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赶车的人甫一听到这句话,马鞭都拿不稳了,软软地抽在马身上,嘴里还假模假样地念叨着:“快……快些走。”
枣红马刚撒开蹶子,被蒙歌紧紧攥在手中的缰绳牵绊了它的脚步,它不得不继续慢悠悠地走。
蒙歌快要笑得直不起腰了,但他不敢笑出声,用自己的拳头塞满了嘴,上下的牙齿咬合,浑身打着颤儿。
“蒙歌,你抽羊癫疯呢”不知什么时候,蒙络坐到了他身边,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正巧,我从书上学来了一种专治羊癫疯的方法,你可要试试”
蒙歌想要张口说话,嘴嗫嚅两下,牙齿嗑上了指节。
脸色骤变。
蒙络抱胸,冷眼旁观。
“你就这么想吃烧鹅”她帮蒙歌从嘴里拉出了那条被咬到麻木的手,“我倒觉得那烧鹅不好吃,你为了那不好吃的鹅竟把自己给咬了,哎……”
“啊——”
一声惨呼。
云岫起身,撩开了车帘,用布带系上。
天光映上了木桌,琉璃杯氤氲着光。
她定睛一看,蒙歌的拳头下是碎的核桃壳子。
蒙络笑起,像一只成功捕到了落在农家院子外篱笆上的麻雀的小狸猫。
她挪开了蒙歌的手,拿起碎了壳的核桃,吹了吹面上的灰,剥出了核桃仁,顺势往嘴里一丢。
“借他人的手剥自己的核桃,实在是香。”
泛红的牙印上沾惹了核桃壳。蒙歌连连呼痛,肉做的拳头又不是铁榔头,哪能一次砸六七个核桃!
叶惊阑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指把住杯子敲击着琉璃杯的杯身,彩色的琉璃、白皙的手指,美如画。
“这可谓是自食恶果”桌上摊开的话本子被吹进来的风翻了一页。
要是蒙歌不太过激动,笑成了这副模样,就不会被蒙络把住手臂砸那些个硬邦邦的核桃。
蒙络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她回过头来,也许是想应和叶惊阑,也许是想再次嘲笑蒙歌,小嘴儿一张,碎碎核桃仁簌簌往下掉。
她赶忙把嘴里剩下的核桃仁咽了下去。
这次轮到蒙歌笑她了,他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铁汉子,说得好听叫直,说得难听叫憨憨。
“瞧瞧,这像不像是鸡啄米,一边啄,一边掉。”
蒙络指间有一道光芒,一闪而过。
一枚针稳稳地扎在了蒙歌刚疼过了的手上。
“啊——”
又是一声惨呼。
云岫只得叹口气,解开布带子,再度放下车帘。
什么都可以掺和一脚,唯独这两兄妹的事儿不能掺和,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句话在他们之间很适用。
“摘星阁。”叶惊阑用琉璃杯压在了书页上,杯子旁正好有一座楼阁的图。
云岫偏头一瞧,这民间话本子越发的丰富了,竟以彩笔画上了图,颜色虽不多,比起黑白两色来,着实醒目多了。
她坐到他的对面,倒着看过去,摘星阁就是两层的小楼,同云殊城长街后的巷子里那些紧挨着的花楼是有区别的,巷子里的花楼可以说是花样百出,高的,矮的,宽的,窄的,挂灯笼的,遮纱幔的,装点花团的……不尽相同。
而沙城的摘星阁更像是大户人家砌的自家住宅。
“沙城的花楼都这般朴实无华”
“这算不得花楼。”叶惊阑指着楼阁图下批注的小字,“里面全是些清倌,伶人和歌女占多数,舞者仅几人而已。”
“想来舞娘不会穿着暴露。”不仅不暴露,说不定还是繁复到极致的服饰。
“称得上是一股清流,且沙城目前只有这一座寻欢的楼。”
云岫思虑一阵,说道:“沙城不适宜久居,人烟本就稀少,但不至于独家经营。”
“许是鸨娘背后有人”叶惊阑随口一说,实则他不信服这个答案,连明如月都不能做到的一家独大,摘星阁的老鸨恐怕更是不行了。
“虞青莞可是在这楼中”
“正是。”
“沙城其他的花楼是在什么时候湮灭的薛漓沨在此之前是否已有了虞青莞的消息”
叶惊阑的唇角往上扬,不谋而合的想法。
云岫顿了顿,接着说:“叶大人去到沙城应不是为了这一座花楼吧。”
“看来我不该瞒着你,本想让你在这路上好生歇息,去沙城后同花钿她们叙旧,赏景,待我将事情解决后再知会你,一同归京。”
“旧是肯定要叙的,短短两月足够让天地翻覆。景是没必要赏的,沙城只有迷人眼的漫天黄沙。而归京之事……虽说锦笺阁的线索已断,但我暂且不会回北疆,更不会去她跟前碍了她的眼。”云岫云淡风轻地说着。
“女帝已对云轻营有所动作,世子管控不住营中之人,只得放手交由女帝。你当真不管”叶惊阑大抵上也知道了她的执念,奈何先帝驾崩之时,挼蓝便已不见,他曾找寻过,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云岫轻笑一声,说道:“大人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些。”
“医者有言:喜伤心、怒伤肝、思伤脾、悲伤肺、恐伤肾。这么些年下来,恐怕我浑身都是毛病。”他的语气里夹着忧愁,脸上却挂着笑意。
“虚伪而做作。”她不留一份情面地揭露了他。
“我很想知道云姑娘是怎么隔空操纵营中事务的。”叶惊阑毫不掩饰地问出了口,对于好奇的事定要直截了当地发问,说不准就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果不其然,云岫平而缓地答道:“你应是见过我几个婢女。”
“花钿、点绛、还有个高颧骨的丫鬟。”
高颧骨的丫鬟指的鸦自然是黄。
“还有一人,你从未见过,一直在北疆的黛粉。”
“我记得当年追随你纵横沙场的还有一人。”
“胭脂,死了。”五人余四人,死去的是天资最佳的一人。
“可惜了。”他叹息道,“黛粉能管束营中桀骜不驯的女子们”
他没接触过黛粉,不知这是一个怎样的人,从收集的情报来看,有关花钿和点绛的事稍微齐全些,黛粉和胭脂因很少露面,并且外人很难混入云轻营,他手中的资料不够详尽。
“其实黛粉在军中威信极高,与她们同吃同住,凡事亲力亲为,营中大小事务都经她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我在与不在似乎无关紧要,现在云轻营依旧是铁板一块。而纳兰千湛妄想掌控云轻营,怕是穷尽一生也不能遂愿。”
“难怪你这般放心。”
“我的心仍然悬在半空,我离得越远,风险就越大。”云岫短暂地蹙了蹙眉。
叶惊阑点点头,“黛粉若是突然反水,定会让你措手不及。”
“嗯……”云岫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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