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嫦娥有个约会(gl)》我和嫦娥有个约会(gl)分节阅读28

    崔珺心急脚软,面上已起了一层薄汗,青帝看在眼里,暗怪自己不该与个小丫头较劲。当下也不多言,便揽了崔珺的腰,带她飞出这外周边境,落到中心的青帝殿外平原。

    崔珺心中暗喜不迭,又道:“小仙原以为,此地是使不了腾空之术的。”

    青帝放开了崔珺,边道:“莫忘了这是本君地盘。”

    崔珺幽幽地道:“是了,君上作为主人,反倒欺负我一个生客呢。”

    青帝只来得及叹了一口气,那道意料之中的身影已出现在眼前。却是个不施粉黛,容貌清丽的女子,发髻上不饰珠玉冠钗,只瓖嵌一朵硕大娇艳的牡丹花。说起来,这牡丹花是日日更新,绝不重样的。

    女子面上绽开笑容,亦如盛放的花儿,一把握住青帝的腕,几乎便要热泪盈眶:“我君归来,必是有感于臣心日日祈望。”

    青帝意欲挣脱而不得,楚楚可怜地说:“阿尧啊,能否先放开我?”

    女子,也就是尧光,手中力道毫不放松,牵了青帝往回走,边道:“上一期的蟠桃宴,燃灯法会,玉皇棋会,南帝经会,太上清会……已全推了,臣算过,君上已连续缺席了各有十期,十二期,十八期,二十二期,乃至三十期不等,那二十期以上的,也是时候露个面了,臣已筛选出来,把日期事由详细列出,交予君上带在身上,记得下次要出席。再说百谷仙子控诉灵鹿一族——”

    “停——”青帝吼了一声。期间她数次尝试打断,皆不成功,眼见小判官看得目瞪口呆,颇觉自己颜面无存,不由得恼羞成怒,吼将出来,同时强行挣脱了手腕。

    尧光不料青帝竟会发怒,惊得愣在当地,讷讷不语。

    青帝反而携起尧光的手,捧在掌心,愧疚道:“疼不疼?”一边掌纳柔光为她疗治。原来方才情急,挣折了尧光的指骨。

    尧光哭笑不得:“臣也会疗愈术的。”

    青帝温柔道:“就让我弥补自己的过错。”

    尧光由着她治好自己的手,纳闷道:“向来也未见发火过,今日可怪。”

    崔珺在一旁瞧了这半日,这时酸溜溜道:“兴许是因为,今日有客人在。”

    尧光闻言,总算正眼瞧了崔珺一眼,不咸不淡地说:“原来有客,怪我方才心急之下,未曾瞧见。”

    崔珺这么一说破,青帝愈觉面子挂不住,忙道:“都别说了,进去吧。”

    ☆、外篇 判官和帝君(七)

    青帝殿是一片涘水而建的青石建筑,亭台楼阁,园林山石,走的是精巧简约风格。这有些出乎崔珺的意料,她本以为青帝殿会更加华丽奇伟。不过再一想,也觉这样朴素些,才更适合帝君。

    另一方面,作为客人的崔珺,也没有料到自己一来就引起主人家的争端。

    青帝认为,自己应以陪客为先,至于林林总总的杂事,要么尧光完全可以自行决定,要么可以留待以后在信件里慢慢说明。

    尧光认为,有许多事情需要当面商议,而帝君难得现身,今朝一旦放过,可不知下一回在何年可月了。至于客人,她自可差人作陪。

    两厢争执不下,青帝提出,应由客人决定,尧光待要争辩,客人却抢先道:“小仙以为帝君公务为要,小仙无需人陪,自便即可。”

    小判官居然在关键时刻反水了,青帝始料不及,愤愤然道:“行,行,行,你们开心就好。”

    于是在青帝哀怨的注目下,崔珺决然而去,尧光继续连篇累牍的公事报告:“之前说到百谷仙子控诉灵鹿一族——”

    崔珺从客堂而出,便迫不及待地四处探索起来。

    她先是遇着一个叫作阿安的矮胖小老头,自告奋勇地给她当了导游。

    那阿安每走到一处,便说当年霖少主曾在此如何如何,一行走,一行说,渐渐地两眼湿润,老泪纵横起来。崔珺只得好言安慰着,送他去歇着。

    再又转过一片竹林,却见廊下坐个扎着俏皮牛角辫的小女孩,崔珺走近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转着水灵灵的眼珠子,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崔珺道:“我叫崔珺,是君上的客人。”

    小女孩“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崔珺再要问话,却闻远处一声呼唤,小女孩应声飞跑而去。

    崔珺摇摇头,待要穿过回廊,却闻身后一声:“她叫吹雪,是个近百年来化形的雪兔子。”

    崔珺转过身,却不见有人,只听那声音继续道:“方才唤她的是她师傅,叫作迎霜,是三界第一甜点师,她的手艺,不仅是少主最爱,连君上也赞不绝口。”

    这时崔珺才看出来,声音来源却是廊前一株修竹,疏节细叶的,随风而吟,语声俨然。

    崔珺道:“阁下是——”

    那竹杆道:“区区第一竹仙,不足挂齿。”

    崔珺道:“冥府判官崔珺,有礼了。”

    竹仙道:“你不问我为何号为第一竹仙?”

    崔珺从善如流:“阁下为何号为第一竹仙?”

    竹仙道:“我乃帝君亲手植下,西岛第一杆竹。”

    崔珺忍笑道:“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竹仙道:“你笑什么?”

    崔珺绷直了脸:“小仙没笑。”

    竹仙道:“哼,你必是看我脚不能离方寸之地,故而轻忽视之。”不等崔珺接口,继续道:“但你可知‘过风入耳’的道理?”

    崔珺道:“敬请指教。”

    竹仙道:“凡天地间事,未有不过风者,凡过风之事,未有不入我竹仙之耳者。故我第一竹仙之名,亦指第一博闻之谓也。”

    崔珺心知竹仙信口开河而已,不过再一转念,关于青帝之事,竹仙应该所知甚多,又是极容易开口的。因而说道:“真博闻还是假博闻,总要验过方知。”

    竹仙慨然道:“三界诸般隐秘,你只管问来。”

    崔珺心下一番思量,说:“三界隐秘,莫过于众神之事。”

    竹仙道:“要将众神之事泛泛讲来,那岂非等同于讲述亿万年来一部三界史?若往详细了说,必得费个成百上千年的口舌,若说的不详细了,你又责怪我不懂装懂。”

    崔珺点头道:“是这个理,那我该问得具体些。有了,两千年前后羿射日之事,历来众说纷纭,你可晓得真相?”

    竹仙语气得意道:“我自然晓得。”接下来洋洋洒洒,将众神计杀太阳神之事,说了一遍,甚为详尽。

    原来崔珺先前所知,不过一鳞半爪而已,她不免对这位竹仙有些刮目相看了。仍不动声色问道:“贵少主青霖,为何突然闯入大阵,夺取太阴,却令人殊为不解。”

    竹仙故作高深道:“为的却是一个情字。”便说了青霖用情于嫦娥,又因太阴之精而生误会之事。

    崔珺未料青帝之女惨遭散魂之祸,为的却是小小一场误会,虽不免啼笑皆非,亦颇为感慨其用情之深,性情之烈。

    崔珺作惊叹之状,道:“阁下果然博闻广知。那么一千多年前,妖界被封,青帝受创一案,阁下也清楚么?”

    竹仙道:“自然清楚。其实此事仍与太阳神炎帝有关。炎帝被杀之后,人间不再受十日炙烤,但是凡人一族已死伤殆尽,在众神呵护之下,方能休养繁衍,渐复生息。而那众妖之族,此时趁着凡人式微,在神州大地上日益嚣张,在洞天福地之外,肆意侵吞凡人土地,乃至无视天庭法令,随意虐杀凡人。说来妖族怀恨凡人,也是无可厚非。”

    崔珺道:“此话怎讲?”

    竹仙道:“妖族是太阳神炎帝一脉,太阳神之死,他们不敢去怪罪众神,岂不全算到凡人头上?”

    崔珺讶然:“妖族所奉之主,不是青帝君上么?”

    竹仙语气不屑道:“你们这些后辈小仙,真是越来越无知了。我君上成为妖族之主,那是炎帝死后之事。”

    又颇生感慨道:“我君在丧友失女之痛上,却勉力承起妖族的担子,又在玉帝有意尽诛妖众之时,一意护全,力争之下,才有了封锁妖界的妥协方案。君上至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时语气一转,继而愤慨道:“孰料那帮妖物不识好歹,恩将仇报起来,反视我君如仇寇,一心报复。我君胸怀仁厚,反为那小人利用,中了奸计,受下重伤。”

    这时语气又转为悲凉,道:“此后君上便以养伤为名留在人界,鲜少回到天上来。其实要说养伤,人间哪比得天界灵气充溢?要我说,君上这是心寒了,自我流放于人间,为的是逃避伤痛之事。一回到这西岛,岂不随时想起那苦命的少主?一见了那众神,岂不又思及与炎帝过往情谊?”

    崔珺听到此处,不由惊奇道:“君上与炎帝之间,有何过往情谊?”

    她这么突然一插话,竹仙被打断了思绪,稍作沉吟才道:“炎帝素来孤高自傲,与众神多生龃龉,只与我君稍相亲近,概因我君性情洒然宽厚之故。

    “后来玉帝居为三界之首,炎帝尤不能服,众神厚爱人族,炎帝亦不认同。我君时常居中调停,方能长久相安。然而矛盾愈演愈烈,炎帝渐起反天兴战之心,我君仁厚,不欲生灵涂炭,极力劝阻之。

    “奈何炎帝执念已深,一边与我君虚以委蛇,一边暗地里布局作策,终于酿制了十日之劫。是时玉帝与众神恨极炎帝,皆主张杀之以绝后患,我君一力反对,然孤掌难鸣,无可奈何。炎帝受诛之时,我君已深为痛惜,更不料少主闯阵受难,可谓劫上之劫,恸中之恸矣。”

    听了这许多故事,崔珺感慨万端,心说,必是那伤痛过于深重,君上对这天界失了望,才会流连凡间不归,甚至于情|欲之中,找寻慰籍。这样思来想去,一时说不出话来。

    竹仙爱戴自家君主,说起往事不由伤感,又见崔珺沉思不语,便不再出声,悄然隐去了神识。

    待崔珺回神再唤竹仙,已无回应。于是抬脚穿过回廊,到别处去了。

    崔珺继续于各处行走,一路找机会探听青帝的脾性,好恶,往事,逸闻之类,巨细靡遗,全都牢记于心。念兹在兹,浑然未觉时间流逝。

    天界虽无日升日落,作息起止的时刻,仍有一定之规,这时已到了戌亥之交,便有侍女来寻崔珺,领她至客房休息。

    崔珺到了客房,兀自坐着发呆。她千方百计来到青帝家里,既为的是增进与青帝的交情,更为的是加深对青帝的了解。如今多了这份了解,她对青帝的爱慕情愫,竟也越发的炽热浓烈。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心中小鹿乱撞,千头万绪,都围绕着那秀美而英气的容颜,温柔而仁义的性情,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全搁在心尖儿上,细细咂摸不止。

    这时敲门声“咚咚咚”地响了老半天,她总算回神听到。忙起身去开了门,却见是青帝。她犹自沉浸于方才思绪,当下羞得满面通红,火辣辣的发烫。

    青帝只顾着逃跑之事,未加注意崔珺神色,当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道:“回人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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