,今生朝姑爷动手,算不算也是一种因果?

    杜云萝越想越觉得奇怪,便干脆先放下了。

    五月过了大半,紫竹断七之后,李家大娘敲了云栖家的门。

    “云栖媳妇在屋里吗?”李家大娘问道。

    段氏引她进了院子,笑道:“她在里头呢,我手上在做活,就请大姐儿自个儿进去寻她吧。”

    屋里的锦灵听见了声音,待帘子撩开,她道:“大娘怎么过来了?”

    李家大娘笑容讪讪,在杌子上坐下,问了锦灵的身子和肚子,这才在锦灵关切的目光里,说到了正题。

    “云栖媳妇,我家大姐儿那天回去,听说是在胡同口跟你遇上了吧?”李家大娘眼眶微红,“大姐儿最后可有说什么话?大娘不明白,为何她非要死不可?

    这两年,她瘦得厉害,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都说她是梦见了四爷,跟着去伺候四爷的,这话外头有人信,我不信。

    她就一个洒扫丫鬟,进府去也是为了好配人,她对四爷可没那么死心塌地。

    云栖媳妇,你给大娘一个准话,大姐儿到底是为什么死的?”

    第509章 心痛

    锦灵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看着李家大娘。

    屋里落针可闻,李家大娘纠结着坐了会儿,眼中泛起了水雾,她瞥了一眼睡在锦灵身边的哥儿,又把目光落在了锦灵的肚子上。

    “云栖媳妇,你也是当娘的,能体会大娘的心吧。”李家大娘抬手抹了一把眼角,“我养了那么大的闺女,送她去府里当差,又看着她嫁人,我想要让她过好日子,而不是、而不是去跳井了……”

    锦灵的心不由就是一紧。

    她当然能体会做母亲的人的心情。

    段氏为了她和弟弟,数年操劳,熬坏了眼睛,而锦灵自己也成家、生子,看着可爱的儿子,越发懂得慈母之心。

    锦灵斟酌了一番,道:“大娘,那日我回来时,是在胡同口遇见了紫竹。

    当时她与我说,她梦见了四爷,只说梦见,的确没有提要去伺候四爷。

    她看起来精神并不好,我与她说话,也不晓得她能听进去多少。

    大娘,知女莫若娘,紫竹到底怎么了,这些年,大娘应当看得比我们左邻右舍清楚。”

    李家大娘的身子微微一颤,掩面哭了起来:“我知道她心里存了事儿,问了她无数次了,一个字都不肯说。

    云栖媳妇,是不是大姐儿在府里当差的时候得罪了人了?

    是不是我们大姐儿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情,这才被……”

    听了这话,锦灵的脸不由就沉了下来,她偏过头,道:“大娘这话说的,大娘是在怀疑谁?

    紫竹是在她婆家没有的,半夜里跳的井,不是她自个儿跳的,难道还是府里的谁去了她屋里把她绑出来扔到井里去的不成?

    真有这样一个人,紫竹她婆家难道都是死人了?

    那是四太太的陪嫁铺子,连老太君都不管太太们陪嫁铺子的事情,谁能在四太太铺子下的管事家里撒野?

    大娘莫不是以为是四太太使人做的吧?”

    “不是,我怎么敢疑心四太太,”李家大娘连连摆手,急得白了脸,“四太太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平日里都在内院里,连我们大姐儿是谁都不一定知道,怎么会……”

    锦灵叹了一口气,身子往后靠了靠,扶着隆起的肚子,道:“那大娘就是在疑心我了,我那日与紫竹说了几句话,大娘以为是我逼着她去死了?”

    李家大娘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刚要解释两句,锦灵又打断了她。

    “大娘疑心我,就是在疑心夫人了。”锦灵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厉光,“大娘,难道你真的忘了,紫竹当初是为了什么出府的吗?”

    李家大娘抿唇,垂下了眸子。

    “大娘分明是记得的,”锦灵瞥了眼戴着金镯的手腕,轻轻晃了晃,“为了金镯子,那镯子招了眼,鲁家的在胡同里胡说八道,说那镯子是四爷给紫竹的。”

    李家大娘的肩膀抖得厉害,泪水簌簌落下:“是,就是为了那只镯子。

    那年清明后,大姐儿突然来跟我说,说流言再传下去,真传到主子们耳朵里,以二太太的性子,不管真假她都要褪一层皮。

    她的镯子绝对不是四爷给的,她绝对没有胆子也不愿意去爬四爷的床。

    可三人成虎啊,再胡说八道下去,别说府里怎么交代,我对大姐儿的婆家都不能交代了,这才让她出府嫁人。

    云栖媳妇,当真是因为那只金镯子吗?

    那镯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都三年了,我家大姐儿还为了那只镯子死了……”

    锦灵最见不得的就是眼泪了,李家大娘哭得伤心,她看在眼里,心里也钝钝的痛。

    可镯子的来历,锦灵是断断不能说的,穆元婧和穆连喻的事体,知道的人都闭紧了嘴巴,敢往外头传一个字,吴老太君都不会轻饶的。

    至于紫竹为了镯子害了苍术性命的事儿……

    那是紫竹的真正的心病,也是她绝不希望让人知道的污点。

    就算是她的母亲、丈夫,紫竹都不想让他们知道,她杀过人。

    “大娘,你也说了,镯子的事情已经三年多了,说句大不敬的,府里真的有人想要紫竹的命,她也活不到今年。是她心里背负的多,自个儿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

    锦灵的话让李家大娘心痛万分,她缩着身子坐了会儿,这才颤着声问道:“那镯子来路不正,是吗?不是四爷给的,那就是府里其他主子给的,又或者是她偷拿的?”

    锦灵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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