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说正事,今年元旦你来不来我家过?
元旦?
对啊,你来不来?
我停下了剥栗子的动作,放了一颗在嘴里咀嚼,含糊不清的说,原来已经快元旦了。
原来已经快元旦了,这几周赶课时已经把我忙懵了。只记得周末日,日期早已模糊不清,又一年要过去了。时光总是易逝的。
不懂,如果有时间的话会的。韩在那边又催促了一下,我这才回过神来。
我不管,没时间你就请假。少你一天那群小孩不会有什么事的。
韩啊。我又放了颗栗子进嘴里,温度恰到好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了?
不霸道点请不来你啊。韩笑着说。
你真了解我。我低低的说,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张宁果然不了解我。
那是!那就这样说好了。一定要来哦。也许是怕我反悔,韩干脆的挂了电话。
接下来还有什么节目吗?
我边吃栗子边想,如果没记错的话还有平安夜和圣诞节。我对这些洋节目丝毫不感兴趣,事实上,我只对传统的春节、中秋和重阳上心。每年春节我都是要去大伯家一起度过,毕竟他们是我唯一的亲人,再加上,去看看堂哥的儿子也不错。中秋就不必说了。而在我们家重阳才是扫墓祭祖的日子。
虽然没什么节目,但学校有活动。一年一度的元旦晚会,也称为校庆,每年平安夜前后举行。反正我也不参加,就当凑个热闹了。
又一节晚自习时,我和90的同学聊起了这次晚会,其实也只是想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节目要参加。听说我们班社团的人蛮多的。
老师,有啊,我们想演个小品!一个平时就比较活跃的男生说。
演什么?我问他。
还没想好。男生憨憨的笑。班上立刻“吁”声一片。
怪我喽,叫他们演都没人报名。男生不服道。这样我怎么安排演员。
班上展开激烈的讨论。
怎么?你们还害羞呢?高三就不得参加了,现在不报个名以后都没机会了。我适时的插了句。
就是,老师都这样说了,你们还不快点报名。男生大声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班上的文艺委员。
老师老师!科代表朝我猛挥手,像有什么急事似的,我疑惑的看过去。
我同桌也参加,还是内定的节目哦!
下意识的,我觉得她说的是张宁,因为她的另一个同学是个内向的说话小小声的女生。
我注意到张宁瞪了科代表一眼。
这么厉害,什么节目?我故意问道。
张宁似乎想阻止科代表说话,然而还是没有后者的嘴快。
鬼步舞……反正就是跳舞,张宁你干什么呢,让我说完!科代表成功的反抗成功,眉飞色舞的对我说:老师你不知道,张宁是舞社的社长。
我愣住了。何止是她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她。
☆、试探
之前说过学校是不承认舞社却又用他们来表演这么一个奇葩的存在。据说每年的开幕式已被舞社承包。我曾见过舞社的那些男生们中午或下午时在中厅练习的场景,只是不曾注意过那其中有没有那个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或许张宁只是周末练舞呢?
怪不得那晚留宿之后,她不再主动来我宿舍。仿佛运动会那天我们在树下说的话都只是客套话。
教室里还在吵,张宁似乎和科代课争论着什么。我没听清,只是诚心的称赞道:是吗?那挺厉害的。
高中的社团竞争性还是很平和的,至少我们学校是。
那……张宁停止了对科代表的争论,迟疑的看着我。那老师会去看吗?看校庆。
当然。我说,其实说心里话,我还蛮期待的。谁让我读书时期没有那个胆量报名参加,除了团体活动我还没独自登上过舞台。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然而,就算节目临近,课还是要上的。第二天时,我扔给了90班同学一篇作文,说:很久没写作文了,给你们两节课的时间,写的多少算多少。
啊?他们习惯性的先啊一声,然后有人想到了什么,大声问我:老师,待会不是数学课吗?
数学老师有点事,他的课调到周四去。
坦白说,老师之间偶尔调换课程是很正常的事,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
老师不要啊,那我们不是要连上两节数学!老师你还是不还课给数学老师吧。
我哼了声,单手撑着头懒洋洋的看着她们,你们说废话的时间有些人已经审好题立好意了。
她们似乎心虚了,默默的降低音量,最后变成了小声的讨论。我给她们的是一篇材料题:螃蟹和乌龟赛跑。枪响,乌龟径直向终点爬去,螃蟹却沿着起跑线横向爬。裁判提醒说:“你应该朝终点爬啊,这样只会离目标起来起远。”
螃蟹说:“能不能取胜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可不能随便坏了祖宗的老规矩。”
又是一篇多角度命题的作文。
我在讲台上发着呆,也不说话。这样的场景容易让我想起高中时那个我曾讨厌过的,语文老师,我从未见过像他如此啰嗦的男人。
他最大的问题便是让我们做题时,自己却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说话,且都是废话,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有些同学啊,我觉得你们现在……要动笔,不要看别人的……
每当这时有何思路都会被他打乱,像一只苍蝇在你耳边嗡嗡叫。我同桌不止一次跟我说:真想一拖鞋拍死他。
其实我也差不多。高中三年我每年都期待学校能换个老师,可是没能实现。这个讨人厌的老师“摧残”了我们三年。有时候,一个学生讨厌那个老师可能是学生的错,但一群学生都讨厌他,那就说不准是谁的错了。
两节课如果不带下课时间也有一个半时,比考试时留出来写作文的时间还多。我相信她们能写完,至于好不好还要看过才知道。
老师,什么类型都可以?张宁问我。
我诧异的望着她,她比之前瘦了点,更显得一双墨黑的眸子明亮逼人。张宁仰着脸看我,有那么一抹倔强的神情。
嗯,只要不离题就好。
那好。她说,话似乎没说完。但等了一会也不见她说话。
我只好作罢,再继续发呆也没什么可想的了。大脑最近空白一片,灵感都不知跑哪去了。十二月份正式进入冬季,从每天早晨寒冷的风中就能感受出。
我也相应的换上了大衣,我是喜爱穿长大衣的,因为整个身体就像有保护层一样,温暖柔软的大衣包裹着我。呆在一个小小的密闭的空间里,那种感觉让人安心。只是这时我不知道,这是一种病态的表现。在未来,这种病态将会逐步扩大,在感情被伤害之时。
第一节课下课后,不少女生都出去上厕所了,班上又开始聊起天来,大多数是这样的对话:问:你写的多少了?答:几百而已。
问:你题目是什么?答:xxxx问者:哎,我也是耶!
我在讲台上哭笑不得,到底还是孩子啊。我把目光转向张宁,很早之前我就知道,她写字时坐姿十分标准,表情很专注,看着很是悦目。但除此之外,这个漂亮的女孩子都是一幅漠然的表情和慵懒的坐姿。如此矛盾的事放在她身体却意外的和谐。
在我这个角度看下去,只能看到黑乎乎的字,看不出写的是什么。但不管是什么,希望她不要让我失望就好。
第二节课时,我离开了一会,其实只是坐太久累的。在校园里逛了一圈,广西的冬天落叶还是少见的,到处绿油油一片,如果不是气温的巨变,很难让人察觉出冬天的痕迹。我坐在球场旁石凳上,收紧大衣坐着。在我不远处是一个正在上体育课的班级。体育老师说了些什么,那班的同学开始跑步。绕着球场慢跑起来,一共两圈。随后便自由活动了。
这节体育课上得略轻松啊。实际上,还有更轻松的。有时就是向体育老师报个到就结束了。体育课名存实亡。再加上,现在的孩子都是家长的宝贝,在学校出了点小事故,谁担待的起?
我以前的体育老师总是说:没办法,除了让你们跑跑步还能干什么?设备都没一个好的,还能干什么?
想起往事总是让人感觉温馨又亲切,回忆是怪异的,它能主动屏蔽掉不好的事不是吗?
学校还在,操场还在,西教学楼也都还在,一切都如昨日,昨日却也只是昨日。
十二月二十四日,夜,学校的元旦晚会正式举行,因为那夜没下雨。舞台的正面是评委和学生们,自搬凳子按年级顺序坐着,而我正在舞台后的一颗树旁站着。离我不远处舞社的成员们聚集在一起,其实这不难看出来,因为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黑色的套装,带有帽子,背后印有一个大大白色的舞字。我在人群中找了一会,没有找到张宁。心里正奇怪着,她却径直向我走来,看清她的装扮我才恍然大悟。
她自然也是穿社服的,发育不算好的胸部配上这宽松的衣服,再把头发收到帽子里,乍一看和小男生无异。尤其她之前还是背对我的。
张宁在我面前站定,似乎拿不定注意该说什么。我对她微笑一下,说:什么时候到你们的比赛?
舞台后面,主持人化好妆上台了,一男一女配合的还算默契。只是苦了那女孩,大夜上还要穿短裙。相比之下,张宁她们的服装就暖和多了。
第二个,狮龙队表演完就到我们了。张宁转了个方向,和我并肩而站。她的双手插在口袋里,背脊挺直,那身影隐约透出寂寥的味道。
开场白结束了,男女主持人微微鞠躬下场了。而这时,一双温热的手迅速的覆在我双耳上,视线中出现了张宁的脸。刺耳的震动感十足的音乐响来,那几个大音箱没调节好音量,实在是让人耳朵难受。而我则因为有了这及时的保护没受什么痛苦。
忘了提醒老师了,刚开始音乐声会很大。张宁收回手,若无其事的说。我却分明在那一瞬间看见了她皱着的眉。不可否认的,我明感动的。不假思索的,我伸出手揉搓着她的耳朵。
触及她的耳垂我才知道,自己的手指有多冰凉。却也贪恋这难得的柔软没有移开。
舞台上舞狮的同学们表演的精彩纷呈,分散在球场周围的人们专心致志的看着,我想,应该没人注意到我们。
张宁偏过头看我,舞台边闪烁着灯光也映射在她眼中,空气中顿时弥漫出暧昧的气息,外界似乎被我们隔绝。这小小的一方世界只有我们两人,对望着。深藏的情绪开始发酵,等待着爆发。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我立刻收回手。神色不安,尴尬的只想走人,女人果然是感性动物,理智再强大永远都比不上情绪。
韩啊,我似乎和你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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