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万般皆是命
刚午睡醒来,茉儿见我下了床,便说:「带进宫来的东西都已经安置好了。只是房中没有书架,这些书卷,不知小姐想摆放在哪裏?」
我看看她手中捧着的一堆书卷。《会真记》、《孙子兵法》、《三国志》??全都是奕珩借给我的。不知何时何日,我才能亲手还给他?
我往房中四周看,指了指床边一个高木柜,道:「就放到这裏吧!把上面的东西清一清就行了。」茉儿随即去清理柜上东西。
这时,雅馨走进来,说:「稟郡主。皇上派人前来传话,请郡主到金蛮殿共用晚膳。」娘亲曾千叮万嘱,要我与皇上保持距离,如今皇上却传诏。说到底,这是皇命,我不得不去。
我便站了起来,道:「好的,那就有劳雅馨姑娘带路。」
我踏步向前走,却被她拦一拦。她说:「谨见皇上必须仪容装扮得体。郡主刚刚才睡醒过来,理应换上另一身衣裙,重新梳整髮髻,再上妆打扮,方合礼得宜。」
我道:「只是去用一顿晚膳而已,有必要如此麻烦吗?」
雅馨依旧回答:「宫规是如此定下的,微臣只是依规办事。请郡主更衣!」我知道自己无法说得过她,只好按她口中的规举去办。
头髮束成一个垂鬟分肖髻,两端各插上一支白玉兰花簪子。随意往脸上扑了些香粉,一身梨黄衣裙,水绿小衣,加配一条淡黄色衣带。再也没有其他了。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
坐在肩舆上,一路从皇宫的最北面,走到南面的金蛮殿。途中经过不少亭台楼阁。每每碰上路上的宫女、侍卫等,都不好意思地受了他们的礼。从他们的眼神中,我看得出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只是能有资格坐上肩舆的人,都非一般人。在这宫裏,从来是讲品阶等级。他们身为皇宫的最底层级,十分清楚,多礼总比缺礼好。
经过东六宫,路过了仪元殿,终于来到金蛮殿。才刚下肩舆,便见有内监站在殿前等候。他见是我,随即请我进殿内去。
偌大的殿堂,装潢雅緻而不俗。殿中央放置了两席坐位,李康面南而坐。剩下的位置,则设在他左手边。我走上前向李康请安:「臣女拜见皇上,皇上圣安。」
李康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快坐吧!」便指指他左下方的席位。
坐在席上,身旁伺候的宫女随即替我和李康倒酒。李康右手拿起酒杯递向我,说:「来,朕敬妳这一杯,当是为妳接风洗尘。」我当然不懂饮酒,却碍于他是君王,我只好硬着头皮,拿起酒杯与他互相敬酒,一饮而尽。
席间,尝过佳餚,喝过美酒。李康却是不发一言,我也不敢多问。良久,他于终开口说:「今天妳的打扮,跟云香楼那次碰上之时,很是不同。」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回皇上的话,是雅馨姑娘替臣女装扮的。雅馨姑娘说,谨见皇上必须依礼而行,衣着打扮也要按规举而办。」
李康点点头,道:「是雅馨?朕倒是有段时间未见过她了。原来,她被派去妳身边当差了。以前她在嫣儿身边当差的时候,也只是个冒失的小女孩。没想到,她也会变得守规有礼了。」原来,又是与嫣公主有关的事。难道,雅馨眼中,也把我看成嫣公主了吗?
李康说:「此番要妳进宫,与爹娘分别。朕明白是苦了妳。只是因为,眼下有件事,唯有妳才能帮到忙。朕才会出此下策。」
我不明自己到底有何特别。这天底下,怎会有唯独我方能办到的事!便道:「皇上抬举了,臣女只是小小女子,哪有皇上说得如此有用。」
李康摇摇头,说:「不,妳是一颗良药。太医说,太皇太后长期忧伤不悦,乃心病。眼下皇祖母的身体越来越差,朕很是担心。」
他看看我,再说:「朕很清楚,皇祖母是因为思念嫣儿,才会如此。唯今之计,只有让妳陪在皇祖母身边,方可解她的心结。」
我道:「臣女并非嫣公主,又怎能代替她呢?」
李康焦急起来,说:「非也。就凭当天在云香楼,连朕都错认妳为嫣儿。这就证明,妳的模样几可乱真。」
所以,我到这裏来,就是为了要当嫣公主的替代品吗?我不停问自己,然而心中得出的答案,都是同样的。我知道他是皇帝,不管他要我做甚幺事,我都不可以拒绝。只是,我不甘心。我不想当一个替身,却无法开口说出来。
李康又说:「朕知道这样对妳不公平。只是,除了这个办法,朕便无计可施。朕不想看到皇祖母再如此下去。」
我看着李康,心中是千万个不愿意,但我不能说出口。我已经进来了,若我不能如李康所愿,那当初他让我进宫来的原因就不存在了。在他心中,我便会变得没有利用价值,那幺我在宫中的位置就会岌岌可危。既然,上天让我长了一副与嫣公主一模一样的脸,我不得不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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