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难再寻》小师叔vs掌门独生女(十九)

    小师叔vs掌门独生女(十九)

    山洞里很安静,之前的火堆被扑灭后,洞外的冷风开始一点点向里面入侵。大雨还是不停,漫天的水汽将这里隔绝成一个孤立的世界,寂静又冷清。

    冰凉的地面上,琳琅抱腿坐在傅景容身边,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一开始他说要去找金兰,她是相信她是会救他的,如果她确确实实是他的妹妹。

    可她没想到的是,在他离去后的几天,他会这幺狼狈的带着一身伤回来,更没有想到他回来之后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回自己的住所,或是找谁来给他疗伤,而是直接来了这里。

    这是思过崖上面,因为地势高耸入绝,又因为这个会让人产生歧义的名字,平时就很少会有弟子上来,偶尔来一两个,也不过是遵循门规定期前来查探一番,还不一定会入得洞内。

    他在君山呆了这幺久,是知道这些的,那他来这里,又是为了什幺呢?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被关禁闭的事,否则他就应该知道,会在这山洞里遇见她。如果他知道她也在这里,必定不会说出刚才的那些话。

    他是真的糊涂了,此时靠坐在岩壁上,还因为体内毒素的折磨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的眉头从进来后就没有放松过,呼吸时轻时重,让人一看便觉得这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

    他刚才自言自语时也说自己要死了,琳琅不由得怀疑,难道他就算是死,也要找这幺一个凄凉的地方,一个人缩在这里凄惨的死去吗?

    她想到这里,一颗心像是被人猛地握紧,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是有多没用。

    是的,她以前总是依仗着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就算不努力也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别人难以企及的一切。上辈子她是这样,唯一的期望也不过是想永远和他在一起,后来他娶了宋岚,她虽然很是伤心,但也自私的以为还有大师兄能照顾自己。

    这辈子她重活一世,唯一经历的磨难和痛苦的记忆也不过是源于上辈子的死亡。可那没什幺的,那只是一个意外,她毕竟是又活了一次。她虽然恨他讨厌他,对他最大的报复也不过是不理他。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看似坚强任性,实则比谁都活得小心翼翼,因为被保护得太好,所以更害怕受伤。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的,知道他爱她,知道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让他为她做任何事。这一点,甚至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就已经对此十分清楚了。

    因为她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他一手教导养大的,朝夕相处间,她比谁都了解他。莫夫人说他是在骗她,说他做这一切是为了报复,她表面上听信了,可心里一直都是不信的,因为那些温柔和爱意是骗不了人的,那些下意识的爱护举动也是骗不了人的。

    后来她疏远他,看着宋岚单方面粉饰太平的和他在人前扮演恩爱夫妻,她难过是难过,可心里又未尝不是隐约有些虚荣和得意的呢?她不知道她用了什幺手段抢走他,让他一定要娶她,可她知道他还爱着她,他的心还在她这里,那就够了。那时候,她就是靠着这一点小小的报复快感,来驱走她感受到的巨大委屈,安慰自己并不只是她一个人不好过。

    她承认她很恶劣,身上有世间一切女子都有的嫉妒心和虚荣心,她自私凉薄矫揉造作,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可这就是她啊,就是最真实的她啊,她是一个人,理所当然会有人的七情六欲爱恨情仇。当她感觉被爱的时候,她可以比天下任何人都善良都饱含爱心,最肮脏的东西在她看来都有美好的一面,可一旦她失去那爱了,她也会歇斯底里忍无可忍,也会想方设法报复还击。这是她永远都摆脱不了的情感,如果有一天她从这情感中跳脱出来了,大概生命对她而言也没什幺意思了。

    都说修真修真,去伪存真。可她看世上这幺多仙门世家,无数人为了这一目标前赴后继,最后修成的又有几人呢?就连她师公,那个德高望重遁走世间的老前辈,据她所知也有一旧时情伤至今未愈,以至与一生都耿耿于怀,不能提起却也不能放下。

    她自认没什幺做错的,只是后悔直到今时今日才终于想开,才终于敢正视自己内心那些或柔软或阴暗的想法。

    可笑她重活一世,竟然要到这时候,眼看着他将不久与世,才把这一切纷扰复杂都看透想开。

    雨一直在下,厚重的夜色如墨一般把天地包围,琳琅猛然回神,发现身边的傅景容已经垂下头去,像是睡着了,只是一只手还痛苦地抓着地面,指甲陷进湿润的泥土里。

    她知道他是多骄傲多爱整洁的一个人,如果不是神志不清,一定忍受不了自己现在如此狼狈的模样,更不会放任自己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把他的手从地上拿起,下一瞬,他像是被惊动的兽,猛咳一阵后忽然翻转手腕,反倒将她的手紧紧捏在手里。

    “谁!”他抬起头,终于意识到自己身边还有另一个人,可他的视觉已经完全被体内的毒控制剥夺了,哪怕他死死地睁大眼睛,眼前也只是一片漆黑,什幺都看不到。

    琳琅哽咽着,手腕被他捏得发痛,可那痛根本比不得心里的。

    “我是琳琅……”,她说,“我是琳琅……”

    “谁?是谁?”他又问了一句,手上更加用力,即使是在黑暗中,那双眸子依然明亮逼人。

    可惜已经看不到,也听不到了。

    琳琅再也受不了他这样子,哇的一声大哭出来,颤抖着手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傅景容一开始还很抗拒她的触碰,可身体感受到那熟悉的笔画后,他立刻就怔住了,像是无论如何不能置信似的,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两只手都拢在自己的掌心里,伸出完好的那只,试探地摸了摸她的脸——

    “琳琅?”他皱着眉,“你哭了?别哭,你怎幺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说着,他顿了顿,突然反应过来,微微一笑,“是了,该不是师兄又罚你了吧?”

    他这话问得自然,就和以前她犯错被她父亲抓到,他前来询问那般别无二样,一点都没顾及到他身上的伤,也没意识到如今两人只是在幽深的洞穴中,而非君山仙府明媚的花树下。

    琳琅哭得不能自已,肩膀一耸一耸的,答非所问的在他手臂上写,“你身上的毒为什幺还没解?”

    傅景容没有回答,很长时间都只是默默无语。

    琳琅看他的样子就明白了,知道他不愿多说也就没有再问,只是指尖轻碰他手上的乾坤戒,拿出一件外袍披在他身上,又写道,“我去找父亲。”

    她知道她救不了他,必须去找人来。

    “不!别去!”他更加握紧了她的手,一字一句地重复,“别去,别去叫人。”

    “为什幺?”琳琅问。

    傅景容还是不答,只是扣着她的手依然没有松开。金兰说的没错,她制的毒,又是那幺多种混杂在一起,除了她,世上再没有第二人能在短时间内解开,就算他服食了解毒的丹药,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他不会让她去把师兄找来。他了解师兄的为人和脾气,得知他的情况后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救他,若是他去了枯树林,就会发现金兰没死的事实,金兰恼羞成怒之下说不定会更加狂躁,到时受害的就不只他一个了。

    更何况当年本就是他使计让师兄撞见受人欺凌的金兰,时隔多年,何苦让他们重又相见?

    过去的事,他只想让它过去,多说无益,何必再平添烦恼?

    所以他只是拉着琳琅,要求她陪着他。

    他本来是想一个人死在这里的,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可人是很自私复杂的一种生物,没有别人的时候自己也可以撑下去,可一旦有了一点点支撑,就再也不想放开手了。

    然而他的身体到底是被剧毒折磨得不成样子了,就算有心把琳琅留下,和她说说话,却是没说上两句,呼吸又渐渐微弱起来,千斤重的头向下一点一点,有好几次都撞上了琳琅的肩,强撑着直起来。

    在彻底昏迷过去之前他有过一瞬的清明,却也只是感受到她的手在自己掌心重重一捏,然后模糊抬头看到她提着剑抹着泪跑出去。

    完了,他想,瞒不住了。

    ps完了,作者想,这样写下去到底还吃不吃肉啊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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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洞裏很安静,之前的火堆被扑灭后,洞外的冷风开始壹点点向裏面入侵。大雨还是不停,漫天的水汽将这裏隔绝成壹个孤立的世界,寂静又冷清。

    冰凉的地面上,琳瑯抱腿坐在傅景容身边,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壹开始他说要去找金兰,她是相信她是会救他的,如果她确确实实是他的妹妹。

    可她没想到的是,在他离去后的几天,他会这麽狼狈的带着壹身伤回来,更没有想到他回来之后第壹件事竟然不是回自己的住所,或是找谁来给他疗伤,而是直接来了这裏。

    这是思过崖上面,因为地势高耸入绝,又因为这个会让人产生歧义的名字,平时就很少会有弟子上来,偶尔来壹两个,也不过是遵循门规定期前来查探壹番,还不壹定会入得洞内。

    他在君山呆了这麽久,是知道这些的,那他来这裏,又是为了什麽呢?

    他壹定不知道自己被关禁闭的事,否则他就应该知道,会在这山洞裏遇见她。如果他知道她也在这裏,必定不会说出刚才的那些话。

    他是真的糊涂了,此时靠坐在巖壁上,还因为体内毒素的折磨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的眉头从进来后就没有放松过,呼吸时轻时重,让人壹看便觉得这是壹个濒临死亡的人。

    他刚才自言自语时也说自己要死了,琳瑯不由得怀疑,难道他就算是死,也要找这麽壹个凄凉的地方,壹个人缩在这裏凄惨的死去吗?

    她想到这裏,壹颗心像是被人猛地握紧,直到这壹刻,她才发现自己是有多没用。

    是的,她以前总是依仗着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就算不努力也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别人难以企及的壹切。上辈子她是这样,唯壹的期望也不过是想永远和他在壹起,后来他娶了宋岚,她虽然很是伤心,但也自私的以为还有大师兄能照顾自己。

    这辈子她重活壹世,唯壹经历的磨难和痛苦的记忆也不过是源于上辈子的死亡。可那没什麽的,那只是壹个意外,她毕竟是又活了壹次。她虽然恨他讨厌他,对他最大的报复也不过是不理他。她壹直都是这样的壹个人,看似坚强任性,实则比谁都活得小心翼翼,因为被保护得太好,所以更害怕受伤。

    她其实壹直都知道的,知道他爱她,知道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让他为她做任何事。这壹点,甚至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就已经对此十分清楚了。

    因为她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他壹手教导养大的,朝夕相处间,她比谁都了解他。莫夫人说他是在骗她,说他做这壹切是为了报复,她表面上听信了,可心裏壹直都是不信的,因为那些温柔和爱意是骗不了人的,那些下意识的爱护举动也是骗不了人的。

    后来她疏远他,看着宋岚单方面粉饰太平的和他在人前扮演恩爱夫妻,她难过是难过,可心裏又未尝不是隐约有些虚荣和得意的呢?她不知道她用了什麽手段抢走他,让他壹定要娶她,可她知道他还爱着她,他的心还在她这裏,那就够了。那时候,她就是靠着这壹点小小的报复快感,来驱走她感受到的巨大委屈,安慰自己并不只是她壹个人不好过。

    她承认她很恶劣,身上有世间壹切女子都有的嫉妒心和虚荣心,她自私凉薄矫揉造作,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可这就是她啊,就是最真实的她啊,她是壹个人,理所当然会有人的七情六欲爱恨情仇。当她感觉被爱的时候,她可以比天下任何人都善良都饱含爱心,最骯脏的东西在她看来都有美好的壹面,可壹旦她失去那爱了,她也会歇斯底裏忍无可忍,也会想方设法报复还击。这是她永远都摆脱不了的情感,如果有壹天她从这情感中跳脱出来了,大概生命对她而言也没什麽意思了。

    都说修真修真,去伪存真。可她看世上这麽多仙门世家,无数人为了这壹目标前赴后继,最后修成的又有几人呢?就连她师公,那个德高望重遁走世间的老前辈,据她所知也有壹旧时情伤至今未愈,以至与壹生都耿耿于怀,不能提起却也不能放下。

    她自认没什麽做错的,只是后悔直到今时今日才终于想开,才终于敢正视自己内心那些或柔软或阴暗的想法。

    可笑她重活壹世,竟然要到这时候,眼看着他将不久与世,才把这壹切纷扰复杂都看透想开。

    雨壹直在下,厚重的夜色如墨壹般把天地包围,琳瑯猛然回神,发现身边的傅景容已经垂下头去,像是睡着了,只是壹只手还痛苦地抓着地面,指甲陷进湿润的泥土裏。

    她知道他是多骄傲多爱整洁的壹个人,如果不是神誌不清,壹定忍受不了自己现在如此狼狈的模样,更不会放任自己流露出壹丝壹毫的软弱。

    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把他的手从地上拿起,下壹瞬,他像是被惊动的兽,猛咳壹阵后忽然翻转手腕,反倒将她的手紧紧捏在手裏。

    “谁!”他擡起头,终于意识到自己身边还有另壹个人,可他的视觉已经完全被体内的毒控制剥夺了,哪怕他死死地睁大眼睛,眼前也只是壹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

    琳瑯硬咽着,手腕被他捏得发痛,可那痛根本比不得心裏的。

    “我是琳瑯……”,她说,“我是琳瑯……”

    “谁?是谁?”他又问了壹句,手上更加用力,即使是在黑暗中,那双眸子依然明亮逼人。

    可惜已经看不到,也听不到了。

    琳瑯再也受不了他这样子,哇的壹声大哭出来,颤抖着手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傅景容壹开始还很抗拒她的触碰,可身体感受到那熟悉的笔画后,他立刻就怔住了,像是无论如何不能置信似的,他壹把拉住她的手,将她两只手都拢在自己的掌心裏,伸出完好的那只,试探地摸了摸她的脸——

    “琳瑯?”他皱着眉,“妳哭了?别哭,妳怎麽会在这裏?妳不是应该……”说着,他顿了顿,突然反应过来,微微壹笑,“是了,该不是师兄又罚妳了吧?”

    他这话问得自然,就和以前她犯错被她父亲抓到,他前来询问那般别无二样,壹点都没顾及到他身上的伤,也没意识到如今两人只是在幽深的洞穴中,而非君山仙府明媚的花树下。

    琳瑯哭得不能自已,肩膀壹耸壹耸的,答非所问的在他手臂上写,“妳身上的毒为什麽还没解?”

    傅景容没有回答,很长时间都只是默默无语。

    琳瑯看他的样子就明白了,知道他不愿多说也就没有再问,只是指尖轻碰他手上的乾坤戒,拿出壹件外袍披在他身上,又写道,“我去找父亲。”

    她知道她救不了他,必须去找人来。

    “不!别去!”他更加握紧了她的手,壹字壹句地重复,“别去,别去叫人。”

    “为什麽?”琳瑯问。

    傅景容还是不答,只是扣着她的手依然没有松开。金兰说的没错,她制的毒,又是那麽多种混杂在壹起,除了她,世上再没有第二人能在短时间内解开,就算他服食了解毒的丹药,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他不会让她去把师兄找来。他了解师兄的为人和脾气,得知他的情况后壹定会想方设法的救他,若是他去了枯树林,就会发现金兰没死的事实,金兰恼羞成怒之下说不定会更加狂躁,到时受害的就不只他壹个了。

    更何况当年本就是他使计让师兄撞见受人欺淩的金兰,时隔多年,何苦让他们重又相见?

    过去的事,他只想让它过去,多说无益,何必再平添烦恼?

    所以他只是拉着琳瑯,要求她陪着他。

    他本来是想壹个人死在这裏的,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可人是很自私复杂的壹种生物,没有别人的时候自己也可以撑下去,可壹旦有了壹点点支撑,就再也不想放开手了。

    然而他的身体到底是被剧毒折磨得不成样子了,就算有心把琳瑯留下,和她说说话,却是没说上两句,呼吸又渐渐微弱起来,千斤重的头向下壹点壹点,有好几次都撞上了琳瑯的肩,强撑着直起来。

    在彻底昏迷过去之前他有过壹瞬的清明,却也只是感受到她的手在自己掌心重重壹捏,然后模糊擡头看到她提着剑抹着泪跑出去。

    完了,他想,瞒不住了。

    ps完了,作者想,这样写下去到底还吃不吃肉啊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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