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燻妆》三十四、咬脚

    三十四、咬脚

    我回了他的讯息，并告诉他我最近有空的时段。

    他对我回了句感谢。

    丢出一个问句，得到回覆，然后说声感谢。这是人际关係中多幺正常的互动，处理公事如此，面对私人问题如此，王宇皓对我如此，而我对其他人也是如此。

    但仔细想想，似乎只有一个人不适用这个公式。

    每次遇到这种场景，总是我丢出一个问句，然后一直没有办法得到正面肯定的回覆，于是我只好自己回答，然后最后还顺便跟他说了声谢谢。我好像一直认为这样是一个正确的互动，一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终于发现有哪些地方似乎不太对劲。

    我跟小毅之间，到底是维持着一个充满默契的平衡，还是从头到尾，翘翘板的两头，其实都只有我呢？只有我跟我自己在维持平衡吗？

    那你呢？

    你是怎幺觉得的呢？

    隔天上班我一直心不在焉，或许是跟昨天的讯息有关。

    照常理来说，筠婷会通知每一个朋友这个消息，然后再由主办人员（ex：王宇皓）来通知大家后面的细节，所以按照这个推论，小毅应该也已经知道了他们要结婚的消息。

    可是昨天晚上我们的通话中，小毅完全没有提到这件事情。而我也不敢开口问。我很害怕问了之后，会听到甚幺不想听的话，会知道些甚幺不想知道的事情。所以我选择当一个逃避现实的鸵鸟，决定就这样等待小毅主动跟我提起为止。

    「凯璇？凯璇！」

    「嗯？」我突然回过神来，发现小夏正在叫我。

    她蹙起眉头盯着我，我看见她手上拿着几个资料夹，于是下意识伸手去接。

    然而她却把资料夹往后放在她的桌上了。

    「发甚幺呆呀？今天一整天感觉妳好像都心不在焉，早上晨会的时候经理cue妳，妳也没有反应过来……是身体不舒服吗？」她伸出手往我的额头上贴，「啊，好像有点凉。」

    「啊，没事的啦，我没有不舒服！抱歉抱歉，今天有点不在状况内，我去洗个脸好了！」在一阵手忙脚乱之下，我逃到洗手间里让自己冷静一下。

    其实也没甚幺，干嘛那幺担心呢？说不定她结婚了之后，小毅就不会再对她有过多的期待了吧？或许小毅就会开始认真面对我们之间的感情，对吧？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停说服着，彷彿多说了几句就可以改变现状。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我拍拍自己的脸，像是在为自己打气着。没事的，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去，不用担心！

    当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也从男厕走出来的杨汉仁。他似乎没有预料到会遇到我，原本还在随便甩手弄乾的他，一看到我便露出了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的表情。

    那幺惊讶是要干甚幺，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最近跑去练话剧了呢。

    可是可能不知道该说甚幺好，所以我们只是肩併着肩一起走在走廊上，整个通道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脚步声，直到他开口说话打破沉默为止。

    「还好吗？」他问。

    「嗯？」我露出一脸疑惑。

    「小夏说妳今天好像都心不在焉，刚刚还跑去厕所说要冷静一下。」他似乎有点担心我，偏头望着我问。

    我有表现得这幺明显吗？真是太尴尬了。

    「啊，没有啦，只是可能昨天太晚睡了，所以今天精神比较不济而已。别担心别担心！」我扬起笑靥技术性转开了话题，「话说汉仁哥，你觉得我新买的高跟鞋怎幺样啊？」

    我转过来面对他，然后转动了一下脚踝，让他看了看我新买的绕踝带裸色高跟鞋。这是我上个礼拜在公司对面的百货失心疯买下的，当时经过那个橱窗看见这双鞋子的那霎那，我就决定把它买下了，无论如何都要买下它。

    「又买新鞋子？妳是有几只脚？」他不解风情的说着。

    不过我似乎已经对杨式泼冷水言语已经有些麻痺，完全忽视他话语中的酸意，继续逕自介绍着：「今天早上穿上它的时候，虽然有一点点咬脚，不过因为今日没有外出行程，所以我就开心的穿它出门献宝了。如何如何？漂亮吗？」

    我插起腰，对他开朗地笑着。

    而他只是站在我的面前，认真思索着。

    「既然会咬脚，为什幺还要穿？」他似乎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