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承欢帝王前
乐文长公主的目光聚焦在我脸上,久久不散。冯婕妤拉拉她,示意她不要再注视我。
我打完场,道:「刚刚听见长公主的琴声稍有不準,或许是琴弦的问题,而非因长公主的关係。不知可否让我检查一下玉琴?」
乐文点点头,表示同意。我坐在椅前,轻轻拨动着琴弦,仔细留心地听着琴声。我说:「是琴弦鬆了,稍稍调一调就可以了。」
乐文听见后满脸喜悦,道:「本公主就知道。琴音不对,不会是我的问题。原来是琴弦鬆了!还是要快点把琴拿去让司乐处的人修才好!」她马上命身边宫女拿走玉琴。
又对我们说:「那幺本公主先走了。」
此时,冯婕妤与我相望一下,她似乎是看懂了甚幺。她笑一笑,道:「妳看她,就是性急。甚幺事都冲冲忙忙地赶去做,一刻钟都不愿等。」
我说:「贵为公主,即使性格再急躁,也是有资格的。」
冯婕妤顿一顿,道:「我倒是没有听皇上说过,郡主懂得弹奏玉琴。何况,那把玉琴是先帝御赐予淑贵太妃之物,太妃甚为珍爱。又怎会连琴弦鬆脱也不知情,糊裏糊涂地便借给了乐文?」
我脸上挂上一道微笑,说:「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公主不会因此而气馁,半途而废。不是吗?」
她没有回应,只是惯常地一笑,坐回我旁边的位置。她让随行宫女从竹篮中端出两碟小点,道:「原本是打算与乐文一起吃的。现在不知郡主是否赏面,与我一同享用点心?」
我点头答应,从碟子取了一件金乳酥。外皮酥脆可口,馅料香甜柔滑,令人忍不住口,想要一试再试。冯婕妤先是吃了金乳酥,又吃了一件芝麻饼,再吃下一块牡丹卷。我往她看了看,她捂一捂嘴,说:「最近总是贪吃,尤其是油腻和甜的东西。每次只要一吃,便停不了嘴,怎幺吃也觉得不够。郡主莫要见怪!」
「不要紧,能吃是福气。」我笑着回答。
她却忽然变了脸色,皱了皱眉头,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捂住胸口,一脸难受的样子。我连忙走近她,问:「婕妤是怎幺回事?」
说时迟,那时快。她口一张开,身上衣服被吐得髒兮兮的。我赶忙轻扫她的背,给她递上手帕。她接过,擦擦嘴角。我道:「婕妤还好吧?要不请太医来看看?」
她摆摆手,说:「不用了,可能是吃多了,胃不舒服而已。不必劳师动众!」
我让宫女端来一杯热茶,道:「在茶裏加上些许陈皮,可以有助消除油腻腹泻的感觉,婕妤尝尝看会不会好一点!」
她呷了几口茶水,畅了畅气,说:「我真是失礼,麻烦郡主了。」
我摇摇头,道:「婕妤记住,以后别吃到撑着肚子就好。」冯婕妤点点头,向我投以一个微笑。
次天早上,李康的圣旨传遍了六宫: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后宫婕妤冯氏身怀龙裔,朕心甚喜悦。晋封冯氏为正三品婉仪,承禧宫主位,赐承欢殿。现晓谕六宫,与众同喜。钦此。
「朕心甚喜悦」?李康真的如此欢喜吗?他心中的人不是只有紫嫣吗?只是一个自己不爱的妃子,替自己怀了孩子,这也能让他高兴吗?「承欢殿」?也对,既然李康心上无她。那幺她这辈子,也只能是承欢帝王前。帝王的真心,从来没有几个能等到。这就是宫中女人的命运。
看来冯婕妤??不!现在是冯婉仪了。现在她的宫中,该是挤满了到去道贺的人。我还是迟些日子才去吧!反正锦上添花的人多了,谁又会去在意我的到来?
雅馨问我:「郡主昨天有见过婉仪小主吗?」
我好奇她何以得知,便看看茉儿。只见她快快伸伸舌头,往别处张望,避开我的眼神。我便知道,是她告诉雅馨的。我回望雅馨,说:「见过又怎样?刚好碰上了,就坐下来聊了几句。」
雅馨道:「从前也罢。只是以后,郡主若再与冯婉仪见面,一定要小心。如今她身怀龙裔,若出了甚幺事情,与她走得近的人都会惹上麻烦。」
我淡淡的回了一句:「知道了。」便再也没理会她。
茉儿见我对雅馨如此冷淡,便私下悄悄问我:「小姐为何对雅馨姑娘如此反感?上次我问小姐妳这个问题时,妳也没有回答我。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也许因为从前雅馨是嫣公主身边的人,每每面对她,我总是十分不自在。我却不知该如何向茉儿解释这一堆东西。
只好对她说:「总之妳记住,以后她若再问起我的事,妳大可不必理会她。我贴身的事,依旧由妳来负责。我还是未能完全相信她!」茉儿只好点头道是。我却知道,她心中仍有许多疑问,她却不会提起。因为她知道,那些都是我不想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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