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毓秀分节阅读423

    白仙姑叹了口气,她也想早一点儿,可五谷山那边都是鬼谷的人,看在鬼谷先生的面子上,她也要管的。

    想到五谷山,白仙姑皱了皱眉:“错觉吗?”

    宋以琴闹出那么大的事儿,她是得救了,可五谷山那边却不能再放任她。

    不说别的,那些邪术总不能还让她练习。

    要白仙姑看,早就该管,邪术是好练的?只是鬼谷先生向来宽容,从来认为,天底下只有恶人,并没有邪恶的术法,哪怕是当年南域幽王府里有人练习邪术,需用新鲜尸骨,他听说了也只是笑着摇头,说了句胆子够大。

    可不是,越是邪术越危险,敢练习的多为天才,要是蠢货想练,哪天死在犄角旮旯里也怪不到别人。

    鬼谷先生宽容,底下的人看见她如此,只是劝几句,也没强迫她的道理。

    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不管不问就不合适,邢婆婆亲自着人收缴了她屋子里乱七八糟的那些邪门的书籍,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了保险起见,专门追上白仙姑,求她看一眼,到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几封信有点儿古怪,和她通信的人大约也是练习邪术的,给她的指点看着似模似样,但话里话外都透出一股子正气,应该是刚刚接触这类东西,口吻也有些轻蔑加好奇。

    问她是谁,也只道是路上偶遇的一朋友,不知姓名,只知道人在游历中,每次来信留下的地址都不同。

    邢婆婆没当回事儿,信里面都是很普通的交流,正正经经地交流术法,对方也不像是坏人,水平应该很高,但光在邪术方面看,看着比宋姑娘还次些,白仙姑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可不知为何,走了之后忽然有一点儿心悸。

    “罢了,不是大事儿,走吧。”

    白仙姑摇摇头,进了成家的大门。

    她却不知,远在京城曲家,曲乌坐在窗边翻一本灵师之间甚少流传的**,忽然抬头问在一边伺候笔墨的黑衣女人:“黑子,我记得那什么,宋,宋什么的,有阵子没来信了?”

    黑衣女人微微一笑,声音还是很沙哑,甚至比以前还显得更尖刺些:“许是没兴趣了。”

    “也是,她天赋不行,整天想歪门邪道,要不是手头还有些别处找不到的秘术,怕是入不了门。”

    曲乌也没在意,懒洋洋地歪了歪身子,叹了口气,“夏红尘不在,没意思呢。”

    又想到好几次了,她每次和夏红尘斗法,输多……一次都不赢,也难受。

    “我好像听说她又和那个王骗子混在一起,不知道出去干什么,整日不务正业,就知道出门瞎跑,真是给灵师丢脸。”

    曲乌不屑地扬眉,回头看了眼桌子上散落的书本——过几天她也出去走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再说,总待在家里也无趣。

    黑衣女子没说话,等曲乌踢开椅子回床上休息,才慢慢地从曲乌的桌子上抽出一张纸,落笔写字,那一笔字,竟然和曲乌的一模一样,恐怕就是曲乌自己看见,都有很大可能认不出来。

    写完了,便伸手出去,外面有一只鸽子落在她的手心里,她就放飞了去。

    收回手,她脸上也露出三分犹豫——其实,她本不想让这些事情牵扯到曲乌的身上。

    毕竟,曲家现在是她安身立命的所在呢。

    第261章 贵人

    黑衣女人坐在椅子上,撩开自己头上的纱巾,对着那一面铜镜。

    铜镜里露出……蒋婵的脸。

    只能说,很像蒋婵的一张脸,疤痕渐渐淡了,皮肤却松弛老化,浓妆遮盖之下,到也有几分女儿样,只是有一点儿,五官很僵硬,就和假的似的。

    她的目光却与以前不同,以前的蒋婵是个有些傲气,有些阴毒,会嫉妒,会使手段的阴毒女孩儿,现在的她,阴毒之外,却多了说不出道不明的阴诡之气,也成熟了,对自己够狠,看着这样的脸,依旧眉峰不动。

    “黑子……”

    曲乌一天给她换十八个称呼,如今叫黑子到叫上了瘾头,叫了有大半个月不变。

    “黑子……也好。”

    可不是毫无亮光,眼前一片黑。

    蒋婵默默地把手从脸上放下,目光冷静得很——清泉村有什么?那位国师那般关注,连……夏红尘也关注。

    只是稍微转念,她便抛在脑后,都无所谓,无论那儿有什么,她只要知道,看样子那位国师不允许夏红尘好过,她就是乐意的,心甘情愿来做一把随时会被抛出去的刀。

    到了如今这份上,她还有什么不能舍弃,什么不敢做?

    清泉村

    成家

    家里的气氛略有些压抑,白仙姑坐在花厅,成老爷招呼了声,让人上茶。

    他的小女儿澄碧陪在一侧,特别殷勤地缠着白仙姑说话:“哎,仙姑别介意,我们二姨娘有点儿事儿要处理,马上就来了。”

    二姨娘不是不想陪着。只是家里还捆了一个二老爷,她总不能不管不顾。

    那家伙再混球,再把老太太气得差点儿厥过去,那也是老太太的小儿子,心肝肉,伤到点儿皮毛,老太太也要心疼。真捆他一晚上不管。明天家里就热闹得很了。

    二姨娘这边辛辛苦苦接了白仙姑,转头就回去照应那位二爷,只是就放个人罢了。耽误这么长时间,澄碧一想便知,肯定是自家二叔又闹事呢。

    成老爷也知道弟弟不着调,叹了口气。奈何家丑不可外扬,在白仙姑面前。还是客客气气的。

    “白仙姑,实不相瞒……哎,小老儿这次是遇上难题了,您可一定要帮我一把才行。”

    他表情阴沉。白仙姑也看得出,笑道:“成老爷哪里话,若无当年老爷子易水河畔。率三百村夫义气相助,哪里又有我的今天。有什么事儿,您直接吩咐便是。”

    成老爷心下感激,都是自己人,他也不隐瞒:“好叫仙姑知道,前面这一段黄水河堤,那是咱们成家替朝廷所建,修成不过一年……当年担差事的时候,老朽立下军令状,发誓就算洪水滔天,我这一段河堤五年固若金汤不用修理,十年不用重建。”

    这事儿白仙姑知道。

    当年老爷子接这个差事的时候,白仙姑还觉得不妥,不是说不能接,而是不该说满话。

    最近几年,大周的气运有些动荡,天灾频频,**也多,这种时候,理应万事小心,谨慎为上,不过成老爷有底气,手底下的人都是高手,又不贪婪,一心为老百姓着想,不乐意让别人接手,怕别人做不来,自然要花费些心思,她也就没多说。

    “怎么?河堤出事儿了?”

    白仙姑凝眉。

    成老爷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最近半月,明明不曾下大暴雨,黄水却鼓噪,河堤频频遇险,还……”他忍不住抹了把泪,“还卷进去好几个后生,要不是我家几个后生去巡逻发现不妥,及时补救,恐怕都要决堤。”

    白仙姑倒抽了一口冷气。

    成老爷更是满面忧愁:“您也知道,这回若出事,清泉村以北,顿成菏泽,至少有十多个村子要遭难,数万黎民百姓流离失所,那可是我们的罪过。”

    罪过……岂止是这么点儿罪过!

    白仙姑嘴里一苦,几乎要咬出血来,她常年怀疑一件事,所以年年要到附近走一遭,只是她才疏学浅,查了这么多年,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事又不敢张扬出去,既怕让人惊慌失措,引起混乱,又怕有灵师趁机作乱,动什么歪心思,清泉村里出任何一件事,她现在都担心,河堤决堤更是万万不可。

    “带我去看看。”

    当机立断,白仙姑也顾不上吃饭,更顾不上她那侄子叽叽歪歪非要休息,主动站起身道。

    成老爷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几分笑:“仙姑答应就好,我们老太太日前起了一卦,说此事还有回转的余地,必有高人相助,想必这个高人,就是指的白仙姑您了。”

    成家的老太太是个卦师,而且是相当厉害是卦师,早年人称一卦千金,但一年只算一卦,她自己说的,算卦的,一语道破天机,命魂便在阎王帖上记一笔,她怕自己活不到子孙成年,活不到儿孙满堂,于是要少些福气。

    老太太算卦有讲究,算完之后,润金八成要拿出去做善事,自己不穿华服,不用美食,在家只住茅草房,不用人伺候,嫁的还是成家这般的工匠人家,怜贫惜弱,心疼孩子,是个贤妻良母。

    有时候成老爷都奇怪,觉得他母亲一辈子就没享过一天的福,却天天乐乐呵呵,万事不盈于怀,吃糠腌菜也如美食珍馐。

    白仙姑失笑:“我哪里算高人!”

    不过她也得意,成家老太太别看这么讲究,算卦是真的很准,要是不准,也不至于吓得她如此作为。

    像王半仙,算了半辈子卦,还不该怎么享福,就怎么享福!

    老人家的卦不错,白仙姑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了点儿底气,随着老爷子一起走了许久,穿过崎岖小径。终于走到河边,一眼望去,白仙姑就吓了一跳。

    “……村子里的水怕是不好了。”

    成老爷连连点头。

    白仙姑站在高处,仔细观察,越看神色越凝重,半晌不语。

    只见不远处的堤坝裂开一条接一条的缝隙,就在一瞬间。轰隆一声。东北方向又有一处决口。

    河水轰隆隆地涌出来。

    岸边十几个小伙子扑过去抡起麻袋一阵猛填补,总算是堵住了,剩下的人抡起铁锹。把各种砂石泥土填了进去,还有跳入水中干活。

    这些人手脚利落,显然不是头一次这么做,都是熟练工。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的担忧更加强烈。

    “……咱们村子里的后生们日日巡视,到今天。这已经是第三次,眼下水流不算湍急,还勉强能应付,可水流越来越急。下一次就可能没这么简单!”

    成老爷心中忐忑,良久,才听白仙姑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此地龙脉被断了一半,将断未断。造成反噬,我看决堤的根源就在这儿。”

    闻言,成老爷额头上的冷汗就涔涔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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