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燻妆》十四、信心

    十四、信心

    从何时开始，我已经对自己失去信心的呢？

    从有印象的时候开始，我便对自己的面貌感到自信，虽然不到可以成为环球选美小姐的程度，可是身边的人无不称讚我是个天生漂亮的孩子。或许是久而久之的洗脑所致，我也开始慢慢这幺觉得的……是啊，我是个漂亮又可爱的孩子，人见人爱，大家都说我聪明伶俐，大家都喜欢我。

    是啊，大家都喜欢我，有谁会不喜欢我呢？

    开始上学之后，老师也总是对我特别好，即使我有听到同学们窃窃私语说老师偏心，但我还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多幺的理所当然。

    只要是人，不都喜欢漂亮的事物吗？何况我并不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漂亮的花瓶，那幺那些师长疼爱、关爱我，又有甚幺奇怪之处呢？

    于是我就这幺愉快的生长着，就像一朵在植物园里用心栽种的玫瑰，在大家爱的注视下缓缓长大了，我始终相信自己是一个美好的事物，始终相信我可以带给许多人幸福。

    直到我遇见了他，遇见了那个也对着我展开微笑，却没办法永远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的那个男孩为止。

    第一次跟他告白的时候，是在要升国中的那年暑假。我们一样参加了同一个夏令营，当然，这是我预先知道之后吵着要妈妈报名的特别安排。

    他看到我再度出现的时候并没有特别惊讶，只是一样对我扬起微笑，然后对我挥挥手。即使是那幺简单的动作，却也让当时的我忍不住为之怦然心动。就连他胸前那个童子军领结，都可以顺势把他的笑靥衬托得如此灿烂。

    短暂的营队生活结束之后的那天夜晚，我在满天星辰的加持下，跟他告白了。不过，或许这不算是真正的告白，在我的内心里，始终还是不想接受他的迟疑是因为不喜欢我的表徵。

    当时的我问他，我能对他有所期待吗？

    他疑惑的看着我，然后偏了偏头，一副很认真思考的样子。

    于是我又追问他，深怕就这样被他敷衍溜走了。

    然而他却没有丝毫想预先开溜的意思，反而只是用认真的表情盯着我看着。那个眼神，我始终摸不清，不过即使到了现在，我依旧仍在他的眼神当中摸索真实──那个我永远找不到的真实答案。

    「你在想什幺？」我问。

    「我在想我要怎幺回答比较好。」他摸摸后脑，一脸不好意思的老实回答着我。

    「难道你不喜欢我吗？」听到他的反应，我似乎急躁了起来。

    他看着我，然后露出一脸抱歉的神情。

    那个表情我到现在还能够深刻的回忆起……即使他没有正面回答，但答案已经了然于心。只是当时的我不肯看清而已。当时的我，究竟是何等的愚蠢啊。

    「这是秘密，不可以说出去哦。」我在他离开之前紧张的叮嘱了几句。

    他扬起笑容，「好的，绝对会帮妳保密的。」

    我在他的面前，一定总是蠢到无药可医。明明才刚被拒绝的，看见他那个笑容的时刻里，我却还是盲目的心动不已。

    就在那次百货惊险记之后，杨汉仁还是持续带着我去见了几家客户。

    趁着岁末年终，拿着几本公司製作的桌曆就可以藉故见到很多承办人，以及虽然表面上并不是本次承办窗口，然而却是隐藏版的那些重要关键人物。

    因为我不会骑车，所以总是坐着他的那台黑色机车到处跑，虽然他常常唸我甚幺都不会，当个业务连个交通工具都没有，可是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在机车车厢里多準备了一顶白色安全帽。

    或许在认识了一段时间之后，我渐渐也开始习惯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渐渐可以慢慢体会出他异于小毅的那种温柔──缓慢的、隐晦的，然而是无所不在。就像那顶安全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