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设定》强行设定分节阅读6

    小孩儿愣了,流程不是这样的啊,不是应该先进门磕头才有红包么?这怎么流程不对了呢?我还没跪啊?我的红包呢?他越想越不对,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就要哭起来,徐路从来没有抱过小孩儿,只觉得手忙脚乱还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时候小可爱就要哭了,“喂,他怎么要哭了啊?”

    曾季北被一个九阴白骨爪抓了一脸,仰着脖子扔给他一叠红包,“给他一个就好了。”

    徐路艰难的调整了一下姿势,就着抱孩子的姿势捞过来那一摞红包,统统塞到小可爱手里。

    小可爱嘴角涎水糊了徐路一脸,有些愣愣的看着手里多出来的红彤彤的一摞,一抽一抽的小鼻子也不抽了,四指弯曲抓着一摞红包,肉嘟嘟的饿小脸写满了懵逼。

    徐路长喘一口气,“好歹是不哭了。”

    外边还有一群半大孩子在那里守着,他们不和这群刚断奶的小孩儿一样什么都不懂,知道这个大爷爷其实不苟言笑的很,只敢小心翼翼的堵在门口,让那群不懂事的小家伙去敲门。徐路手脚并用抱着小可爱,外带被他糊着满脸口水跟在曾季北的后面出去拜年,曾季北也抱着一个,显然他是熟练工,一手抱孩子一手掏红包。下了二楼,大厅里已经有好些人在那里等着了,有一宿不睡的小年轻的,也有刚刚被喊起来的成年人,聚在一起。

    徐路有点发憷,想把孩放地上可一动弹小可爱就不乐意,大概是走累了不愿意下来,抓着红包不撒手,另一只拽着徐路的领子。大厅里的人看见徐路的神色有恙徐路是觉察到的,他只能默不作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让我抱一会儿吧,总这么抱着很累了。”有个细声细气的女声跟他说话,是个很温驯的女人,应该是孩子的妈妈。

    “哦哦。”徐路赶忙把小可爱递过去。

    女人把孩子接过去,小可爱的手却依旧恋恋不舍的抓着徐路的衣领,徐路只得轻轻的掰开他攥着的手,有点忐忑,不知道她会不会嫌弃自己抱着她的孩子。

    小可爱有点不乐意,想哭,女人抱着轻轻颠了几下,小可爱慢慢消停了,可脸上还是委屈的样子。

    “予桐喜欢缠着陌生人,刚才没烦到你吧。”女人温柔的开口,徐路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摇头,“没有,很可爱。”

    “我知道他,抱起来就不让松手,不好照顾,刚才谢谢你了。”

    徐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没事,我挺喜欢他的。”

    曾季北从人群里穿过来,徐路找到了靠山,立马放宽了一点心。

    “大哥过年好。”

    曾季北微笑,“嗯,弟妹好过年好。”

    两人又淡淡聊了几句,都是宽泛的家里话。随后女人抱着小可爱转身,“那你们聊,我去给他喂点水。”

    徐路长舒一口气,“这是哪位?”

    “三弟家的。”

    “这么年轻?”

    “续娶的。”

    “哦。”

    五点半以后所有人人就都到齐了,大厅里一片喜气洋洋,虽然曾季北昨晚上卸任了“账房先生”这一职务,但是毕竟长房长子这名号在头上搁着,所以凌路拜年的人还是他,他在前头带着几十号人去敲门,徐路就混在队尾,曾锡安就在他旁边,虽然辈分上徐路是他长辈,但实际的问题却是他整个就是曾季北的pro版本,年纪还比自己大,徐路总能在心里诡异的喊他一声大哥。

    这反了天的辈分。

    曾季北的父亲,二叔,三叔,不同支系的表叔都加入到浩浩荡荡的大军里去,在燃着路灯的灰蒙清晨里,喧嚣一时。

    六点刚到,大队人马敲开了老祖宗的屋门,老人不复昨天那样威严,喜气洋洋的倚在暖阁的床上,屋里人塞不开,徐路和一群小年轻在门外站着,等着里面拜完一波再进去。

    徐路本来是不想出来的,但是从小可爱从他手里要了红包之后就有了一种隐隐的联系感,好像他就是这个家族的一员。加上曾季北堂堂正正的把他带出来,给了他一个位置,更给了他莫名的底气,好像除了学习,他这前二十年没有一次这么光明正大过。

    先前的长辈最先拜会完,呆了一会儿出来,腾出空子来小年轻的可以进去,有个不知道哪房的表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明明知道一定会有这种结果,徐路还是忍不住的难受了一下。

    曾锡安半回过身子来,他比曾季北更加锋利,“怎么不走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

    徐路从来没亲临过这种拜年的氛围,他以为这种场景只出现在中/央台的广告上,满屋子都是人,挤得水泄不通,爽朗的饿笑声大的可以掀翻屋顶,他的男人在人群中望了他一眼,只一眼就让卑怯遁行。他站在人群最后,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去看着那个头发斑白的老人,每一个子女对他说话的时候都要去握着他枯瘦的手,半跪在地上,虔诚的,喜悦的去和他重复,“太爷爷,过年好。”

    吵吵嚷嚷那了半个多小时,一圈人总算是轮下来了,他又回了曾季北的手,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季北,你的那个男媳妇呢?”

    一时间满屋子寂静。

    曾季北维持着半跪的姿势转过头,示意徐路过来,“在这里呢。”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徐路的心脏在胸膛里砰砰跳,砸的肋骨简直要碎裂开来。他跟曾季北一样半跪下去,虔诚的抬头,“太爷爷,我在这里呢。”

    太爷爷的眼神不好,耳朵也聋了大半,年纪大的人身体就像是一台报废的机器,强行维持着运转,可他精神依旧矍铄,在新年的氛围里瘪下去的面颊笑着露出红光来。

    他没有继续笑呵呵的去拉住徐路的手东问西问,如果这是一个女的孙媳妇她一定会这么做,可这个孙媳妇是个男人,这中间还有那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让他没法再去和对待别的孙媳妇一样嘘寒问暖下去。

    所以他正色着脸,“你和季北的事情我们这些老古董听不明白,季北年轻时候就说喜欢男人,那时候我们一族的人逼着他娶妻生子,他不肯,吃了很大的苦,最后还是被胁迫了,我们那时候以为只要他娶妻生子之后一切就会结束,可是这段婚姻让他更加痛苦,后来锡安六岁的时候他们分开了,我们才意识到让他们结婚是个错误,季北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单着。”

    “小年的时候家宴上季北突然说要带个人进家门,季北的爸爸一怒之下就把他关进了祠堂,季北在里面对着列祖列宗跪了两天,人都昏过去了灌醒了却依旧不改口。”

    “我那时候就骂季北的爸爸糊涂,季北从小就背着包袱走,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怎么会不知道轻重,人这一辈子活的得有个念想,炕头得有个说知心话的人,你不能让人操劳一辈子转头来连点盼头都没有,那还活什么?”

    太爷爷苍老的手覆在徐路的头顶,“孩子,我今天在这里当着全宗族的面给你正个名,你不能风风光光的进到曾家的门,但是你跟了季北,那我老头子就认你,你得好好的待他,我把我孙子托付给你了。”

    那双泛着白翳的眼睛常年迎风流下浑浊的泪,在此时无风的屋子里也泛起水光,苦情于这个情途坎坷的孙子。

    坐在一边的小薰立刻给太爷爷擦掉眼角掉落的眼泪,自己也忍不住抹了一把,大伯这些年的痛苦谁都看在眼里,所以对待徐路的态度多是抱着希冀的眼神,如果为这个家族操劳了半辈子的人都不能得到善终,那岂不是一点人情味儿都没了么?

    徐路低着头,额头抵在太爷爷膝盖上,脸上的泪水糊了满脸,“我知道了,我不走。”

    ☆、终

    年初三徐路跟曾季北去了巴厘岛,没有请柬,这个拖油瓶是不被期望去的,可徐路还是要去,就当跟过去做个了结,以及,祝福她终于找到了归宿。

    婚礼是刷曾季北的脸进去的,恰巧主婚人是曾季北的旧友,彼时天空蓝成一片海,芳草吐翠,白纱微微吹拂,美丽动人的新娘和臃肿肥胖的中年男人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于异国完成这神圣的仪式。

    徐路和曾季北坐在临时加上的位子上,隔着一排一排的人看那个模糊不清的影。主婚人说请一对新人交换戒指,然后谈谈相识相遇相知。

    “我第一次见到小杰是在酒店大堂,那时候她从电梯里出来正好和我打了个照面,只一眼,我就觉得这辈子我非她不娶……”

    男主角在台上说的情深意切,女主角都要有掩面而泣,徐路的双手安安静静的搁在膝盖上,望着看不清楚的画面“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我打游戏凌晨两点从卧室里出来下去找饮料,她正好从外边回来,她看上去累极了,进门就踢掉了那双圆规似的高跟鞋累瘫在沙发上,我有点发愣,问她这是怎么了, 她没说,只让我快点去接热水她要烫脚。我用足浴盆接了一盆水出来,她把脚放进去的时候嘴里才开始碎念,我听不真切,大概是为了特意制造相遇她在某个地方花瓶似的站了半晚上。”

    “其实她挺硬气的,某一年那边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非要带我回去认家门,她真的带我回去了,我知道她不要我了,那时候我跟小丑一样被推到跟前,正室坐在那里,那个男人坐在旁边,那个男人你认识的,隔几年都能在什么榜上占个尾,可惜在家里是个软蛋,正室看着她说小杂种想进家门啊,那就进吧,不缺东西喂。那时候她一句话也没说,拉着我就走了,任那男人在后边期期艾艾的喊也不管用。”

    曾季北一句话也没说,过去无从染指,谁也不能设身处地站在别人立场之上。

    室外婚礼规模不费不了多久,即将散席的时候徐路拉着曾季北从后面悄悄离开了。不远处玫瑰和白纱的扎成的花门在昭昭丽日之下无形中散发着一股圣洁的光芒。

    “她终于嫁出去了,挺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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